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晨打了一会儿太极拳，时间刚到七点。

看着她们娘俩还没有起来，赵牧晨来到厨房，想着再给女儿做顿早餐吧！多少年都没有给孩子做过早餐了。自从他到江油集团去任职，这个厨房基本就成了他的绝缘体，很少再走进来了。

想着孩子过完年后也很快就要回美国上学了，赵牧晨心里就有种很是不舍的伤感。孩子走了，这个家他就更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他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很多材料可以做一顿很丰盛的早餐啊！

有牛奶，有面包，有鸡蛋，还有西红柿和火腿，有这些就足够了！

赵牧晨马上投入到了兴致勃勃做早餐的行动中去了，暂时性忘记了那些不愉快。

做饭以前本来是他每天的必修课，现在却是变得这么奢侈了，几年难得做一回。

但是，赵牧晨做起来还是驾轻就熟的，他用面包火腿和鸡蛋，做了一份拿手的“李氏三明治”，然后温热了一大杯牛奶，还切了好几种水果，在餐桌上摆放好了之后，他来到了妮妮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说道：“妮妮，快起来吃早餐，爸爸给你做好早餐了！一会儿我们要去商场里采购东西，早点去看望你姥姥！”

妮妮已经醒了，听爸爸说做好了早餐，马上就披上衣服走了出来，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状态。

“爸爸真好！”妮妮打开房门看着他说，眼睛都还有点睁不开。

“傻丫头，快去洗漱，然后喝水，马上吃早餐——”赵牧晨命令道。

“是的，长领导！”妮妮噘着嘴说道，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去叫妈妈起来——”赵牧晨凑近她轻声说道。

妮妮惊愕地看着他——昨晚他们不在一起睡？

“你自己叫！”妮妮板着脸说，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而且把房门给关上了。

很明显，她生爸爸的气了！昨天她最后把空间和时间都交给他们，没想到爸爸却是没有和妈妈好好谈谈，然后就这样各睡各的的去了！爸爸这是没有一点儿诚心啊！

赵牧晨没想到妮妮会这个反应！真是个刁钻的丫头！赵牧晨苦笑了一声。

好吧，他只好自己去叫欧晓丽起床。

他走到对面的主卧室，刚想敲门，房门却恰好给打开了，欧晓丽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他的面前。

很明显，欧晓丽早就起床了，已经洗漱好了，连头发都打理好了，只是没有化妆。

“你起来啦？早餐做好了——”赵牧晨说道。

欧晓丽面无表情，显得还是很困倦的样子，她只是点点头，从他身边走过，径直来到了餐厅里。

看到餐桌上已经摆放好的三份早餐，欧晓丽的鼻子顿时就有点发酸——

这就是以前他们一家三口最幸福的时候经常出现的场景，赵牧晨做早餐，然后他们三个人一起吃早餐，接着就幸福地一起出门，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是，现在想起这些都好像在做梦一样。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场景了。

欧晓丽其实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

她没想到昨晚她让赵牧晨去书房睡，赵牧晨果然就去了书房，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如果他心里还有一点点她这个做妻子的位置，他都不会对她如此的冷淡！他不仅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定是还在心里对她充满了仇恨！否则，他不会是这个态度！

欧晓丽很伤心，真的很伤心。

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抵不过一个小三一年甚至是一夜的攻击，如今的婚姻和感情怎么就这么脆弱？难道男人都是如此的薄情吗？再怎么说，二十多年的婚姻，没有爱情了，还有亲情在，还有女儿在，赵牧晨怎么就能如此狠心呢？

现在，看着赵牧晨做的这桌子丰盛的早餐，欧晓丽不禁悲从心中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心酸和心痛袭来，她真的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对赵牧晨的付出全部付诸了东流！

她原本还想着赵牧晨会在她面前解释解释，或者说有个认错的态度，而她心中虽然一时无法接受他的认错，至少心里上她不会这么难受！因为赵牧晨现在的态度压根儿就是对她视而不见！这说明在他心里，早已经没有了她这个做妻子的位置！

这才是让欧晓丽最伤心的！

赵牧晨看到欧晓丽的肩膀抖动起来了，知道欧晓丽心里在想什么。

欧晓丽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心里一定是很伤痛的，赵牧晨知道。婚姻经历了这样的重创，两人之间走到这一步，痛的不仅仅是女人，男人也一样痛！赵牧晨心里也是一样伤痛的。但是，要他面对欧晓丽低三下四地认错，他做不到。何况，他觉得欧晓丽和欧晓梅做得太过分了，如果不是顾忌自己的职位，顾及欧家的脸面，他断然是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欧晓梅的，杀子之痛对于他来说，永远都无法抹去！

