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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仪整整十天没有上朝,将自己关在了白浅兮曾经住过的宫殿里面,终于在第十一天的深夜里,他寝殿的门打开。

    安公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您要保重身体啊,公主殿下过世了,可是她那么善良,也不会希望您变成这样的。”

    上官仪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之前,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踏进这间宫殿。

    上官仪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她是善良,可是她也是那样一个狠心的女人,整整十天,他将自己灌醉,只是祈求着,哪怕是在梦里,一次也好,让他再见见她。

    可是一次都没有。

    曾经她总是在梦里质问他的所作所为。

    可是有一天他终于幡然悔悟的时候,她却再也不曾出现在他梦里。

    “皇上……”安公公小心翼翼的呼唤着上官仪,皇上这次的打击太大,他是在担心皇上会出事。

    “不用担心,朕不会做轻生的事情。”

    “皇上英明。”安公公跪在地上,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皇上能够自己想通就好。

    上官仪长袖一甩,颓废的扶着柱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条命是白浅兮拼着命救回来的,这一片国土,是灌溉了她的心血,就让他这样活着,用每天给白浅兮赎罪。

    翌日。

    上官仪重新上朝,就下了一道领满朝文武都震惊的旨意,改国号南邵国为北南国。

    第一次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强硬的执行了旨意。

    ……

    五年后。

    今年的花开的格外早。

    上官仪一行人带好装备出发,可他独自一人来到野外猎场。

    这五年来,上官仪成为了人人口中称赞的勤勉皇帝。

    出了公务,从来没有做过其他事情,唯独每年再忙都会来这里打一次猎,不让人打扰,因为这里是白浅兮曾经坠崖的地方,五年了,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这个地方是她长眠的地方,即使再忙,他也会回到这个地方。

    浅兮是那么喜欢热闹的人,若是总让她自己在这里,她一定会很孤单吧。

    他就是想再陪陪她。

    上官仪背着弓箭,看着鸟语花香的环境,兴致大开,看见了一直野兔,眯着眼睛准备开箭,突然一个小男孩窜出来扑到野兔身上,箭头差一点就射中了,还好上官仪反应得快,把箭射偏了。

    与箭擦肩而过的孩子一点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而是抱着兔子沾沾自喜:“嘻嘻,总算抓到你了。”

    上官仪虚惊一场,走上前去,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孩子拍拍身上的泥,举着突然温顺的兔子:“儒儿没事,你看,儒儿抓到了兔子。娘亲最喜欢小兔兔,”

    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兔子的耳朵,将白色的毛团举起来,一脸骄傲。

    “儒儿?是你的名字吗?”

    浅兮以前最喜欢的也是兔子,听到小家伙这么说,上官仪的心头突然一软。

    这个孩子矮矮的个头,只是刚刚到了他膝盖的高度,穿着灰扑扑满是补丁的衣服,一看就是穷苦家出来的孩子。

    不过小家伙的眉眼长得温顺,小脸白净,说话条理清楚,倒是大人教的好。

    这孩子长的让人不由得心生欢喜,上官仪摸摸他的头:“真厉害,不过这里是禁地,以后不要再来。”

    自从白浅兮出事之后,他就将这座山头列作禁地。

    最初看到有人进来,他还以为是刺客。

    “可是儒儿一直住在这里啊……”儒儿走了一步又皱起眉头:“叔叔儒儿的膝盖痛痛……”

    上官仪朝他指的方向望去,裤子已经被蹭破了露出满是泥巴的膝盖还渗出血迹,他将弓箭背到身后,一把把孩子抱起:“你说你家在这山里,你记得路吗?我送你回去。”

    小孩子总是容易得到满足“吧唧”一下亲在上官仪脸上:“叔叔,您真好。儒儿记得路。”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温暖,对儒儿笑了笑,抱紧孩子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山间的一个茅屋,便停下了,他看着升起的袅袅炊烟,放下男孩。

    果然跟儒儿说的一样,他的家就在这山崖地下的靠近瀑布的地方,人烟罕至。

    儒儿双脚一落地,就蹬蹬的朝着木屋跑去。

    “娘亲,儒儿回来了!”

