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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云衿击鼓作甚?

    楚叶充满了不解。按理说,褚云衿并非无才之人。按照他在一试中的表现,只要剩下的两场考试没有大问题,进入殿试是板上钉钉的事。若是楚叶没有记错,一试的时候,褚云衿的成绩突出,虽然不是第一名,却也是在三甲之列。二试的卷子还没有判完,就连楚叶都不知道每个人的成绩如何,更不要说褚云衿一个小小的举子了。

    褚云衿看起来并非冲动之人,如今贸然击鼓,难不成是受到了谁的威胁?

    “大人,”竹子再次拱手,言语之中有些慌乱,“听咱们的人说,京兆尹已经派人往咱们府里来了。”

    “慌什么?”司马瑾呵斥一声,“大半是请楚尚书过去协助调查罢了。你身为他贴身侍从,越是慌张,便越是让人觉得可疑。”

    竹子连忙拱手告罪。司马瑾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

    “爹爹,您对这位褚举人可又了解?”楚杉突然开口问道。

    楚叶摇了摇头,“看过他的文章,并不是很了解他的为人。只是,他的文章见解独到,且文中所点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有事实依据。看起来并非冲动之人。”

    楚叶这话既是在与楚杉说,也是在与司马瑾说。就算已经决定让楚杉知道他们的筹谋,可她毕竟也还是个孩子,一个四岁的孩子,再怎么聪明又能聪慧的到哪里去呢?

    司马瑾却依旧慢悠悠地捧起茶盏,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既然这样,怕不是这位举子受人威胁?爹爹不如派人查一查他的家人现在何处。”

    楚叶可没有想到楚杉竟然能想到这一点。她看向司马瑾,司马瑾却也含笑会望着她,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既然楚杉都这样说,楚叶从善如流,唤来兮回吩咐道:“去查查,褚云衿的父母亲人现在何处,再查一查他这人品如何,最近与今科考官可有交恶。”

    楚杉有些愣愣的,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楚叶还要额外吩咐兮回那些事。兮回领了吩咐后恭敬退下。楚叶看着楚杉眼中的疑惑,轻声与她讲道:“一个人是有很多张脸的,我只是看过他的文章,并不详知他到底为人如何。若他并非受人威胁,只是本性如此,我作为今科主考,就必须要另作打算了。”

    楚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将楚叶的话记下。

    司马瑾投给楚叶一个眼神,似乎在替楚杉求夸奖求表扬一样。

    楚叶“噗嗤”一笑,开口赞道:“不过小杉能想到这么多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楚杉盈盈一笑,又开心地吃起了茶点。楚叶与司马瑾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竹子的禀报的声音再一次在,门口响起,“大人,京兆尹府的赵捕头已经到了。说是有一桩案子想请您协助。”

    “知道了,找个伶俐的丫头好生招待,再给上些上好的茶点,告诉他,待我更衣之后,便会随他一道去京兆尹府。”楚叶回了一声,又看着司马瑾说到,“如今,就要等兮回探查回的消息了。”

    司马瑾点头会意,又押了一口茶水。

    浮生阁的眼线遍布整块大陆,如今楚叶人在西晋,阁中的各种布置便皆以西晋为主,这样一道小小的消息,兮回前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带将事情的完整经过带了回来。

    “大人,”兮回风尘仆仆地回禀,“这位褚举子的家人一切安好,最近也并未与人有所冲突。”

    楚叶眯了眯眼,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局势。

    “属下还命人查了他最近可有与谁人交往,同样是没有结果。”兮回又补上了一句。

    “那他家境如何?”司马瑾张口问道,“你可查清楚了?”

    兮回转过身,朝着司马瑾福了一福,“回殿下,褚云衿出身北海郡郾城的一家商户,家境殷实。”

    “可有祖父祖母,兄弟姐妹?”

    “祖母尚在,可并无兄弟姐妹,褚云衿是家中独子,也是嫡子。”

    听了兮回的答复,司马瑾和楚叶都不由得沉思。这样的家境普通的紧,大体看来没有任何问题,可求经不起半点细细推敲。

    商户之家最重子嗣,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孩子。更何况家中还有老人。就算爹娘之间情根深种,高堂尚在,怎么也不可能允许偌大家业只有一子继承。

    楚叶正想着,就听见竹子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大人,外面那位赵捕头有些等到不耐烦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楚叶应付着,站起了身,又对兮回嘱咐道:“你接着查,就是没问题,也要给我查出问题来!”

