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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绽以为连素梅会和苏建国别扭几天,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一切恢复如常了。

还是一样殷勤体贴的叫着建国,送人上班。

好像昨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建国走了,这个家里剩下的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索性眼不见为净,谁也不搭理谁,苏绽拿出课本来复习功课,太长时间没进校园,别说那个经典的开水阀放水阀的问题,就连鸡兔同笼的问题她都解不出来,学渣本渣早就将书本上的那点东西忘光了,

上辈子只要拿起书本她就眼皮子发沉想要睡觉。重生一会仍然改不了这个毛病,不过到底是三十几岁的人了,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耐着性子看了一上午,渐渐地还真看出来点趣味,也就越来越投入,连连素梅出门再回来都没注意。

中午吃饭的时候,连素梅试探性的问出那一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苏绽,你爸和你妈为啥离的婚啊?”

“性格不合。”

连素梅摆明了不信,眨着眼睛继续问:“他们离婚的时候你几岁啊?”

苏绽抿了抿嘴唇,看着对方那双三角眼,反问道:“阿姨,你前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连素梅不吭声了,苏绽对她的前夫没兴趣,问那么一句话也只是为了让她闭嘴,自己能消消停停的吃顿饭。

吃过了饭苏绽收拾了碗筷就回屋了,看着苏绽关上的房门连素梅心里恨得牙痒痒。刘二嫂说得对,就不能将这个丫头当成一个孩子看,别的不说,就是这张嘴,可是比她爸妈还要厉害。

晚上苏建国回来,看见两个人相安无事,悬了一天的心放了下来。

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家,和给自己打洗脚水的连素梅,苏建国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很满意。

他已经三十多岁了,爱情经历过一次就足够了,结婚就是为了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勤劳朴实的连素梅,很适合他。

他躺在床上,想到隔壁复习功课的苏绽,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

等到厂里的住房分下来,他的日子也就更好过了。

日子并不是一直相安无事,星期天曲如眉又来接苏绽,苏建国带着连素梅回了乡下,带回来了前来借读的连红红。

一台自行车,连红红坐在前面的横梁上,连素梅坐在后座上抱着苏建国的腰。

几个人进门的时候,苏绽正摆弄着曲如眉新给她买的凤凰自行车。

苏绽没有听曲如眉的话住到她家去,一台自行车,苏绽拒绝不了。

没有横梁的红色自行车,崭新崭新的,看得连红红眼睛发直。

连素梅在苏建国看不见的角度冲着苏绽翻了个大白眼。

苏建国的脸色也不好看,目光在自行车和苏绽之间来来去去。

“出去溜达溜达。”

父女俩骑上各自的自行车奔着河边去了。

连红红艳羡的看着骑着自行车的苏绽,去勾连素梅的胳膊。

“姑,能让姑父给我也买一台吗?”

“呸!”连素梅一口唾沫吐到地上:“用自己妈的卖身钱给自己买衣服买车子,也不嫌恶心。”

她扒开连红红的手,愤愤的道:“别想了,你姑父没有钱,上哪给你买自行车去。”

那个铁公鸡,她一毛钱都抠不出来,今天在哥哥家说起红红借读的事情,他更是直接了断的告诉自己哥哥,红红住在她家可以,一切费用哥哥嫂嫂是要自己拿的,弄得她很没面子,嫂子过后还在抱怨她拿不住自己的男人,也是个没能耐的。

刚结婚一个星期,苏建国的脾气又那么硬,她能有什么办法。

连红红被骂了,也很委屈,不过她是个有眼力见的,也知道自己能来城里读书,想要过得好就要好好溜须姑姑,遂连忙问道:“姑,她妈怎么了?我怎么听我妈说不是个好女人啊?”

“好女人,好女人能为了钱找个老头把你姑父蹬了么?”

连素梅挑着眼皮告诫自己的侄女:“那个苏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防着点她,一个小丫头蛋子,主意比谁都正,小心别被她欺负了去。知道么?”

连红红嗯嗯点头:“我知道,你和姑父结婚那天,她不就把我汽水都砸了吗?姑姑,她是不是对你有意见啊?”

到底还是她最稀罕的孩子,每句话都能说到她的心里去,看着乖巧的侄女,连素梅的心情舒展了不少:“有意见,意见大了去了。走吧,不说她了,红红,走吧,姑给你做好吃的。”

“唉!我就知道姑最疼我了。”连红红连忙跟上去。

傍晚的河边景色很美,远处青山叠翠,近处杨柳依依,只剩下半边的红日映红了天边的晚霞。

年轻的情侣牵着手在河边漫步,看到来了人,又急急忙忙的分开,走出一段距离去,两个人的手又重新牵到了一起。

苏建国看着那对情侣,想到自己已经逝去的爱情,眼中多了一抹怀念。

这条河边,同样有着苏绽很多美好的回忆,看着那对情侣,苏绽忽然觉得,比起日后快餐式的爱情,这样羞涩的爱情简直太过美好,美好的让人不忍亵渎,美好到让人即使重生也想牢牢地将它抓在手里。

“很喜欢你妈给你买的自行车?”

苏建国开口,拉回了苏绽已经飘远的注意力。

“妈执意让我收下,不收她就要哭。”

苏建国点燃一根烟,重重的吸上一口:“以后,尽量不要让她给你买那么贵的东西。那是大户人家,人口多,规矩多,别让她难做。”

烟雾缭绕中,苏绽看不清他的神色,总觉得父亲的语气里似乎多了些许的伤感。

苏绽点点头。

苏建国不在说话,一根烟烧到了尽头,烟头烫了手指头,苏建国忙将烟头扔下,看着远处玩水的孩子,感叹一句:“你长大了,也懂事了。”

三十多岁的人了,再不懂事,真的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苏绽对着他耸耸肩膀,却被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马尾辫,黑色的工字背心,深绿色的裤子,黑色的重型摩托。

看不清面容,身影却很熟悉。

苏绽跑过去,对方却已经骑上摩托离开了。原地只留下几棵南京香烟的烟头,和浓烈的汽油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