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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舟,问爷爷好!”

苏绽对身后的孩子说道。

小孩子听到妈妈又叫了自己的小名,有些别扭,不过还是乖乖的听了妈妈的话,奶声奶气的说道:“爷爷好!”

“乖,好孩子,真乖。”

小孩子软软的奶音甜的人心都化了。

秦伯摸着他的头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一晃这孩子就这么大了。”

苏绽看着宝宝说道:“他已经过了四周岁的生日。”

小孩子坐在自行车安着的儿童座椅上,心里十分不喜欢这个摸头的动作,觉得自己作为小小男子汉的尊严被挑衅了,可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太嫌弃,不然的话会被妈妈教训,只能捏着妈妈的衣服提醒她:“妈妈,我要迟到了,今天是我第一天上学,迟到不好。”

他板着小河蟹脸严肃正经的样子像足了修丞谨,可却又不会像那个人一样,总是高高在上不屑于解释任何事情。

秦伯若有所思,觉得这个孩子更像是苏绽和修丞谨的综合体。

苏绽安抚道:“未晞乖,妈妈一会就送你去幼儿园。”

她抬头看着秦伯:“我先送他去幼儿园,其他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谈好么?”

秦伯看着她的脸色,也知道这件事情看起来不是那么好说服的,只能由着她先送孩子去学校。

他似乎不担心苏绽会放他鸽子。

事实上苏绽也真的没有那么做。

开学第一天,难免有些拖拉,很多家长都一直陪在孩子的身边,就怕孩子刚刚送入幼儿园会不习惯。

苏未晞站在人群当中,皱着眉十分嫌弃看着身边一群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豆丁,对妈妈说道:“朝朝,你回去吧,那个爷爷不是还在等你。”

苏绽看着眼前菜市场一样闹哄哄的人群,低着头看着苏未晞:“你确定我可以走?”

苏未晞点点头,坚定地表示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跟这一群小屁孩可不一样。

苏绽呼出一口气来,没有再怀疑什么,只是约定好了放学会来接他,转身和老师打了一声招呼,离开了。

走到窗户外面的时候还忍不住探着头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

苏未晞已经背着书包坐在老师指定的位置上,撑着额头看着屋子里的一群小豆丁和竭尽所能哄着孩子的家长们,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苏绽笑着摇了摇头,觉得儿子皱着眉头的样子更像是一个肉包子。

苏未晞不喜欢别人怀疑自己,所以,苏绽给他足够的尊重。

就像是自己曾经遭遇和期盼过得那样。

她忘记了四五岁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却知道被质疑被否定的滋味是有多么的难受。

她是个没有经验的妈妈,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带孩子,刚开始的时候,甚至连奶粉都冲不明白,可是,她很努力的学习着怎么样去做一个妈妈。

希望哪怕只是自己一个人,也不会让小未晞的生命有所缺憾。

她会耐心的听着儿子讲的每一句话,提出来的每一个要求,会告诉他,昂着下巴看人,是一件多么欠揍的事情。

会带着他每天早起锻炼,按照他的身体来增加运动量的大小,不管再怎么忙,每天晚上也会腾出时间来和他相处,给他讲睡前故事。

在当妈的这件事上,她也还是个孩子,像是一个新生婴儿一样,好奇又努力的适应着这个角色。

秦伯还在原地等着她,苏绽打给同学让帮自己请了假,得知秦伯还没有吃早餐,带着秦伯去了附近味道很好的一家餐馆。

一碗鸡丝面秦伯只吃了半碗。

他心事重重。

苏绽不怀疑他所说的话,修芳洲的身体已经拖了几年,要是按照苏绽上辈子的记忆,这个时候的修芳洲应该早就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念头支撑了他这么长时间。

“老爷子的身体很不好,这一次住院,医院连着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急救室也进去了好几次,简直就像是在跟阎王抢人一样。没有什么是比看着这个昔日的王者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一点一点衰竭下去,更残忍的事情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修芳洲是何等要强的一个人,现在这样,靠着仪器续命的日子在他来说,也不见得有多好受。

“阿谨将全世界最著名的专家都请了来,可又有什么用呢,油尽灯枯了,人力早已经无法回天。”

苏绽摸着脖子,不用秦伯说,她也能想象得到那修芳洲内心深处的那份凄凉,当初她意外中枪,临死之际,尚且有那么多感慨遗憾,更别提修芳洲熬了这么多年。

“他……还好吧?”

最亲的亲人就躺在病chuang河蟹上,最受折磨的还是那个最重视的人。

这么多年,修丞谨又是怎么一次一次面对这些病危通知的呢?

苏绽犹记得上辈子修芳洲离去的时候,修丞谨是陷入了什么样的悲痛之中的。

那都不像他了,就像是一句木偶,一个机器,没有灵魂,没有生命,不会哭可也不会笑。整个躯体空洞又麻木。

一直过了很久,才缓过来。

秦伯想了一会,才意识到她是在问谁。

“其实还好,不过这几年,他们祖孙俩就像是较着劲一样,你知道,阿谨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放弃找你,而老爷子,却始终不肯吐口,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却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那您还要带孩子回去,万一孩子回去了,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引起他的怀疑怎么办?”

苏绽不赞同的看着对方。

秦伯苦笑着摇头:“阿绽,你不知道,对于老太爷来说,舟舟意味着什么,他是修家的孩子,是修家的长子长孙,大少爷当初被薛家捉奸在chuang,伤了根本,一直没有痊愈,这几年也没有正经娶妻,每天只是在外头鬼混,二少爷现在还是一个人,根本没人帮他张罗婚事,甚至只要是他看中的或者看中他的大家小姐,都被大太太搞了破坏,阿谨他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老爷子见到舟舟一定会很喜欢的,说不定他就能……"

人老了,宁愿相信有许多力量是医学所不能企及的,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苏绽看着他摇摇头:“可是对于修家人来说,喜欢就意味着霸占,我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