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峰走出十几步，突然发现忘记拿洗洁精，匆匆转身往洗涤间走，结果走近黑面神的时候，听见他小声咕噜道：“这贼婆娘这么好给老子烟，下毒了吧？呵呵，反正毒死的不是我。”

立刻的，段天峰转身往回走的飞快，他一身都是冷汗，刚刚还把烟叼在嘴巴里，要是周小玲真要毒黑面神，自己不先死翘翘？就目前情况看虽然这完全不可能，但段天峰还是觉得后怕，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可能，然后自己当了替死鬼，凶险啊……

把烟丢进垃圾桶，段天峰快速往水台那边走，用冷水洗了几遍脸才感觉好点，这时候水爷递给他一根烟，他不敢接，说要忙就匆匆走了出去。段天峰还敢乱抽别人的烟，除非找死，段天峰觉得这事古怪的地方是为什么黑面神会觉得周小玲下毒？他们的关系已经糟糕到这程度？只欠最后一层纸没有捅破？

搞完卫生下班的时候段天峰在大伙儿后面走，他们在前面嘻嘻哈哈，段天峰没有参与进去，因为他们不是说女人就是说赌博，后者段天峰没有兴趣，前者段天峰是处、男，他们觉得段天峰没有资格说，参与进去就是挨揍，所以只要不是段天峰值班，一起下班的时候段天峰都走后面，和他们格格不入。

段天峰鄙视他们的是，谁不是从处、男走过来的？你他妈的不是处、男就很风光？老子这是宁缺毋滥。

过了马路，进城中村的时候，段天峰忽然看见傍边另一条巷子里露出一个脑袋和一只手，那只手做着让他过去的动作。因为背光的缘故，段天峰看不见这个人的模样，所以有点犹豫，毕竟这社会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不过仔细看了看，这是女人，段天峰又没那么怕，戒备着走过去。

等走到面前，这个女人叫了一声段天峰的名字，然后一把把段天峰拉进巷子里面道：“段天峰，欧小宝怎样了？”

这是白心柠，她身上穿的还是制服，她身材和千千不相上下，甚至更好，穿起制服来无比冷艳。她这是等自己？段天峰有点惊讶，因为楼面早厨房半个小时下班，就是说她已经等了半个小时，就为了问我欧小宝怎样，她自己不会给欧小宝打电话？心里想着，段天峰嘴里道：“欧小宝关机？”

“不知道。”

“你没有给他打电话问问？”

白心柠摇头，撇开了目光。

段天峰又心寒了起来，搞什么？欧小宝出这事和你有关系，你不去问当事人？很明显，段天峰有点不悦道：“白心柠，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好，我觉得你还是自己给欧小宝打电话问吧。”

“对不起！”白心柠转身走的很干脆，很快消失在转角处，不过段天峰刚准备走了她又转出来道，“段天峰，帮我……和欧小宝说声对不起。”

段天峰还以为她已经明白，这女人看来真不是自己这种人能接近的，一直不明白的是，为毛她会应欧小宝的邀？想着这个问题，段天峰走进另外一条巷子，很快回了宿舍……

欧小宝不在宿舍，段天峰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说在外面，很快回来。段天峰放心了，坐在床上抽烟，排队洗澡。洗澡是有规矩的，先厨师，后砧板和上什、水台，最后才到打荷，所以每次轮到最后一批洗的时候，通常都已经快十二点。

等段天峰洗完澡，洗完衣服，十二点多，欧小宝回来了，给段天峰带回一个热腾腾的玉米，在阳台外面，段天峰吃着，欧小宝抽着烟对段天峰道：“哥们，这六千块我可能要分十个月还你，一个月六百。”

“没事，我不等钱花。”其实段天峰很想说不要，反正这钱有点像脏钱，不过段天峰不知道怎么和欧小宝说，“你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吧，不用计划着。”

欧小宝呵呵笑道：“你不怕我跑掉？”

“你要是那样的人，当我瞎了眼，然后每天早上起床我都会祈祷你生孩子没屁、眼”

“哈哈，六千块而已，这么恶毒。”

看欧小宝的心情就很不错，他应该是想通了吧，这是好事，看见他这样，段天峰自己心里也高兴：“滚去睡觉吧，明天你上八点做伙食。”

欧小宝点了点头，把烟屁股弹到楼下，转身往里面走，只是刚踏进半步又返回来道：“对了，你看见白心柠没有？她有没有上班？”

段天峰点头道：“有。”

“奇怪，我给她电话她关机。”

“她……其实刚刚下班回来的时候我见过她，她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欧小宝疑惑的想了几秒，没再说话，走进去睡觉，段天峰把玉米吃完又抽了一根烟才进去……

两天在风平浪静中过去了，行动这天悄然而至，酱料段天峰已经提前准备好，而因为自小到大没有干过什么坏事的缘故，段天峰未免有点忐忑，有点愧疚在心里作祟，不过看见那黑面神如常的到处骂人，就又恶向胆边生了，管他死活，照干！段天峰选择的方式是酱料只给一个厨师用，段天峰算好时间在做生日宴前用多少添多少，生日宴刚好用完，段天峰再把酱料碟洗干净，换上新的酱料，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留样的段天峰已经在之前相同的菜式里保留了一份，工商查不出来什么东西。

看着做好的、被下了泻药的菜全部端了出去，段天峰赶紧把剩下的事情做好。他跟的是三号厨师，他没有发现什么，而且今天特别忙，除了生日宴之外还有许多其它大小宴会，偌大的厨房一直都打仗一样的气氛，风机的声音，炒炉的声音，开关冰箱的声音，还有烧铁板的声音，乱七八糟一片。

当然还有各种吆喝声和丢碟子的声音，厨房其实跟菜市场差不多，很乱、很脏，许多形状摆放很漂亮的食物，其实都是用手完成的，比如青菜，用筷子太慢，忙起来的时候只能用手，可能你会怀疑，用手不烫么？事实上对于打荷的人来说这就是工作，早就练了一双耐烫的手，否则怎么端菜出去厨台和传菜员交接？

忙了一个多小时，接近八点钟，晚市高峰过去，厨房显得清闲了一些，半数厨师到了后门抽烟，这时候砧板开始忙碌着清点食物，把已经冰冻了最久卖不出来那些拿出来做明天的伙食，然后他们要重新进货，明天买什么都需要经过清点来决定，所以其实开市和收市最忙都是砧板，开市他们要准备的东西特别多，切佐料都得专人切一个早上。

厨师最舒服，就是高峰的时候不停炒，他们不需要准备什么，油盐酱料各种东西都是打荷负责准备，搞卫生一样是打荷负责，而且打荷还需要自己去洗涤间拉盘子，几百只啊，很累、很辛苦。

等前面的厨师抽烟回来以后，轮到欧小宝这末位厨师去抽，他去之前给段天峰使了一个眼色，要段天峰一起，段天峰摇了摇头，他不能去，得看看黑面神等会进来是什么反应。

欧小宝最后自己去了，刚走不到一分钟黑面神就黑着脸进来大吼道：“王八蛋，你们弄干净没有？吃生日餐的所有人都上吐下泻，赶紧看看什么食物出了问题，找出来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