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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流沙,转眼即逝,自慕菀菀抱病后,孟慕晴波澜不惊的过了十日的悠哉日子,据清讫打探的消息说,慕菀菀身边的婢女指责其身体忽然微恙,并非吃了相克之物,乃是胭脂水粉里,参合了毒药,以至容颜有损,而负责为慕菀菀医治的太医,则在试毒后,应征这一说法,一时间,谁人在暗中下毒的猜测,成为了不少名门贵妇茶余饭后谈论之资。

孟水筠是府中嫌疑最大之人,高湛迫于外界流言,只得把人冷落,勒令严查,且但凡回府,皆留在婉婷居,陪伴慕菀菀,倒是换了个不错的名声。

对此,孟慕晴嗤之以鼻,高湛真这般有情有义,前两日又怎会同慕菀菀院中以容貌姣好的婢女苟合?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

“悠悠,准备一下,待会儿随我去慈宁宫请安。”孟慕晴转眼就将脑中的复杂思绪抛开,三皇子府越乱,对她越有利,至少那帮人眼下自身难保,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再上门找茬。

“是,小姐。”悠悠乖巧地备好女诫,又为孟慕晴挑了件崭新衣裳,一番打扮后,主仆二人踏着晨间浓雾,赶往慈宁宫。

太后早上礼佛后,这个时辰刚巧在用膳,得知孟慕晴前来请安,立即命嬷嬷添了碗筷,允她同桌而食。

“听端贵妃说,你跟着宫里的老嬷嬷学得很是用心?”一边净手,太后一边慈爱询问学规矩的事。

孟慕晴正襟危坐在下方,恭顺点头:“嗯,以前慕晴不懂事,做了些逾越之举,得蒙太后娘娘宽宏大量,愿意给慕晴机会改错,慕晴怎敢懈怠?”

“哈哈,你这丫头,真会哄哀家开心。”太后展颜微笑,至少面上看上去对孟慕晴极为友善。

二人用过膳食,太后身边的嬷嬷亲自检阅抄写的拓本。

“太后,您瞧孟姑娘这字写得多好,落笔有力,有模有样,可不比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差呢。”

孟慕晴恰时红了脸廓,露出几分少女般羞涩、矜持的神情。

“尘儿的心上人怎能胸无点墨,没点能耐?”太后夸赞道,赏了几样糕点当作礼物赐予孟慕晴,以示重视。

这给了一巴掌,又给一甜枣的做法,孟慕晴心如明镜,礼貌地接下赏赐,捡了些恭维的话说,倒把太后逗得心中大悦,离开慈宁宫时,孟慕晴敏锐地发现,宫人们的态度显然比起往日恭敬了不少,她面色不改,仍是平素那派温婉亲切的姿态,不曾因太后表露出的喜爱沾沾自喜,自是叫人高看不少。

孟慕晴本是想去宫中尚衣局量身,制嫁衣,经过御花园时,却遇着了前来寻她的宫女。

“孟姑娘,娘娘命奴婢来请您过去。”

端贵妃有请,孟慕晴岂敢推搪?当即拐了道,入了寝宫。

一路上,她没少猜测端贵妃突然传唤她所为何事,好的坏的皆在脑中过了一遍,却独独没料到,会是此等惊喜!

“大哥?鱼姐姐?”孟慕晴刚迈过门槛,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下首的熟人,面上一怔,随即,一股酸意直冲眼眶。

“晴妹妹,你可来了。”鱼梅梅激动地站起身,小跑上前牵起她的小手。

孟轻礼虽心中大喜,但他还记着场合,谦逊地道:“贱内一时失态,让娘娘见笑了。”

“无妨,本宫早已从尘儿那儿听说过,慕晴与鱼家千金的交情,久别重逢自该如此。”端贵妃笑着说道,眼眸深处有几许羡慕闪过。

她没强留三人在身边,挥挥手,示意三人去御花园转转,为了不落人口舌,派了两名婢女相随。

孟慕晴抹了抹眼角的泪光,对端贵妃的感激溢于言表。

三人挪步至御花园的一处凉亭,鱼梅梅往日鲜少入宫,对这儿很是好奇,左瞧瞧右看看,赞不绝口。

宫女奉上茶点,便恭敬地退到亭外。

“哇!好精致的糕点。”鱼梅梅眼前一亮,捻了一块往嘴里送,圆鼓鼓的腮帮如仓鼠般上下鼓动,边吃边点头,一副满足惬意的可爱样儿。

孟慕晴只觉好玩,打趣道:“哥,你平日可是亏待了鱼姐姐?”

