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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我们要开会,下午要陪陈书纪去市里,年尾的工作都比较忙……”陈宏云看着管青桃说道。

管青桃喝了一口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她不知道陈宏云跟她说这些干什么?汇报工作吗?领导的行踪她不感兴趣。

“我知道,年底的工作都很忙,领导更忙……”管青桃说。

“过两天要开始跟陈书纪去开发区的重点企业做年前的慰问,我可能呆在办公室的时间就很少了……”陈宏云说。

哦,管青桃明白了,陈宏云就要告诉她,白天他们之间可能就不能见面了。

“你忙吧,晚上你还是要回来吧!”她问道。

“要,上班期间,我都住在下林,周末才回去!”陈宏云说。

“好,那你忙吧,我先回办公室了,不打扰你。”管青桃起身准备离开。

“青桃……”陈宏云也站了起来,深情款款地叫道,“没事儿就多看看书,写写文章,你有天赋……”

“好,我会的!”管青桃高兴地说道。

“晚上我要晚点才能回来,要在市里吃过晚饭,可能晚上还有活动。”陈宏云说道。

“我知道了,你忙吧,我先走了!”管青桃说完,走出了陈宏云的办公室。

看着管青桃离去的背影,陈宏云心里怅然若失。

管青桃对他的依恋,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控制她的感情。

刚才他本想说,这段时间他都很忙,让她克制一下,不要总到办公室来找他,可是他就是说不出口。只能婉转地表达。希望管青桃能明白。

这种超越世俗规范的办公室爱情,一旦被人发现,对于陈宏云来说,还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如何处理和管青桃之间的感情,已经成了搁置在陈宏云心头的一块石头,让他感觉有些沉甸甸的。

唉,不想了不想了,陈宏云看了看墙面上的钟表,快到开会的时间了。拿上笔记本,他昂着头,向会议室走去。

古丽青这周还是继续下乡进行特困户的慰问工作。

方庄片是山区,各个自然村之间分散得很远,有些村落车子无法开进去,只能步行。

冬天的春江经常是冬雨绵绵,阴冷刺骨。

今天的天气就是这样,阴沉沉的,下着绵绵的冬雨,山间的小路泥泞不堪。

顾雨薇和小舒跟着古丽青,蔡明初和钱彬也跟在古丽青身后,他们手上撑着伞还提着大米食用油棉被之类的慰问品,艰难而又吃力地走着。

虽然古丽青说不惊动乡片的领导,也不需要他们的陪同,要实现一次原生态的慰问工作。但是,自从蔡明初知道了古丽青的行程后,他就每天都陪在古丽青的身边,跟着一起去慰问。钱彬作为次长,自然也不想落下和集团书记接触的机会,所以两人就始终跟着古丽青,她到哪儿他们就到哪儿。

按古丽青的脾气,本是要把他们给赶回去的,但是,实在是碍于面子,不想太让他们下不来台,也就作罢。他们虽然跟着走,但是并不知道下一站在哪儿,也不知道古丽青具体要慰问哪些特困户,再考虑到山路难走,要提着东西进村,还真是需要几个劳动力。所以,古丽青也就让他们跟着了。

今天要慰问的,是方庄片最西边山头上的一个村落:庄家坪。

今天要慰问的,是方庄片最西边山头上的一个村落:庄家坪。

这个村落总共才有不到二十户人家,坐落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地上。

原本是有一条刚打通的泥土路上山的,但是下了几场雨之后,有一处山体松动,滑下来的泥土把这条唯一的进山通道给堵住了,车子无法开进去。

所以他们一行只有下车徒步,还有将近一公里的山路要走。

古丽青手上没有提东西,走起来不是特别吃力,但是,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个个都提着东西,尤其是蔡明初,身子圆圆的,那一身的肉本身就是个负担,再加上要提着东西爬山路,早就是气喘吁吁了,额头上也沁出了点点的汗珠。

“唉,真是个苦差事儿!”蔡明初看着前面走得轻松自在的古丽青,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这么胖,想停下里休息一下,可集团书记在前面健步如飞,他就是累死了,也不敢提出来要休息。可是这脚步却有千斤重似的。

钱彬看蔡明初确实很累,主动从他手上接过一袋大米,叠在自己的肩上。钱彬毕竟年轻些,体力也好,走得还是很轻松。减轻了一点负担,蔡明初走起来就不会太累了,他屁颠屁颠地跟在古丽青身后,还想讨好几句古丽青,却不想古丽青头也不回,一个劲儿地赶着路。

“古书纪,这山路太难走,唉,像这样的地方,您就让我们这些片里干部来就行了,还劳您亲自下来,太辛苦了!”蔡明初喘着粗气说道。

“蔡书纪啊,越是这样的地方,我们越是要下来多走走多看看。”古丽青说,“对于这些乡村的百姓来说,我们的到来就是希望和温暖。这样的乡村,蔡书纪一年能来几次?”

