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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觉苏绽要和他划清界限,当即想也不想就问出来了。明明是一个情商很低的人,偏偏对这种事情有着非常准确的直觉,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他的直觉也非常准确,就是在别的男人对苏绽可能会有非分之想的时候。

他为自己的直觉骄傲,全然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是排斥所有出现在苏绽身边的异性。

“这怎么是拒绝,是真的不需要,三哥,我真的没事,你看,疼是肯定会疼的,等明天一觉睡醒之后,我保证又是生龙活虎了,苏绽还是那个苏绽,怎么会轻易地让你给摔趴下呢?”

“我说的不是这种拒绝!”

“那是哪一种?”

女孩眨着眼睛,带着十三岁孩子特有的天真,和那个打趣陈飞邈还有尚廉的人完全不一样。好像那个能轻易看透喜欢与不喜欢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修丞谨迷惑了,到底是她真的听不懂还是自己想错了,她的表情太无辜,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十三岁的小女孩,要怎么和她解释自己说的拒绝是什么样的拒绝?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孙妈的话在耳边回响,十三岁的孩子,应该让她生活在这种天真无知的时候,而不是揠苗助长,让她过早的明白了爱情的含义。

暗恋的美好,就在于它有太多的不确定和各种幻想。

可是她的心里,到底是不是还一直在暗恋着自己。

修丞谨陷入了疑惑之中,一直到走出苏绽的房间,方才想明白这个问题。

答案是肯定的,若不是暗恋,她会天天和自己在一起么?那么桀骜不驯的一个女孩,会像这样什么事情都听自己的摆弄么?还有被摔,摔了之后还不吭声,若不是怕他失望,她又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修丞谨几乎是雀跃的离开三叔的住处,半路上遇到曲如眉,甚至破天荒的给对方道了歉,虽然诚意不够,内容敷衍,不过还是足以惊掉曲如眉和修清岷的下巴。

直到回到卧室,曲如眉才用手肘碰了碰修清岷:“阿谨怎么回事?”她差点就问出来,那孩子是不是吃错药了,还好,没说出来。

“还能怎么样,见到苏绽疼得不像样,肯定是愧疚了呗。”修清岷不以为意的说道。

“唉,对了,过两天我要去港城出差。”

“要出差啊?”

“嗯,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和苏绽带回来。”

“没有,我和苏绽什么都不缺,倒是你,出差在外,什么事情都不能和家里比,你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我知道,不让你担心吗?”

曲如眉笑笑,转身去了浴室,给丈夫放洗澡水。

修清岷推开浴室的门,穿着浴袍走了进来。

曲如眉抬起头来,对他微微一笑,男人走过去,将人揽在怀里,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又温馨的吻。

修丞谨又做梦了。

这已经说不上是第几次了。

看到那那个熟悉的背影,他已经能让自己平静的面对这一切,或者可以说是伪装平静。

女人上身穿着黑色的衬衫,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半透明的材质足以让他看到里面穿着的胸衣的颜色。

修丞谨心中一堵,一个念头满满的涌上心间,为什么她就总也不会好好穿衣服呢?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的神色很凝重,一张白色的看不到尽头的长桌子,背对着他的是一个男人颀长伟岸的背影,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看起来有点烦躁,理应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就那样随便的松散下来。

女人说了什么,似乎让他更烦躁了。

修丞谨看不到他的正脸,却能感觉到男人内心濒临边缘的压抑,似乎只要女人再多说一句,这个男人就会破坏形象,大发雷霆。

是啊,毕竟他做了那么多,仍然换不来自己最想要的,哪怕是一句话也行,就一句话,这女人都不肯说。

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男人并没有发火,哪怕是他的肩膀已经在抖了,他仍然保持着平静,保持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平静。

他——或者可以说他们,就是这样,面对自己不在乎的人,哪怕是至亲,也会完全不在乎。

可是,对自己真正在乎的人,就会一直包容,隐忍下去。

没办法,谁让太在乎了呢!

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苦涩在他的耳边响起,修丞谨环顾四周,男人还在和女人谈判,应该说是谈判吧,毕竟两个人的神色都是那么凝重。四周再无其他人,这个声音也并不是自己发出来的,那又会是谁说的。

“你是谁?”

修丞谨听到自己的声音,遥远而又空灵。

仿佛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没有人回答,那两个人也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他慢慢走进那两个人,试图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看着对面的女人。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小动作,甚至鼻子上的那颗小痣也是那样的熟悉。

女人的眉眼间带着心如死灰的平静,可是,和对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却总有内疚闪过。

她是做了什么事么?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会这样?

他伸出手去,想要抹去她的心如死灰,忘掉所谓的内疚。

不要紧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也不需要内就什么,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不是么?

两张纸递了过来,上面的粗体黑字让人触目惊心。

内容更是让他无法平静,他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

迅速将内容浏览了一遍,下意识的去拦着男人签字的笔,手臂却挡了个空,白纸黑字,那个最熟悉的三个字已经写在上面了,下面的那张纸上还是同样的内容,男人也签上了同样的名字。

女人收起了那页纸,对他说了两个字,这一回,他听清了,是“谢谢!”

她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你看到了,你以为放手是一种保护,却让她根本不相信我们对她是爱情!明明是一场真正的婚姻,却偏偏要签订一纸合约。”

“爱情”两个字重逾千斤,男人的影像也渐渐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