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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和宫辰谦在宫口等着宫人牵来马车,打算坐着宫里的马车去国舅府寻人。

但当看到马车幽幽而来时,宫辰谦心中一阵焦躁,顾不得旁的,转身奔去马场。

“皇上!”秦明见到宫辰谦身上散发的躁意,连忙提上步子跟了上去。

宫辰谦黑眸沉沉,气压极低,扭头对身侧的秦明说:“朕莫不是把宫里的马养肥了,你看到刚刚那马车了吗,步子如此笨拙沉重!”

秦明听罢,眼里隐约冒出一些笑意,却不敢表露:“臣懂,皇上是关心则乱了。”

宫辰谦冷哼一声,一抖衣袍,又加快了步伐。

宫辰谦一到马场,还没来得及等宫人上前行礼,直接只身骑上御马。

宫人们哪里读不懂皇上的怒气,在一旁勾着腰不敢出声。

“给他一匹马。”宫辰谦冷眸指了指身后的秦明,一夹马肚,挥鞭疾驰而去。

秦明赶紧上马,追着宫辰谦,留下面面相觑,松了一口气的马童们。

到国舅府时,有两个小厮立于门口。

“来者何人,敢擅闯我国舅府!”宫辰谦今日穿的便服,小厮并未认出来。

秦明翻身下马,掏出腰间令牌:“大胆愚民,见到皇上还不快滚开。”

两个小厮虽然并不认识那令牌,但二人气质不凡,穿着华贵,尤其是紫袍之人气场极强。

“皇……皇上,小的罪该万死。”小厮哆嗦着抬眼,正好对上宫辰谦眼底的怒焰,被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把门给朕打开,不必通传了。”宫辰谦深呼吸好几次,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焦躁不安。

一个小厮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弓着腰跑去开了门,因为心里害怕,难免动作有些迟缓。

秦明见小厮磨蹭地开门,直接上前提起小厮的衣领丢在一旁,踹开了门。

宫辰谦右手握拳,轻咳了一声,低声朝秦明道:“朕可没让你踢门。”

不管这杜子钰如何,他父亲也是他的亲舅舅,即使心中怒意肆虐,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落下的。

不能让人落下话柄,说他为君枉顾伦理,有失礼仪。

秦明听完宫辰谦地话,脑袋一阵黑线,皇上这是过河拆桥的意思吧。

宫辰谦刚进府,便见府中管家小跑着上前。

“小的不知皇上大驾光临,请皇上恕罪。”宫辰谦过去也来过这国舅府,杜管家是老人了,自然认得皇上的模样。

“杜子钰拐来的人在何处?”宫辰谦黑眸冷然,话中有盛怒之兆。

杜管家心中一惊,他确实知道杜子钰今日又拐来一个女子,但还未来得及上报国舅爷,就遇到了皇上的责问。

“小的……小的……”杜管家不知道那女子与皇上的关系,话语中带着犹豫纠结。

秦明走上前几步,眉间稍陷,脸色隐隐带黯,沉声道:“管家,您若是再不说,是要皇上亲自一间一间地找吗?”

杜管家哪里敢,立马乖乖为秦明和宫辰谦领路。

“皇上,我家小公子人小,还不懂事,还望皇上开恩啊!”杜管家知道今天若是杜子钰有什么事,他的管家之位也会不保的,只得不断为杜子钰说好话。

宫辰谦听到这话,眸光愈深,剑眉紧皱:“朕若不是知道杜子钰快及冠,怕是真的要信了你的鬼话!”

杜管家听到这话中寒意,额上沁出几滴冷汗,抬手捏着袖口擦了擦,不敢再说话。

绕过府中后园后,一处静谧小阁出现。

阁上有匾,题为摘芳阁。金描苍劲隶书的牌匾于阳光下熠熠生辉。

宫辰谦自是看到了这块匾,脚步顿了顿,眼眸瞬缩如针,寒茫如刺,紧握双拳道:“好一个摘芳阁,明日此处若还在,朕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他的眼神比这阳光还更加炽烈百倍。

说完便上前用力推开阁门。

只见贵妃塌上有一女子,纤手白皙,捏着一颗紫色泛光的葡萄,送入嫣红的唇内。

另一只手抬手轻轻拢了拢头发,敞着的衣袖顺着手腕滑下半寸,那藕瓣似的小臂在阳光下泛着光,显得柔滑不已。

宫辰谦没想到明珠玉是此状,心里一愣,下一秒一下子便水浪翻天,乱得一塌糊涂。

喜悦之情如海浪冲天,久久不休。

幸好,幸好她什么事都没有。不然他饶不了杜子钰,也饶不了自己。

女子闻声扭头,杏眼忽的睁大:“皇上?秦明?”

