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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芳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听,你老婆好像在外面哭呢。”

“哎呀,不好!”王顺急忙穿好衣服,急忙从床上跳下来,打开房门,直奔堂屋,来到刘丽红身边,问:“老婆,你这是怎么了?”

刘丽红坐在地上哭诉道:“你这个天打五雷轰的,只知道自己图舒服,小波在城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要是小波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小波怎么了?”王顺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坐到木凳上。

刘丽红哭喊道:“小波出车祸了。”

“你说什么?”一听见儿子出了车祸,王顺面露惊恐之色。

“刚才你哥打电话来说,小波在城里出车祸了,现正在医院抢救。”

“那我们怎么办?”王顺开始变得有点六神无主了。

“我们得马上收拾一下,赶紧去城里。”

王顺提醒她说:“这个时候,我们怎么进城呀?”

“但我们总不能在家干着急呀?”刘丽红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只知道玩女人,一点本事也没有的男人,就不能想办法吗?”

“外面黑漆漆的,你让我去想什么办法,难道插上翅膀飞去不成?”王顺小声抱怨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出馊主意让小波随他的奶奶一起进城,他会出车祸吗?”

刘丽红的脾气终于爆发了,大声吼道:“放你妈的狗屁,老子这样做,是为了哪个龟儿子呀?”

站在一旁的张芳赶忙上前劝慰道:“红姐,你先消消气,现在时间太晚了,没有车进城,我看这样吧,你们先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再去镇上乘坐早班车进城。”

“你这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滚一边去,我们家的事情你少管,别猫哭老鼠假慈悲了,老娘不稀罕。”

张芳见她在气头上,想起刚在和刘丽红的老公在床上云雨的情景,知道她是受了刺激,不敢和她计较和理论,又怕邻居们赶过来,刘丽红把不住嘴,将自己和王顺的丑事捅出来,致使自己身败名裂,朝王顺看了一眼,示意他好好哄哄老婆,便灰溜溜地离开了王顺家。

果不其然,张芳前脚刚走,村子里的乡民们静夜里听见刘丽红的哭喊声,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跑到他们家,大家听说王小波在城里出车祸了,对她表示同情的同时,七嘴八舌地劝慰她,说了一些别哭坏了身体,小波吉人自有天相,只不过是虚惊一场之类的话,最后,大家一致认为,王顺夫妇应该打起精神,养精蓄锐,暂时在家住上一宿,待明儿天一亮,再启程去城里。

刘丽红采纳了大家的意见,送走乡亲们后,她关上房门进屋,将王顺和张芳刚用过的被子扯下来扔到地上,铺上一床崭新的被子和床单,然后,上床盖上被子,撅着屁股,背对着王顺睡觉。

闭上眼睛,王顺和张芳光着身子在自己床上鬼混的情景,在脑海里闪现。

睡梦中,她牵着儿子的小手,去镇上赶集,镇里的大街小巷,人山人海,儿子挣脱她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突然,儿子不见了,她四处寻找,拼命地呼叫,她的声音被嘈杂的人声淹没,可是,还是没有看见儿子的影子。她从人潮中涌出,发现儿子在一条宽敞的柏油马路上行走,她急忙冲了过去,可儿子和她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小波,小波!”

她大声呼叫儿子的名字,可儿子像聋哑人似地,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继续往前走,一辆大汽车迎面驶来,将儿子飞了很远的距离,儿子像乒乓球那样,在地上滚动了几圈,然后,倒在血泊之中。儿子一双无助的眼睛看着她,她试图朝儿子飞奔过去,却发现自己全身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无法迈开脚步,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在血泊中挣扎。

另一辆汽车驶来,从儿子身上碾过去,汽车驶过之后,儿子成了一块血肉模糊的肉饼,一股股殷红的鲜血喷射出来,染红了整条马路,染红了整个天空。

“小波,小波!”

她拼命地叫喊,可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刘丽红,你怎么了?”王顺将她从睡梦中叫醒。

“我儿子呢,”刘丽红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失声叫道:“小波,小波……”

“你做梦了,刚才还在说梦话。”王顺提醒她说:“小波不是在蓉城的医院里吗?”

“那我们赶快走,再晚了就来不及了。”刘丽红急忙穿好衣服跳下床。

“几点了?”王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一声公鸡鸣叫的声音从村子里传来,紧接着,传来了一群公鸡的鸣叫声,就像它们在合唱一首浪漫的晨曲。

王顺急忙穿好衣服,随老婆一起整理好行装,两人一起走出自己的房间,打开堂屋的大门,外面一片漆黑,一股冷风扑鼻而来。

王顺迟疑地问:“老婆,现在才凌晨五点,我们这个时候去镇上赶车,是不是早了一点?”

“早什么呀?”刘丽红质问道:“你是不是想留点时间去向张芳那个狐狸精告别?”

“不是,我是怕外面有点冷,会冻坏你的身体。”

“少废话,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了,快走!”

刘丽红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电灯,迈出门槛,王顺提着一个行李箱,无奈地跟在老婆身后,转身将房门锁好。

山村的空气寒冷而清新,一对年轻的夫妇打着一只手电,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在通往镇上的小路上前行。

刘丽红如愿以偿地进城了,然而,她这次去城里,并不是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是去医院看望躺在医院里,生命垂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