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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江面对盘子里剩下的肉,无论如何再也吃不下去了,他手里举着一块羊肉,羊肉的表面已经蘸满了孜然,他一动不能动,因为他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听到满肚子的汤汁在他的胃里回荡,如同海浪拍打岸边一样。

    人们听到啪的一声,褚江的衬衣扣子崩开了,他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失败了,他准备孤注一掷!他把刚刚用牙撕扯下来的羊肉一股脑地扔进了榨汁机,周围的人惊呆了!

    连肉块都要榨汁吗?这太过分了吧,褚江已经变得毫无顾忌,他拧着眉狠狠地按下了榨汁机的按钮,水和肉的颜色瞬间混淆在一起,红色里面掺杂着刚才沙拉汁的墨绿色变得如此肮脏,令人作呕。

    人们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嘴,龚宇泽此时一直在担心饱胀感的到来。自从得到了筷仙儿的助力,他没有过饱胀感,所以他才节节胜利,才能勇往直前。

    但是今天他预感到会有所不同,法力如此虚无缥缈,而胃的消化力却是实实在在的。

    以往,无论哪一种挑战无非就是米饭类食品或者面食,今天的挑战是他并不擅长的羊排。

    即便把这些肉切成再小块儿,无论再变换什么样的调料毕竟都是实实在在的羊肉。龚宇泽脑门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如此分秒必争紧张万分的时刻,龚宇泽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竟闪现出昨晚的梦境。

    他的嘴和脑子都在快速地运转,昨晚的梦太过稀奇古怪,以至于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他想尽快把这个荒唐的梦忘掉。

    ……一望无垠的大海上,孤零零飘着一只小木船,船上只有他一个人。船在漏水,背包里的筷子和所有的东西已经被浸湿了,他把筷子捧在怀里,绝望和恐怖向他袭来……突然一个巨浪掀起,随着巨浪一只海龟钻出水面两只手扒到了他的船头,差点把他连人带船打翻,海龟一动不动地凝视了龚宇泽,两秒钟然后说出了三个字:“开幽门!”

    海龟说完就沉入了海底,不见了踪影……再往后的梦境,龚宇泽想不起来了。

    这时他感觉到神经递给他了一个信号,胃里已经没有空间了!龚宇泽接到了这个久违的身体信号。

    ……

    他闭上眼睛,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出了三个字:“开幽门!”

    一瞬间,他好像感觉到胃口里的食物在以普通所不能想象的速度向下移动着,胃部连接着十二指肠的关键部位,幽门也已经伸展开了平常所难以想象的大小!

    他看了一眼褚江,褚江正端着那杯令人作呕的红色的羊肉汁液,喘着粗气准备喝下去,但是好像这些汁液的味道让他无法忍受,他气急败坏地往杯子里倒进了一点儿酱油和孜然。

    可是这个味道更难闻了,褚江艰难地挺直了腰解开腰带松了一个扣眼。

    店老板背着手一脸阴沉地说道:“简直是胡闹!”有个客人几乎要吐了出来,那人快步地向卫生间走去。

    龚宇泽重新恢复了活力,恢复了当初的速度。

    ……

    时间到!

    所有人都围过来看两个人盘子里剩下的食物。褚江的盘子里还剩了两三条羊肉,而被他榨成了肉汁的那杯饮料丝毫未动。龚宇泽的盘子里只剩下两个小方块肉!

    人们欢呼起来,饭店老板走过来紧紧握住龚宇泽的手,满脸的兴奋与激动,他吩咐小服务员:“拿笔,赶快拿笔来。”

    龚宇泽走出了人群,一大步迈到了褚江签名的墙边撕下了那张纸。把这张纸揉成一团儿狠狠地扔在地上,然后走到了褚江面前:“兑现你的承诺吧。”

    褚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无论如何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是……

    龚宇泽没有再多看一眼褚江,服务员这时候已经在墙上贴上一张新纸,双手给龚宇泽递过来一支马克笔。龚宇泽走回到墙边,停顿了一两秒钟。这一两秒钟,他感受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也感受到褚江的痛苦,他不再迟疑,举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龚宇泽

    他没有在下方标任何所属,他,只属于他自己!

    饭店的老板把厨师也叫了出来,厨师握着龚宇泽的手:“我听说了你的吃法,老板建议让我参考参考开发两个新菜品,你真是让我脑洞大开啊。”身材微胖脸色红润的厨师笑呵呵地说道。店老板从旁边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信封,“本来看见你们两个在较量,就没打算……”

    “我开始还是以为你跟他一样,也想出一些什么下三烂的手段,想不到你跟他完全不是一个套路。”

    老板把信封塞到了龚宇泽手里:“这是我们店里的一点小意思,别嫌少哈”。龚宇泽把信封推回给了老板:“有言在先的事儿……”

    “一定收下!就当我们用了你的点子,交了一点参考费。”

    龚宇泽点头道谢,没有再推辞。

    屋外朦朦胧胧地下起了雪,干燥而纯洁的轻飘飘的雪花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笼罩了大街小巷。

    龚宇泽走到了附近一个广场上,他找了一条长凳坐了下来,雪罩着整个广场,把他与外界隔离开来,他半张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长长的睫毛闪着晶莹的光,他看见雪花融化在毛衣袖口细细的绒毛里,变成了一颗颗小水珠,在一闪而过的车灯映照下闪着灿烂的光芒。

    龚宇泽拨通了常博的电话。

    一直没有人接听,也许他正在忙,木工厂里的噪音太大听不到电话,龚宇泽猜测着。他抬起头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想站起身走一走,可是地面上那平整纯洁而松软的雪,让他不忍去踩,他又塌塌实实地坐回了长凳。再一次打开手机,给常博发了一条短信:

    常博:

    今天和褚江对决已结束,此胜彼败。

    如愿以偿。勿念。

    顺祝冬安!

    他看着信息发送成功,把手机装回外衣口袋。

    他又回想起了不可思议的三个字:“开幽门。”雪仍在飘飘扬扬地下着,龚宇泽面前已是一片洁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