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就连元岸也不由有几分惊讶,实在是平时因缘用餐时总是很享受的样子,不管吃的是什么,他都能吃出满汉全席的感觉。

    “以前什么都吃。”季汇的声音平平缓缓的,听不出什么感情来,“没熟的、腐烂的,臭的苦的,吃得多了,就把味觉破坏了。”

    这一次因为孟婆一将因缘的魂体暂时存放在他的身体里,所以他共享了因缘的一些记忆。

    只是就算是以回忆的角度去看,还是只能观影一般,不可能切身体会到故事中人的痛苦。

    这一路上,通过季汇的味觉,因缘终于知道了这些正常食物该有的味道。不过也并没有如何的欣喜若狂或者趁此机会多吃一点的打算,他从来都不贪口腹之欲,要的,不过是饱腹的感觉而已。

    与白日寂静不同,山瑶村的夜晚颇为热闹。

    村子的中央有个空地,村人每天晚上都会在空地中央燃起篝火。既能吓跑野兽,同时也算是村里唯一的娱乐活动。

    因为村长的盛情邀约,元岸几人不好一直推辞,便也入乡随俗去了篝火边上凑个热闹。

    年轻人拉着手围着篝火跳舞,老人坐在篝火边唠嗑家常。只是无论在做什么,众人的眼神都有意无意的落在元岸几人身上。特别是那些未婚的年轻男女,一双眼睛越来越直白热辣。

    天上有满天星,身边有心上人,篝火带来的暖意让人舒适,暖黄的火光让气氛都暧昧起来。

    于是村里的许多习俗便都和这篝火有了关联,适龄的姑娘小伙们也都愿意选在这样的环境里表达心中的爱意。

    一块手帕、一把亲手打造的银锁,或者一束鲜花、一句热辣的情话,都是他们表达爱意的方式。

    元岸几人实在太过出色,便是在这样昏黄的环境下,依旧让人一眼就能将全部的心神放在上面。

    村里的人们不喜欢黑色,黑色代表着的黑夜对于他们而言太过漫长和危险。然而就算如此,一身黑衣的孟婆一依旧让村里的青年们频频瞩目,攥紧手里的信物蠢蠢欲动。

    虽然不能有什么结果,不过能和这样美丽的姑娘搭上一两句话都是好的。

    只是每次还没走进,叫那黑衣姑娘身边的青年看上一眼,就能吓得打着冷颤慌忙离开。

    同理,那些想要靠近元岸的姑娘也让他这明明没有表情,偏偏就是让人心底寒凉的眼神吓得不敢上前。

    季汇虽然一直在闭目休息,不过身边有保镖三四号守着,自然不会让不明不白的人轻易靠近。

    保镖一二号留下守着因缘的身体。

    于是手拉手围着篝火的年轻人又再度安分下来,安安心心的继续跳舞。

    霜又也在围着篝火转圈圈的行列里,每次经过季汇这个方向她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霜又知道,自己这种心情和之前那些玩闹的姑娘不一样,尽管只是第二次见面,她就是能肯定,自己是爱上这个外来人了。

    她看了看季汇,又看向坐在不远处志得意满的父亲,忽然下定了决心,往季汇他们那个方向走去。

    “霜又在干什么?”

    “啊,她拿出手帕了,难不成她想……”

    其他人被霜又的动静惊住,都停下来看看她打算做什么。

    “季先生!”霜又并没有走进季汇,而是隔了几步远,双手捧着一块精美的手帕,用尽凭生最大的勇气说道,“这一块帕子,可以请你收下它吗?”

    霜又的话说完,几乎所有的男青年看着季汇的目光都带上了敌视。

    和远在天边的孟婆一不同,霜又是他们村子里的姑娘,还是最漂亮的那个姑娘。就在大家都铆足了劲准备挣个第一迎娶这个姑娘的时候,她却看上了一个外地来的男人。

    保镖三四号颇为无奈,这位姑娘并没有走进先生,他们总不能在先生四周画个圆出来啊。

    面对一众或敌视或看热闹的目光,季汇无声的叹了口气,方才他已经通过别人的只言片语大体知道这块手帕的意义。

    季汇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霜又几步远的地方站住,微微点了一下头,客气的拒绝道:“很抱歉,霜又姑娘!这块帕子很珍贵,所以它应该属于能珍惜它的那个人。”

    霜又抿紧了唇,眼泪忽然就落下来了,“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吗?”

