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问吧。”
“好，第一个问题，请你做好心理准备，我问的问题，都是比较犀利的，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
苏杭眉头一蹙，实在是懒得说话，他现在觉得，“镜面”之中的“自己”，不过是些阴谋诡计而已，没有了刚才的未知猜疑的惊恐感。
“要问就赶紧问，我着急继续找下去。”
“好，第一个问题，五年前的那场手术意外，你自己认为，最后的结果全部都是因为被人陷害吗？”
苏杭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问题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个敏感点，这个敏感点，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触动或者是发现这个敏感点。
苏杭不禁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心跳加速了起来。
“镜面”之中的人看苏杭不说话，邪魅一笑。
“我可以给你思考的时间，但是我希望不要太久，记住，你只有两次回答机会。”
“不用思考，那场手术意外，本来就是因为唐杰的陷害。”
“你确定，全部都是吗？”
苏杭犹豫了一下，狠狠地点了点头。
“没错，这就是全部。”
“很好，你第一次机会已经失去了，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请仔细地回想一下，当时造成病人无效死亡的责任，真的完全是因为唐杰的陷害吗？”
苏杭看着镜面之中的“自己”眉眼如炬，给自己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五年前的那场手术一直努力地在被自己遗忘，因为那是自己后来噩梦所有的开始，所有的！
“苏医生，病人出现了轻微过敏的现象，手术是不是延迟一下，我们检查一下药品是不是有对病人造成的过敏现象？”
一个好心的护士提醒了苏杭，那个时候的苏杭，年纪轻轻就要主刀一台高难度的手术，而这场手术，是他争取了好久的，之前虽然优秀，
但是也一直被一些老牌医生压着，根本无法自己主刀一台手术，而这么年轻可以主刀，在整个医学界都是个足矣光宗耀祖，值得骄傲的事情。
苏杭不要浪费这一次机会，若是推迟手术的时间，那这好不容易被争取来的主刀手术，可能就会恒生变节，更会将这大好的机会让给其他人，苏杭心里不甘愿，他还一直想要加快自己的步伐，让父母更加为自己骄傲。
是啊，苏杭就是太骄傲了，他的骄傲，在这一关键时刻，变成了自负。
“轻微的过敏现象没什么的，一会儿手术之前我帮病人处理一下就好了，不碍事的，现在手术都已经准备好了，没办法变更了，加紧将病人带到手术室吧。”
“可是这过敏现象万一……”
“没有万一，药方是我亲自开的，每一个都跟病人的以往病例和病史对照过的，不可能有诱发过敏现象的药，放心推过来了。”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苏杭心里也是打鼓的，但是他的自负让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将事情扭转为安，
可是病人被推进手术室之后，过敏现象加重，苏杭只是简单运用了抗过敏的药物，就给病人做了麻醉，没有想到会不会是药物用错而引起的严重过敏，所以……病人最后死在了手术台上。
“怎么？还没想起来吗？”
镜面之中的“自己”似乎已经等待的很不耐烦了，苏杭一身冷汗，陷在回忆里面紧张的直颤抖。
“你没必要这么紧张，现在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我也不会告诉其他人，说吧，五年前那场手术的意外，真的全部都是被人陷害吗？难道没有你的自负，急功近利，而忽略了病人的生命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开的药没有问题，如果不是唐杰，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为什么要说有我的责任？这不公平！”
苏杭心里完全不是这么想的，可是嘴巴，还要硬生生的不承认自己心里的愧疚。
“那你的回答到底是什么呢？五年前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全部都是唐杰陷害你的缘故？你可注意了，你还有一次机会，如果你说了违背内心的回答，那你就永远无法离开这夜障林！”
苏杭紧紧攥着拳头，这种逼问，简直比上刑还要难受，苏杭不愿意回忆从前的那些事情，那个病人死在手术台上的时候，那些当他助手的医生，都是比他年长辈分高的，一个个对他都是冷嘲热讽，没有一个真心相助。
苏杭还记得自己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好像踏入了地狱一般，他被家属围起来殴打，然后被拖上了警车，接下来的日子，忽然坠入地狱，再也没有爬出来过……
“我快没有耐心了，我数三个数，如果你还不回答，我就以你第一次的回答为准，把你永远封存在这夜障林之中！一……”
苏杭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里挣扎着。
“二……”
“不是！不全是唐杰的责任，我承认，我当年就是太急功近利了，太自负，我认为自己太优秀了，足够优秀，优秀到可以改变任何局面，
后来那件事情之后我才发现，我是多微弱，多无能为力，你说的没错，就算唐杰陷害我，如果我有责任心一些，少一些争名夺利的话，那个人不会死，没错，就是我，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是我，害死他的。”
苏杭说出这番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忽然落地，竟然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镜面之中的“自己”呵呵一笑，伸手朝着苏杭鼓了鼓掌。
“恭喜你，敢于面对自己内心的阴暗角，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你出狱之后一心一意要报复唐杰，其实也是一种下意识将所有过错都压在他身上，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的表现，但是现在，你才是真的解脱这愧疚。”
“你是谁啊？为什么对我这么了解？”
“我就是你啊，哈哈哈，好了，还有一个问题，只要你诚实的回答，你就可以摆脱这夜障林，继续朝前行走。”
“你问吧。”
苏杭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心魔是不可以触碰的了，他可以坦然面对一切了。
“你现在爱的女人是谁？”
苏杭微愣，他心里第一闪过的脸，竟然是苏静欢，但是下意识的，很快转变成了越灵绮。
“越……”
“我劝你再想想，其实你刚才心里已经闪过了答案，可是你下意识迅速更改了，这不对，苏杭，我要的是真实的答案。”
镜面之中的“自己”好心提醒到，苏杭不安地挪开了目光，他没法承认，从越灵绮在雪央路跟自己的父母一起“死亡”到现在，也不过不到半年的时间，苏杭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竟然这么快将感情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这么快。
这，似乎不太能够被原谅，更何况，如今越灵绮没死，还怀着自己的孩子。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其实更多的是靠相遇的实际，如果你第一个遇到的不是越灵绮而是苏静欢，兴许，你现在就不需要这么纠结，
但是呢，你最先遇到和爱上的人是高若兰，可是你们最后也没有能够在一起，这也是时机和缘分，所以我想说的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承认而已，又不是要逼你去做。”
“你也认为，我爱的人……是苏静欢？”
“这可不是我认为不认为的事情，是你心里，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苏杭下意识摇头，镜面之中的“他”嘲讽一笑。
“好嘞，我还是要一个答案，你现在爱的女人，到底是谁？两次机会，请回答。”
“越……”
苏杭想说越灵绮，可是名字卡在嘴边出不来，脑袋里面，全部都是苏静欢和越灵绮的身影。
“好吧，是苏静欢！”
苏杭无奈地承认，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看到的苏静欢，更多的是悸动和在意，而越灵绮，现在自己对她，更多的是愧疚和抱歉，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感情这么轻易就改变，可是对于苏静欢的感情，似乎由来已久，只是一直没有契机发现而已。
“恭喜你，两题顺利通过。”
瞬间，苏杭感觉眼前的雾障忽然消失，只剩下眼前的这个镜面，里面的“自己”还没有离开。
“那些雾障，其实就是你心里的雾障，每个人心里都有被雾障隐藏的暗角，不想承认，也不想面对，而能够进入更里面的人，必须要纯粹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