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帆给母亲去电话时，母亲说她在农村习惯了，暂时不愿意去城里居住，等夏雪生完孩子再说，王一帆夫妇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国庆节是国家法定的“黄金周”，他们各自的单位都要放七天的长假，他们决定回一趟老家，劝说母亲来城里居住。

王一帆的母亲居住在离蓉城约两百公里的农村，她至今和弟弟一家人住在一起。

王一帆比弟弟王顺大三岁，哥儿俩的名字合起来是“一帆风顺”的意思，王顺生下来没多久，父亲便因病去世了。

父亲去世后，母子三人相依为命，是母亲含辛茹苦地将两兄弟抚养成人。

王一帆读书很刻苦，不负众望，高中毕业后，顺利地考上了大学，是母亲在农村养鸡、养鸭、养鱼和种植果树换来的钱，供他念完大学。

王顺的爱人刘丽红是他高中时的同学，高中毕业不久，在双方家长的张罗下，很快结了婚，婚后一年，刘丽红生下了一个七斤重的儿子，取名为王小波。

王小波今年五岁，是一个非常调皮而可爱的小男孩。

王一帆的老家依山傍水，他们家是几间朴素的青砖瓦房，大大的院落，前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后面是一座小山，满山、满园的果树，枝叶繁盛极了。

王一帆夫妇乘坐了将近四个小时的长途公共汽车，才终于到了家。

由于夏雪怀有好几个月的身孕，一路上，她总是晕车，呕吐不止，来到母亲家时，她的身体差不多都快散架了，脸色苍白，显得非常难看。

王母见儿子和漂亮的儿媳妇回家，自然是笑得上下嘴唇都合不拢，赶忙替他们泡茶送水，闹得王一帆觉得像来家做客似地，简直不好意思。

城里的哥嫂回家，对于王顺夫妇来说，更是觉得家里蓬荜生辉，王顺又是在浴池里捞鱼，又是杀鸡、宰鸭的，忙得不也乐乎。

夏雪在堂屋的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喝了几口浓茶，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脸色也逐渐变得好了起来。

王一帆的母亲和弟弟去灶房做饭时，一位穿着一身脏衣服，邋遢的小男孩从外面跑进屋，发现有陌生人在家，不好意思地躲到母亲身后。

“小波，快叫大伯和大婶！”

刘丽红将儿子推到王一帆夫妇跟前，小男孩不好意思开口。

夏雪一把将穿着一身脏衣服，邋遢的小家伙拉倒自己身边说：

“哇，小波都张这么高了？”

“小波，快叫大婶啊？”母亲催促道。

“大婶！”王小波红着脸，小声地叫了一声。

“乖！”

夏雪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从钱包里掏出六百元钱交到小男孩手里。

“大嫂，都是一家人，你们能回家看看，我们就感到心满意足了，还给小孩子这么多钱。”刘丽红假惺惺地说：“小波，快把这钱还给大婶。”

小男孩手里拿着这几张百元大钞瞅瞅母亲，又瞅瞅王一帆夫妇，不知如何是好。

王一帆鼓励他说：“小波，你大婶是拿钱给你买衣服的，快收下吧。”

“大哥、大嫂，你们太客气了！”刘丽红微笑着对儿子说：“小波，还不快谢谢大伯、大婶？”

“谢谢大伯、大婶！”小男孩将钱交到了母亲手里，得意地说：“妈，给你！”

“也好，我先给你保管起来，到时候，再带你去买衣服！”刘丽红尴尬一笑，顺手将钱塞到自己的口袋里，对王一帆夫妇说：“大哥、大嫂，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帮妈做饭。”

刘丽红和王顺同岁，她的身材丰满，皮肤白皙，柳叶眉，瓜子脸，眉清目秀，五官端正，梳有两根长辫子，为人和蔼可亲，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夸她会说话，会办事，懂大礼，平时对婆婆也比较孝顺。

上高中时，她本来和班上一位名叫唐磊的同学耍朋友，可是，唐磊高中毕业之后，考上了蓉城医学院，进校没多久，便主动提与她分手，刘丽红一气之下，便和追求她的王顺结婚和生子了。

初次见面，夏雪对刘丽红颇有好感，小波随母亲一起走进灶房后，她小声说：

“一帆，你弟媳妇很会来事，而且人也长得漂亮，她和你弟弟在一起，简直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王一帆说：“你就别自恋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夏雪嬉笑道：“说说看，我想说什么？”

“你还不是想说，哎，你们这两兄弟真是艳福不浅啊，居然都能找到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哈哈，看来，你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夏雪微微一笑，脸上绽放出了两个小酒窝。

不到一刻功夫，王一帆的母亲和王顺夫妇将饭菜做好，将碗筷、菜碟一起端到堂屋里，整整摆满了一大桌子，这顿饭简直比过年还丰盛。

一家人围坐方桌上吃中午饭。

“小雪，你怀有我们王家的孩子，而且又难得来我们乡下，多吃点！”婆婆一边说，一边帮夏雪夹菜。

夏雪想起肚子里这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心里有些刺痛，但碍于婆婆这么热情，她还是很有礼貌地说：

“妈，你别这么客气了，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王一帆的母亲厨艺不错，炒出来的家常菜非常可口，尽管夏雪的心情不是很好，但还是吃得津津有味，特别是桌上那到红烧鱼，最适合夏雪的口味，她一口气吃了很多。

大家吃得差不多得时候，王一帆说：“妈，我们这次回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回家看看大家，二是想把你老人家接到城里。”

王母叹了一口气说：“一帆，我随你们去城里可以，可是，我走了之后，你弟弟一家人怎么办？”

王顺插嘴说：“妈，我已经成家立业了，你还把我当成孩子，你就随大哥安心去城里享清福吧，我们会照顾自己的。”

“王顺，我知道妈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

“其实，妈是离不开我们家小波。”刘丽红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说：“我倒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王顺追问道。

大家将眼睛齐聚到这位聪明的农村少妇身上。

“你看，我们村的人大部分都去城里打工了，如果我们能在蓉城找一份合适工作，再租一套房子，不就可以一家人在一起了吗？”

王顺疑惑地问：“可是，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能去城里做什么呀？”

“我们村陈二娃两口子不是在广州卖彩票吗？你看人家，每次回来多风光，我经常看电视，特别留意了一下，城里的人口比较多，比较集中，买彩票的人也不少，我也了解了一下，这个项目投资不大，而且，还是一个只赚不赔的买卖，不如请大哥、大嫂帮忙，给我们找一个繁华的地方，租门面建一个彩票销售点。”

王一帆听见兄弟媳妇这个提议，感到有些意外，于是问：“你了解过没有，办一个彩票销售点，大概需要多少投资？”

“我问了一下陈二娃的老婆，她说，连房租加起来，大概是三、四万元左右，而且很赚钱。”刘丽红报了这样一个投资预算后，补充说：“这几年，我们家还有一些积蓄，如果全部拿出来的话，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那这样吧，我先回去帮你们了解一下，如果行，再来电话通知你们。”

王一帆觉得这个项目虽然投资不大，但还是有一定的风险，而又不好当面泼兄弟媳妇的冷水。

夏雪始终没有吱声，王一帆的母亲面露为难之色，一家人大眼瞪小眼，王小波懵懂地听着大人们的谈话。

王顺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声说：“不行，你把我们家所有的积蓄都拿去用了，万一家里有什么急事怎么办？”

“就你这点出息！”刘丽红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说：“你没有听说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这个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