如果是在以前，看到欧晓丽这个样子，他一定会走上去，扶着她的肩膀，轻轻安慰她，给她关怀和拥抱。可是，现在，他不会了！因为他心里在抗拒这样做！他决然地转过身，走到客厅里，看着书房的门口发呆——

一大早，这个家里就笼罩着让人窒息的气氛，实在是很难受的一件事儿！

过了一会儿，欧晓丽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餐桌前坐下来。

妮妮也洗漱好，来到了外面，看到爸爸妈妈两人好像南北两极，一个坐在餐厅里，一个站在客厅里，没有丝毫的交集。

妮妮先给妈妈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抱着妈妈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过了一会儿，她来到爸爸身边，拉着爸爸的胳膊来到了餐厅里。

三个人都坐下来，还是像以前一样，赵牧晨坐在桌子的主席位置上，妮妮和妈妈坐在两侧，以前三个人就是这样吃早餐的，晚上吃饭也是这样坐，一家人总是有说有笑的。

可是，现在坐在这儿，却是一句话都没有，气氛异常的压抑。

“爸爸——谢谢你为我们做的早餐，最丰盛的爱心早餐！”妮妮说道，“我在国外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这样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的场景，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一家人终于又坐在一起吃早餐了，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日子。爸爸，妈妈，我们用牛奶来干杯吧！”

赵牧晨被女儿说得很惭愧。

他尴尬地举起杯，看了看欧晓丽，欧晓丽犹豫了一下，也举起了杯子，三个人举着温热的牛奶，终于碰在了一起！

“爸爸，妈妈，我希望我们永远是幸福的一家人！”妮妮看着爸爸妈妈说道，眼里闪动着泪花。

欧晓丽一直绷着的表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的泪终于溢出了眼眶，无声地滑落在了脸颊上——

她答应过妮妮，要和赵牧晨好好谈谈，要尽量的维持这个家的完整，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是无法做到了！

赵牧晨看欧晓丽流泪了，叹了口气，说：“晓丽，别这样，今天大过年的，一会儿还要去见老太太，我们应该高兴点儿！”

欧晓丽含着泪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她很想对着他大吼一声——

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为什么我不高兴？为什么我会流泪？会心痛？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是你亲手葬送了我们这个家！是你带给了女儿不安和伤心！都是因为你！

可是，她没有说，她说不出口！因为孩子在这儿，二十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和赵牧晨大声吵过架，没有和赵牧晨翻过脸，从来没有。

现在，她很想很想这样做，以表示她的不满和愤怒，表示她的伤心和不甘心！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她只是那么用无限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赵牧晨，她想看看清楚，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就没有丝毫的羞愧和不安，把这一切都看得这么坦然？反倒是觉得这是她欧晓丽的错！这个世界上果真有这样的男人啊？而且还是她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男人！

赵牧晨知道欧晓丽的眼神里包含着什么，欧晓丽在心里恨他！恨他对她对这个家的背叛！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可是，他已经无法回头了，或者说，他也不想回头了。因为回头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份心情，再也回不去了！

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赵牧晨这一刻是真心感觉到了这种滋味。

“来，吃早餐——”赵牧晨避开欧晓丽的目光说道。

妮妮看着妈妈痛苦的样子，很是无语。她已经看到了父母之间那道深深的裂痕，再也无法弥合的裂痕，那么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拿起爸爸做的那个三明治，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却是味同嚼蜡，吃着吃着，她的泪水也不知不觉涌了出来。

欧晓丽一口也吃不下去，她流着泪离开了餐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餐桌前只剩下赵牧晨和妮妮了。

妮妮机械般地吃着三明治，那表情让赵牧晨心里难受死了！

他本想着今天给女儿好好做顿早餐，一家人重温一下以前的幸福场景，却没想到欧晓丽一大早起来就是这样的悲戚，把整个气氛都给搞乱了！真是太闹心了！这叫过个什么年啊！

赵牧晨一把抓起三明治，三口并作两口地吞进了肚子里，然后一口气把杯子里的牛奶给喝完了。这么个吃法，等于是把这一盘食物一下子填进了肚子里，让他胃里面顿时就觉得难受！想吐！这明显是跟自己有仇的吃法，人真是奇怪的东西，总是喜欢自我作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