“怎会?”孟轻礼亦有几分无奈,更多的却是宠溺,取出随身携带的方巾,极尽温柔地为鱼梅梅擦拭着唇角的污渍,“慢点吃,没人同你抢。”

“唔唔!”鱼梅梅哪有功夫说话?美味搁在眼前,她馋得只想把舌头给咬掉。

两人一个吃,一个看,身侧环绕着叫人羡慕的情意。

“要不我先回灵秀宫,待你们俩吃饱喝足,谈完情说完爱,再见面?”孟慕晴作势起身,仿佛被二人如胶似漆的画面刺激到似的。

“晴妹妹。”鱼梅梅面颊微红,手腕一翻,把人拦下,“你就知道笑话我。”

哼,这么久没见,晴妹妹时而的恶趣味,当真一点没变!

“哪有,我是想让你们独处一会儿,这御花园景色宜人,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诉情之所吗?”孟慕晴笑得眉眼弯弯,心如天上朝阳,暖暖的。

鱼梅梅害羞到不知如何是好,求救的目光一个劲朝孟轻礼抛去。

“行了,梅梅脸皮薄,你别总逗她。”把人逗火了,回家后,梅梅定会同自个儿闹别扭。

“哥,有了嫂子,您就不疼晴儿了。”孟慕晴故作吃味的说道。

“我不和你说了。”鱼梅梅羞得不行,索性站起身往花圃旁过去,想吹吹风散散面上的热度。

孟慕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呀,鱼姐姐生气了,哥,你还不快去哄哄?”

孟轻礼满心的无可奈何:“你这性子,往后该怎么办啊。”

宫里不比孟家,容得下三妹的小孩子脾气吗?

“晴儿只有在重视的人面前才会如此。”孟慕晴敛去玩笑之意,神色略显严肃,“在外人跟前,晴儿知道该怎么做,哥,你还信不过晴儿的能耐吗?”

孟轻礼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髻:“自是信的。”

但担忧亦不会因此减少。

他问了问孟慕晴上京后的生活,从衣食住行,到是否与人结怨、受欺负,问得很是仔细。

孟慕晴乖乖作答,竟挑些好的说,报喜不报忧。

“那五皇子对你可好?”孟轻礼又问。

“大少爷,您不知道,五皇子对小姐真真是好极了。”悠悠噼里啪啦把高尘平日的好说了出来,末了感慨一句,“宫里边好多宫人都在暗地里羡慕小姐能找到五皇子这等如意郎君呢。”

“悠悠,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孟慕晴心中别扭,侧过脸去,低斥道,只发髻下一双耳朵,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红似滴血。

见此,孟轻礼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冷峭的眉峰多了几分柔和:“离家前,娘总担心五皇子会待你不好,现在想来,倒是娘多虑了。”

“娘近来身子如何?”孟慕晴忙不迭问道,亲人是她最在乎的存在。

“好着呢,娘本是想上京道喜,亲自送你出嫁,奈何,你也知,娘的身子愈发重了,再过两月就得临盆,一路车马劳顿,总是不好的,爹便做主,将娘留在家里,亲自照看着,二弟去了别处铺子,忙私盐一事,不知下月能否抽开身,这回上京的,只我和梅梅,”孟轻礼解释道。

“我省得的。”孟慕晴虽有几分失落,但她并非任性之人,如何会不体谅家人的难处?“娘的身子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爹没做错,至于二哥,哈哈,他素来喜欢把事儿往大哥你身上推,眼下一人管事,心中定是不愿。”

脑中闪过二哥念念叨叨骂大哥不仗义的画面,孟慕晴不由开怀一笑。

“对了,大哥,你和鱼姐姐住在哪儿?”

“我们昨日抵京,就被五皇子派来的人请去府里,暂居在五皇子府。”孟轻礼倒也没瞒着,五皇子此举,足以表明对孟家,对三妹的重视,作为哥哥,他怎能不满意?

“唔。”孟慕晴恍惚地想起,那人似乎确有提过这事,原来,他不只是随口一说吗?

“这会上京,娘临行前备了些东西。”孟轻礼从衣襟内取出一本书册,搁到石桌上。

“什么?”孟慕晴拾起一看,瞳孔猛然放大。

白纸黑字上,布满一页页的清秀小楷,那是娘的字。

“娘说,皇家规矩多,很多事,你都得小心、谨慎,所以特地花了几天几夜的功夫,写了这手札,好让你记下来。”册子上的内容他有大概看过,皆是些需注意及小心的事项。

孟慕晴心里难受得紧,又酸又甜,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的娘亲啊,即使怀着孩子,仍不忘关心她。

这份付出,她拿什么还?

孟轻礼无声地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头,什么话也没说。

孟慕晴哭了许久,鼻尖通红。

“好了,姑娘出嫁前,怎能难过?叫旁人瞧见,还以为我这个哥哥欺负了你,传入五皇子耳中,他该找大哥算账了。”孟轻礼佯装轻松的调笑道。

“他敢!”孟慕晴不假思索地瞪圆眼睛。

瞧着她这副护犊子的样,孟轻礼莞尔轻笑,他的妹妹,果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