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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乡侯夫人说到做到,请了杂戏班子,请了戏班子,请了各种班子,足足摆了三天酒席。

    第一天请的是博采堂的夫子。

    第二天请的是林娇娇的小朋小友。

    第三天请的是各家夫人太太小姐们。

    三天下来,锦乡侯夫人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林娇娇的脸也笑僵了。

    好吧,也算是完成了她一鸣惊人的梦想了。

    第四天,林娇娇受邀前往景国公府。

    留下的七一、七四就被提溜到了一院,锦乡侯夫人甫一见面就厉声大喝,“

    给我跪下!”

    七一二人吓的呆了,扑通跪下,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锦乡侯夫人面沉如水,“给我老实交代,姑娘这段日子都在干什么?”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无措,七一大着胆子开口道,“姑娘就是看看书练练字,有时候给霍姑娘写信,没做别的事”。

    “问的就是看书练字的事!你们给我老实交代,姑娘到底每天什么时候歇息,什么时候起来?”

    “戌时末(晚上九点)歇,辰时初(早晨七点)起”。

    锦乡侯夫人气的猛一拍桌子,“还敢跟我扯谎!是不是非得动板子你们才肯说!”

    七一一个哆嗦,“夫人,姑娘不许奴婢等多嘴”。

    锦乡侯夫人气的笑了,林延平淡淡开口,“上次的教训还没够是不是?”

    七一浑身都抖了起来,颤声道,“五爷,其实就算夫人和五爷不问,奴婢拼着被姑娘罚,也是要说的!

    自从奴婢等回到姑娘身边后,姑娘从没有哪一天是在子时中(午夜十二点)前睡下的,也从没有一天是在卯时(早晨五点)后起的。

    姑娘将库房里的夜明珠全部找了出来,让七四攒成了一个镂空的球放在帐子里,整夜的让它亮着。

    姑娘又在枕头下放满了书,放下帐子后,奴婢们也不敢掀帐子去看,有时候根本不知道姑娘到底是睡了还是还在看书。

    五爷,再这么下去,奴婢真的怕姑娘撑不下去啊!”

    林延平猛地一脚踹翻跪的近一些的七一,兀自不解气,又狠狠一脚踹上七四心口,面色铁青,“这种事你们还敢瞒着!谁给你们的胆子!”

    七一两人哼都不敢哼,只勉强忍着痛,抽着气道,“奴婢见姑娘精神一直很好,姑娘又三番五次的斥令奴婢等不得多嘴,奴婢实在不敢不听姑娘的话啊,请五爷明鉴!”

    “还敢嘴硬!”

    林延平又是一脚踢过去,暴怒喊道,“来人,给我拖下去,狠狠的罚!”

    七一二人根本不敢求饶,任由两个粗壮的婆子拖了出去。

    相比林延平的暴怒,锦乡侯夫人虽然亦是面色青白,却比林延平冷静许多,缓缓开口道,“五弟,七一说的也不无道理,几个小丫头,又是奴才,被娇娇儿几句话就唬住了,哪里敢多嘴,更不要说管束她了,我们还是给娇娇儿找个管事嬷嬷,最好严厉一点的,能镇得住她”。

    “大嫂,这么多年了,我们给娇娇儿找的管事嬷嬷还少,哪次不是不几天,娇娇儿哭几声,大嫂你自己又把人送走了?

    就连当初明澄的母亲和六一居士,也只教了娇娇儿几天,娇娇儿一哭一闹,还不都是不了了之?”

    明澄的父亲在世时是著名的隐士、大儒,与六一居士交好。

    他的母亲也雅有才名,待他父亲过世,他母亲便带着他投奔六一居士拜师。

    恰巧当时六一居士在风雪城逗留,她母亲就在风雪城落了户,寻摸着找几个女学生教教,一来维持生计,二来也是打发打发时间。

    当时老锦乡侯还在,一听说就带着老妻亲自上门将明澄的母亲请了来。

    他不会读书没关系,他的乖女儿一定要才貌双全的!

    当然,没有才也没关系,她老子给她请了有名的师父装点装点门面也好啊!

    小时候的林娇娇又皮又好动,哪里静得下心念书,不几天就不想干了。

    好在她很喜欢明澄,偶尔还能听明澄两句,去做个样子,有时候也会跟着明澄去听六一居士讲学。

    但具体学的怎样,大家心里都有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后来,老锦乡侯夫妻过世,林娇娇来京守孝,六一居士建议明澄的母亲带他来京城开阔开阔眼界,明澄母子便也跟着来了。

    来京一年后,明澄的母亲过世,明澄便在六一居士的陪同下扶柩回乡,孝期满后又随六一居士游历,至今方回。

    锦乡侯夫人哑口无言,半晌方叹道,“娇娇儿,长大了——”

    林延平脸上也带上了几分感怀,“主意越来越大不说,还能下的了那番恒心,吃的了那番苦头,还有本事瞒的密不透风,长大了,是真的长大了啊!”

    “那现在——”

    “我找机会来说说她,她若是不听——”

    林延平苦笑,“这整个锦乡侯府又谁能奈何的了她?”

    锦乡侯夫人也是苦笑,摆手,“算了,小孩子长大了,就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了,不管原因是什么,她肯上进都是好事。

    我们也不必太拘着她,吩咐小厨房每天晚上都给她煮一顿夜宵,食材银钱都从我账上走,免得麻烦。

    七一和七四,我就说是过年忙,调到我院子使唤几天,免得娇娇儿知道了要闹”。

    “也只有这样了,只宗博、宗广都长大了,大嫂用钱的地方多,还是从我账上走,左右我没有用钱的地方”。

    锦乡侯夫人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锦乡侯府的男儿娶妻向来不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那一套,都是男儿成年后,自己出外游历,寻摸着顺眼的,再告知家中明媒正娶而来。

    她自己出身江南一个富商之家,父亲早早过世,她一个人带着幼弟苦苦支撑家业。

    若不是锦乡侯府的这个规矩,锦乡侯在外游历时看中了她,她根本攀不上这样的好亲事。

    林延平已经二十岁了,按理两年前就该离家游历了,却因为娇娇儿一拖再拖。

    林延平只当没看懂锦乡侯夫人的欲言又止,换了个话题,“之前娇娇儿说要找个教养嬷嬷,又说要学跳舞,人选,我已经找到了,只这学跳舞,到底——”

    “那好办,我们直接采买个歌舞班子,将那师父藏在里面,娇娇儿想学时,就接到院子里学一会,对外只说听曲子就是”。

    “这个——”

    林延平面现难色,“我找的是尚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