    兮回抱拳应是,一个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司马瑾也站了起来,走到楚叶身前帮她理了立衣衫:“一切小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怕什么?”楚叶说的极为狂傲,她高扬这下巴,恍若一只骄傲的猫。

    司马瑾摇了摇头,楚叶这样聪明的人,他又何须操心。若是那姓褚的举子应是咬着楚叶不放,他以皇子的身份插手,又有谁能当众传说。

    正堂之上,赵捕头被灌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一碟又一碟的糕点早就不耐烦了。可每次问府中下人楚尚书为何还不出来,那群下人也总是一句“大人正在更衣”,态度又毫不倨傲,十分恭敬,让他半点错处都挑不出。

    他叹了口气,再一次拿起桌边的茶盏——这已经是他的第十二杯茶水了——一饮而尽。

    人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过是一个没有朝廷官轶的京兆尹府小捕头,又怎么能与朝廷的正二品尚书叫板!更何况,人家和刘翰林相比,楚尚书府的招待实在是周到极了!

    想起那位刘翰林,赵捕头紧紧皱起了眉头。

    区区一个没有实权的五品翰林,却摆出那样大的官架子,还说什么“让你们京兆尹亲自来”。赵捕头直接在心里给刘翰林和贪污官员划上的等号。

    ——管他到底有没有收银子!

    刘翰林喝完了一盏茶水,将半空的杯子放回了远处。

    云清在一旁侍奉,赶紧又给填上了一盏清茶。

    天知道整个尚书府就只有兮回和云清两个婢女,兮回被楚叶派去查探消息,楚叶又吩咐着找个机灵的丫头。竹子一下子就想到了云清。

    赵捕头看着云清又给他填了慢慢一杯茶水,看着那茶盏的眼睛都直了!

    他连连摆手,“不,不用了不用了。”

    云清伤了嗓子,只能指了指茶壶又摆了摆手。意思是“不再要了吗?”

    赵捕头许久没有听到云清答话,不由得抬起头朝她望去。

    云清生的标致,虽然之前被定远侯中的姨娘卖到青楼后划上了脸,可楚叶也是请了帝京中有名的大夫来帮她医治,如今也已是大好了。赵捕头一看到云清,更是大为吃惊,脸色随即变得有些诡异。

    帝京中总是在传,楚尚书不近女色,是因为在府中养了极为惊艳的异域姑娘。可现在真的进了楚尚书府后,出来云清,他可是真的半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如今看到云清的相貌,他都不面有些动心。这样标致的人在尚书府竟然拿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婢,他可半分都不信。

    赵捕头四下望了望,看着周围并没有旁的什么人,小声问道:“姑娘可是……可是楚尚书的通房?”

    云清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她当然知道通房是什么意思。她之前在定远侯府当差时,所伺候的姨娘原来就是定远侯的通房,后来因为生育了一个庶女,才被抬成了侍妾。

    楚尚书长得英俊,为人又是一派谦谦君子的作风。她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自己是楚尚书的通房,可尚书大人对她终究是无意。

    她咬了咬唇瓣,偷偷打量起赵捕头来。

    眼前这位的大人看起来气宇轩昂,听竹子说是京兆尹府的捕头大人。若是由他去和楚尚书说,相比尚书大人会给他一个脸面,说不定,还会将她抬成姨娘。

    云清眼神闪烁,她鬼迷心窍的点了点头。

    赵捕头也是一愣。原来是这样。这倒是有些可惜了。这楚尚书实在是眼高于顶,这样精致的丫头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通房,着实是可惜了。

    “赵捕头。”人未到而声先至。楚叶一身靛青色圆领袍,头上一顶紫金发冠,腰间别着一块刻成竹样的玉佩。赵捕头只远远看着,便觉得来人温文尔雅,气度不凡。

    待楚叶走到近前,赵捕头连忙拱手行礼道:“京兆尹府捕头赵建泽参见楚大人。”

    楚叶虚抬了抬手,“赵捕头免礼。”

    “既然尚书大人已经更完衣了,咱们就走吧。”赵建泽是个急性子,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再加上看着云清这样的美人竟然只是楚叶的一个小小通房,心中嫉妒的很。

    听了他的话,楚叶倒是笑了,“赵捕头这是急什么?难不成是楚某罪名已定,赵捕头是奉命来抓捕的不成?”

    赵捕头被将了一军,笑得有些尴尬,“瞧楚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卑职也只是奉命来请大人到京兆尹府协助调查而已。”

    “既然是协助调查,也就是楚某并非罪犯。”

    “那是自然。”赵捕头说的肯定。

    “既然如此,楚某可否带着家中婢女同行?”

    赵捕头又是一愣,他当差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像是楚叶这样的。

    他冷哼一声,“自然可以,但是还希望大人知道时间紧迫。咱们还是尽早出发为好。”

    “当然。”楚叶应了一声,而后高声唤了一声,“云清,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