    伴随着儒儿欢快的声音,屋内的脚步声缓缓的走出来。

    先是一根竹竿出现在上官仪的眼前,一道青色的身影背着他走了出来。

    女人的眼睛似乎有问题,用竹竿探路,儒儿见到了女子的身影,就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女子的大腿。

    “娘亲,儒儿抓到了一只小兔子,送给娘亲。”

    女人温柔的伸出手,鼻间动了动,声音一颤:“儒儿,你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

    像是担心孩子受伤一样,白皙的手在孩子的身上摸索着。

    上官仪原本心不在焉,可是女子一开口之后,那熟悉的声音,让他心跳似乎都停止了,脚一步也挪不动。

    儒儿抓住女人的手掌,细细的声音安慰:“娘亲,儒儿没有受伤,是这个叔叔救了儒儿,还送儒儿回家呢!”

    “还有人?”女子缓缓的转过身来,儒儿会意牵着女子走到了上官仪面前:“娘亲,就是这个叔叔。”

    女人摸摸孩子的头,点点头,柔声道:“多谢公子。”

    看清楚了女子的模样,僵硬在了原地。

    浅兮!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那个他魂牵梦绕的人,竟然就这样出现了在他面前。

    上官仪丢下弓箭一个箭步冲过去,紧紧抱住她:“浅兮,这是不是梦,对不对,真的是你,对不对?”

    白浅兮猛的推开他,吓得猛地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惊恐:“公子,请您自重。”

    拉着孩子就要往屋内走。

    “是我啊,我是上官仪。”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白浅兮脸色有些差,躲闪着他伸过来的手:“公子,您放开我,我并不认识你。”

    “浅兮,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所以不愿意见我对吗?”

    他知道他做错了很多事情,浅兮不愿意见他也是正常。

    白浅兮红着眼眶,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儒儿拉住了上官仪的衣袖:“叔叔,你快放开儒儿的娘亲,伯伯说娘亲生病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你不要吓到了娘亲。”

    生病?难道是摔下来的时候……

    儒儿的话没有作假。

    上官仪仔细一看,白浅兮的脸色却是不大好。

    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说道:“浅兮,你别怕我好吗?我是上官仪,我们是夫妻,五年前你掉落山崖,我找了你整整五年。所以刚刚看到了你,我才会这么激动。相信我好吗?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上官仪松手,白浅兮后退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这样的距离终于让她安心许多。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白浅兮听完了上官仪的话,秀气的柳眉轻轻的皱起来:“你是说我们是夫妻?那么儒儿就是我们……”

    上官仪拼命的点头:“儒儿自然是我们的孩子。浅兮,你的左边手臂连着后背的地方,有被熊掌抓伤的伤痕,这是你为了救我留下来的。”

    白浅兮咬着嘴唇不说话。

    这个男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他的声音她确实觉得很熟悉。

    还有她身上的伤痕,确实跟上官仪说的一模一样。

    这么隐秘的位置,若不是亲密的人之间,怎么可能会知道。

    看来这个人说的话不错。

    “那么我的家人呢?我父母?我以前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白浅兮颤声问道。

    家人?

    上官仪的目光不自然的移开,道:“浅兮我是当朝的皇帝,你是我的皇后,至于以前的事情,太长了,我带你和儒儿回宫之后,再慢慢的同你说好吗?”

    白浅兮受宠若惊,将头缩回去,往后退了几步:“这……”她似乎不想自己曾经是皇宫的人,有些畏惧。

    上官仪不管那么多,不能让她继续待在这里,迫不及待的要将他们母子带回去:“你要相信我,浅兮,我是你的夫君呀。”

    上官仪的语气十分的急切。

    失而复得,他害怕再一次失去。

    儒儿歪着头:“皇宫是什么地方,好玩吗?可是伯伯外出了,我们可以等伯伯回来之后,再一起去皇宫吗?”

    上官仪的面色沉下来,白浅兮也开口道:“这五年来,多亏了我大哥照顾我,回去的失先缓一缓,等我大哥回来再说。”

    上官仪的话无懈可击,她的理智已经相信了九分,剩余的那一分,却是内心的不安。

    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从见到了这个男人开始,她的内心就有一种隐隐的恐惧感。

    如果他们是夫妻的话,本来应该是至亲置信的人,为了她内心深处会害怕这个人?

    难道是因为她的夫君是万人之上的皇帝的缘故吗?

    自从失忆以来,唯一能让她完全信任的人,就是吴青大哥,所以她思来想去,还是要等吴青大哥回到身边,才能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