    季汇微微躬身表示歉意,“很抱歉!”或许是因为受因缘魂体的影响,季汇能感受到这位姑娘心中的善意,她哭得那么伤心,却莫名给人一种感觉,她好像不是为了自己而哭。

    村长此时终于赶来,气急败坏的呵斥了霜又几句,拉起她往家走去。

    回去的时候,村长刻意等在几人门外,抱歉的道:“霜又她不懂事妄想高攀,给季先生添麻烦了。”

    季汇道:“村长不必客气,是季某辜负了霜又姑娘好意。”

    村长心满意足的离开后,几人看了夜色里的几个方向一眼,无所谓的进到屋里。

    此时,村长所住的屋里,正燃着一个小火炉,上面放着一口锅,里面熬着一种半透明的植株,村长小心翼翼的守着火,看着锅的眼神像是在看着无数的金银财宝。

    “等到了明天,我就发达了。”他说着,恼怒的对自己的女儿道,“今天差点被你坏了事。你说你都在想些什么?难道真的看上那个外地男人了?还是成心想坏我的事?”

    “爸爸。”霜又红着眼睛道,“我是喜欢他,可是我更不希望你去做坏事?”

    “坏事?”村长气得不停的敲着锅,“你这孩子,你知道那人答应我们的是多少钱吗?那是无数的金银财宝,足够我们舒舒服服的享受一辈子。”

    “可这是不对的。”霜又哭道,“爸爸,我们不能为了金钱不要良心。”

    “罢罢!”村长道,“你先去睡吧,今日之事我也懒得训你了,留在这里实在扫我的兴。”

    霜又无奈出门,她在院中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抹去眼泪往几人借住的屋子走去。

    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看着霜又笑了一下,转身往外走去。

    “季先生?”霜又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第二日是个晴天,明晃晃的阳光早早就穿透云层落在地上。

    然而几人门前却是湿的。

    “村长倒的。”守夜的保镖四号说道。

    大半夜的,村长没看见屋外有人守夜,突然来倒了这东西之后就又走了。

    “我研究了一下,无色无味的,但是又有点粘稠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无妨,别踩着就是了。”

    对于村长一切诡异的行为,这几人都不太意外。从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起,他们就已经知道村长有问题,毕竟这个地方若真是常年无外人进入,收拾这么一间干干净净的空屋出来做什么?

    只不过这一点还没到威胁他们继续赶路的地步罢了。

    原想去告辞,不过村长家里并没有人,几人也没意外,在屋里留下足够的报酬之后就出发了。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很快就见山瑶村的人抗着锄头拿着镰刀等工具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

    “站住,你们这些杀人凶手!”

    村长跌跌撞撞的冲上来,“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杀了我女儿?”

    “霜又姑娘?”季汇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被杀的人确实是霜又姑娘,极为简单的一刀致命,看不出任何手法出处。

    昨日还鲜活灵动的姑娘,此时已香消玉殒,没有半点声息。

    “我可怜的女儿啊!”村长呼天抢地的哭道,“她平平安安生活了十几年,要不是你们这些外来人,她怎么会突然遭此横祸啊!”

    “凶手不是我们。”元岸道,“你们不是连夜监视着我们?出没出门你们不知道?”

    “也是啊。”旁观的人道,“这些人都没出来,怎么对霜又下手?”

    “你们知道被人监视?”村长惊了一下,又继续撕心裂肺的哭道,“一定是你们怀恨在心,杀了我的女儿!”

    “对对。”围观的人立即附和,“再说他们来之前,霜又一直都好好的,可怜这么漂亮一个闺女哟。”

    “就是,难怪有人会愿意拿那么多钱给咱们对付他们,不是坏人是什么?”

    “你们会有报应的。”村长起身指着几人,恶狠狠的道,“山妖会惩罚你们的。”

    几个青年道:“对,这些人就应该用来喂山妖。”

    “山妖?”

    这些村人所谓的山妖,是一条一米宽、五米左右长的足虫,红黑相间,很有些吓人。

    足虫气势汹汹而来,直接往村长家的屋子去,所过之处掀瓦推墙,好好的一座房子很快垮塌了一大半。

    “我的家!”村长崩溃的道,“我的房子啊!”

    那足虫直到季汇他们屋子外面才停下来,在地上拱来拱去好似在翻找着什么。

    季汇几乎在虫出现的刹那就已经闭上眼睛,因缘的魂体极为虚弱的道:“其实贫僧并不怕这个。”

    “我知道。”季汇道,“不过我怕。”

    他自然知道因缘并没有那么脆弱,只是现在魂体太弱,受不得刺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