明珠玉本来想着既然不能和杜子钰硬碰硬,便觉得先顺势而为,反正吃点水果对她也没什么坏处。

就当是换个地方享受罢了。

却不想门口一阵响声,回头一看,却撞进宫辰谦复杂幽深的眼眸里。

“娘娘,你没事吧?”秦明看到明珠玉如此悠闲自在,也是怔愣了一瞬。

一旁的杜管家听到“娘娘”二字,差点没腿软得跪在地上。

自家公子拐谁不好,偏偏拐走了皇上的女人,杜管家表示有些绝望。

明珠玉并不疑惑他们是如何找到她的,宫辰谦身为一国之君,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岂不是白当了。

“我当然没事,你们既然找到这里来了,应该也知道是何人绑了我的吧?”她更好奇北鸣国有谁敢绑架她。

“是国舅府的公子杜子钰。”秦明看了一眼一直未发一言的宫辰谦,缓缓开口。

明珠玉听罢,差点打翻身侧的水果盘。

“意思是……你表弟拐了本宫?”明珠玉下了塌,走到宫辰谦面前,杏眼里有光,抬眸盯着他。

宫辰谦与她四目相对,看着眼前狡黠灵动的小人,心中暖流掠过,肩膀似是有些颤抖,开口喃喃道:“你没事……”

话音未落,宫辰谦长臂一伸,便将心心念念,忧心许久的妻子带入自己怀里。

明珠玉一顿,身子忍不住有些发颤,试着挣扎一下,可他却紧抱着她,不放手。

心神俱失,还未来得及回应他的话,已败于他温暖的怀抱里。

明珠玉抬手回抱他,回应她的是更紧的拥抱,像是要把她嵌进他身体里似的。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让秦明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皇上……娘娘刚受到惊吓,还是先行回宫比较好。”

宫辰谦听到秦明的假咳,有些扫兴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松开了明珠玉,只是手依然紧紧握住她的手。

“朕知道了。”说完,看到一旁冷汗淋漓地杜管家又是一顿。

宫辰谦忽的眼神微眯,神情又染上了几分薄怒。

“把国舅和杜子钰给朕请到宫里,朕要亲自审问。”宫辰谦还刻意强调了“请”这一字。

杜管家终于双腿发颤,跪倒在地上,哭喊道:“小的,小的这就去……皇上息怒啊皇上!”

说完几乎爬也似的离开了屋内

离开国舅府时,宫辰谦和明珠玉坐着国舅府的马车回宫,秦明自然是骑来时的马匹,还负责牵回宫辰谦地御马。

看着悠悠行驶而来的马车,秦明忍不住大胆说道:“皇上,这马车也是笨拙沉重,要不您和娘娘骑马回宫?”

宫辰谦眸色一变,瞪了一眼秦明,并没有开口。

而一旁的明珠玉虽然不懂其中深意,但倒也是兴趣十足,说:“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皇上,咱们骑马回去吧!”

宫辰谦黑着脸,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一用力,另一手滑下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直接上了马车。

明珠玉有点楞,吓得双手直接环住宫辰谦地脖子,乖乖被他抱上了马车。

秦明见状也上了自己的马,拉着御马跟在后面。

马车内,看着活泼的明珠玉,宫辰谦沉着的脸终于柔了几分。

宫辰谦伸出大掌抱住明珠玉,灼热的呼吸在她脖颈间开会扫过。

“痒……哈哈哈”明珠玉忽的娇笑躲开,却被宫辰谦按住了小脑袋,埋在他胸口,动弹不得。

“皇上,怎么了?”明珠玉觉得今天的皇上格外奇怪,似乎非常依恋她。

“我一直在担心你,非常担心你,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明珠玉有些怔愣,宫辰谦用的“我”,而不是“朕”。

她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二人沉默了半晌。

明珠玉忽然觉得自己肩头有些湿润,震惊无比。

宫辰谦这是……为她哭了?

想到这里,心底的感动涌了出来,轻轻拍着宫辰谦的背,像在哄孩子一样哄着他:“我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二人又腻歪了一阵子,便回了宫。

宫辰谦亲自将明珠玉送回殿内,反复让她好生休息,然后又黑着脸去了大殿。

杜云生二人已经被人带到大殿了。

进入大殿的时候,杜云生和杜子钰便垂着头站在一侧,神色难辩。

“国舅,看你养的好儿子,如今连朕的皇后都敢掳了。”宫辰谦坐在高位,手中把玩着身侧精致的茶杯盖。

“皇上,臣……老臣教子无方,还请皇上责罚,只是老臣膝下就子钰一个儿子,还望皇上念及旧情饶他一命啊!”

杜云生跪下,然后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这个国舅什么都好,就是太溺爱独子了。

旁边的杜子钰再不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跟着父亲跪下。

“求皇上表哥饶弟弟一命,弟弟再也不敢了。”杜子钰声音中略有哭腔,他怕宫辰谦一个生气就处死了他。

他来之前已经听杜管家说过了,皇上震怒,些许是要重惩他。

宫辰谦看着自己满头白发的舅舅,有些无奈,想到明珠玉并无大碍,便开口:“杜云生教子无方,降为正二品,杜子钰活罪可免,死罪难逃,带下去打三十大板。”

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另外,朕不希望再听到有关杜子钰的任何传言了。”

宫辰谦说完也不听二人感恩戴德地官话,甩袖离开了大殿。

这件事有喜也有悲,悲的自然是杜云生父子,喜的是秦明。

因为这次宫辰谦与他的合作,已然让他有所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