“每年都来,每年都来,有时候多些有时候少些……”蔡明初含糊地回答道。

其实,他哪里有来呢,从到方庄片来执政,三四年了,也没来过这个村落啊!

古丽青知道蔡明初在打哈哈,也不点破,一会儿到了山上的乡村就知道了。

走了半个多小时,大家都气喘吁吁了,终于看见半山腰的村落。

几户人家,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山腰上,大都还是土坯瓦房,偶有一户红砖房,显得特别打眼。

顾雨薇快步走到前面,向一位站在房檐下的老伯打招呼。

“老伯,你好,请问庄细妹家是哪户?”

“庄细妹?”老伯看着眼前这么多穿着体面的人,还有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跟着,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人,究竟要干什么?还要找庄细妹?

“对,请问哪户是庄细妹家?”顾雨薇继续问道。

“绕过这个弯道,然后再往前走,再往下走,那个茅草房就是。”老伯说道。

顾雨薇转过头看看古丽青,觉得有些找不到北。想想还是让老伯带路吧,这样更好些。

“老伯,麻烦你带我们过去吧?”顾雨薇说道,“这位是集团的古书纪,专门下来慰问庄细妹,给她送来过年的物资。”

“哎呀……”老伯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立马上前来要握着古丽青的手,激动地说,“古书纪啊,你可是我们这个山村里几十年来第一位来的集团上的干部啊,真是庄家坪有福了!”

古丽青握着老伯有些颤抖的手说:“老伯,我身后的这位蔡书纪你不认识吗?”

“蔡书纪?啊?也是集团上的大干部么?不认识不认识哦!”老伯紧紧地握着古丽青的手,看了看蔡明初说。

“呵呵……”古丽青笑得很爽朗。

蔡明初听这位老伯一说,立马囧得脸色通红。刚才还说每年都来,每年都来,现在面对这位老伯,谎言自然就被戳穿了。

古丽青就知道,片里的领导对于这样的地方,是很少亲自下来的。

这样贫穷而又偏僻的小山村,几乎成了三不管的地方,被遗忘的角落。国家好的惠民政策也很难普及到这儿来,老百姓的信息很闭塞,对于这些政策基本也不了解。看看这儿老百姓的房子,就知道有多贫穷,基本还是处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似乎改革的春风根本没有吹到这儿。

“老伯,村里现在有多少人啊?”古丽青边走边问。

“我们村啊,总共才不到一百多人,这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出去了就不想回来了,就剩下这些老人孩子守在这儿,连个干重活的人都没有。上半年老魏头去世,连抬棺材的人都找不到了。”老伯有些伤感地说。

“现在村里出去的人有多少?”古丽青问道。

“大概有四四十人,能出去的都出去了,有的把孩子也带出去了,村上的小学就剩下十来个孩子,一个老师了,其余的都走了。”老伯叹口气说,“估计再过几个年头,等到这些老人都去世了之后,村里就再也没有人了。”

听了老伯的话,古丽青环视了这个坐落在山腰上的乡村,零落的瓦房,在蒙蒙的细雨中,显得清冷而又孤寂,毫无生机可言。

中国乡村的没落,在这个山村里,显得更为突出。

古丽青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讲的是一个女人的乡村。那也是一个山村,全村就剩下一个女人,其他人都走了。据报道,那个乡村原本有一百多户,四百多人,后来因为一场霜冻,把村里的果树全部冻死了,原本留守在村里的那些乡民,再也活不下去了,纷纷逃离了乡村。往日热闹的乡村,变成了一个频临死亡的乡村。

庄家坪这个小乡村,照这样下去,迟早也将面临着消亡。

一行人踩着泥泞的山路继续往庄细妹家里走去。

下了一个山坡,看到那间简陋的茅草房。

“就是这家。”老伯指着那间茅草屋说道。

古丽青带头往前走去,广播电视局的小伙子扛着摄像机,吭哧吭哧地跟在身后,深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来到门前,顾雨薇朝屋里喊了喊:“庄奶奶,庄奶奶……”

喊了好一阵子,都不见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