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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久和林别到了隔壁市的时候赶上了下雨,坐在前排的小夫妻看他们没有伞,就主动送上了一把伞,林别觉得不好意思非要给人钱,谁知道那两人非但没要,还把一个同心结送给了他们。

    “这是上个月我们去日本带回来的,今天遇见你们也是有缘,送给你们吧,等到你们像我们这么大要结婚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也是纪念。”男人说完就搂着女子走了。

    梁久看着手里红色的那团东西,还没来得及多看一下,肩膀就被人搂了过去,紧接着一把伞打在了她的头顶,梁久仰头看,林别半个身体都在雨里,可是他不管不顾地硬是下了车,带着她一路小跑到了车站里。

    “衣服都湿了,我们赶紧买把伞。”梁久将同心结放在外衣的兜里,然后用手帮林别擦脸。

    “不要紧,我们打车去火车站吧。”林别简单擦了擦,然后拉着梁久的手说,“从现在开始,都是陌生的城市了,你要跟紧我,知道吗?”

    梁久点点头,身体自然地向他靠近一些。

    两人折腾到火车上的时候,梁久才知道林别买的是软卧,而且把一整个软卧隔间的四张床铺都买了下来,于是乎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住。

    梁久坐在了一侧的床上,用眼睛丈量着两张床之间的距离,林别踩在床的一侧将行李往上放,梁久的就看见他半长的衣摆都已经湿透了。

    “你把外衣脱了吧。”梁久看到林别收拾完行李就提醒道。

    林别看了眼淋湿的衣服,于是站起来把风衣脱掉,露出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他将风衣卷起来想放进行李箱里,却被梁久拦了下来。

    “都湿了,你不能放进去,给我,我帮你晾起来。”

    梁久说完就站起来去他手里拿衣服,谁知道刚站起来,就发现两人几乎是脸贴脸。

    就说这个床与床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两个人站立都费劲,梁久视线飘向林别那一侧,“衣服给我。”

    林别也愣了一秒,然后把衣服递了过去,他赶紧坐到床上,然后就见梁久脱了鞋站在床沿,接着把衣服都展开晾在了上铺,衣尾的一截顺着床的一侧延展开来,刚好挡住了林别的视线。

    他用手去拨弄衣摆,“这样挡视线了……”

    凑巧车这时候启动了,梁久一个没站稳,拽着衣服就向后晃了晃,林别赶紧将人和衣服都拉了回来,梁久啊呀一声,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又软又热乎的东西上。

    她睁眼一看,林别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在与自己对视,她手下一用力,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正放在林别的胸前,她是跌到林别怀里了。

    两人的身体只隔着一件薄薄的风衣,就连呼吸的瞬间都那么清晰,梁久眨眨眼睛,觉得非常尴尬,她赶紧借着力想要起来,谁知道林别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下面,然后迅速就离开了床站在了地上。

    “晾个衣服都能摔倒,你还是坐着吧。”

    林别重新将衣服挂好,然后坐在了对侧的床上,经过这样一番折腾,两个人的衣服都是皱巴巴的,林别瞄了一眼梁久半开的衬衫领口,不自然地说,“多穿点衣服,别着凉。”

    梁久这才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这时候包厢门被人推开,乘务员扯着嗓子说,“查票了啊,把票和身份证都拿出来……”

    话音还没落,乘务员就皱起了眉头看着林别和梁久,她低头看了看身份证后说,“年纪轻轻不学好。”

    梁久一脸懵,等到乘务员摇着头离开后,她赶紧将自己埋在了床褥里。

    因为是夜车的缘故,火车开了没多久后就熄灯了,梁久简单洗漱后爬上了床,窗外时不时闪过几盏路灯是唯一的光源,她看向对面的林别,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

    “睡吧。”

    林别的声音传了过来,在夜里显得更清晰,梁久嗯了一声,翻身背对着他。

    梁久并不适应在这样颠簸和嘈杂的环境里安睡,半夜醒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几点。

    她悄悄拉开门走到了过道,驻足漆黑一片的窗前。

    杭州,是父亲的故乡,可是她对父亲只有很模糊的印象,她还记得那年夏天的事情,只是记得不清楚了。她也曾经问过梁闲云,父亲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离开了她们,甚至问过他是不是还存活在人世,可是梁闲云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只是告诉她父亲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等到再长大一些,梁久终于明白这代表了什么,梁闲云也就默认了。

    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梁久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方寻,她的成长过程中确实缺少了一个成年男性的关心,是方寻将这份缺失补足了。

    可是,方寻也不再属于她了。

    梁久吸了吸鼻子,真心酸,走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不曾拥有啊。

    隔间的门开了一条缝,林别看着梁久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梁久醒来的时候就见到林别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对面了,她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的样子有点狼狈。

    “醒了?”林别笑了笑,“还有一小时就到了。”

    梁久立即坐了起来,然后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你怎么偷看人睡觉啊。”

    “又没什么好看的。”林别抿了抿唇,“起来收拾下吧。”

    他说完就离开了隔间,梁久这才松了口气,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和鞋,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找到镜子一照,她恨不得咬舌头。

    头发乱就不说了,那么大的黑眼圈是熊猫么?她睡相一定也不怎么样吧,想到林别就这样看着自己不知道有多久,她就后悔今早没有早起了。

    火车到站的时候天还蒙蒙亮,梁久被迎面而来的寒气吹得一机灵,杭州不是南方么,怎么会这么冷?

    “南方的冬天比较阴冷,你还好吧。”

    “没事。”

    林别看了眼她单薄的肩膀,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条围巾。

    “戴上这个会好一点。”他一边说一边帮梁久围上,冰冷的手指时不时地触碰着她脖颈。

    梁久不敢看他的眼睛,缩着头说了声谢谢。

    林别果然说到做到定了一个青年旅舍,是在风景区的一个古色古香的房子,门外临着一汪湖水,巷子的尽头是一幢两层的小楼,院门口放着一排自行车,门牌上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巷子里”。

    房间是类似于大学宿舍那种上下铺,梁久所在的女生宿舍是四人间,林别入住的是八人间,两个人的房间一个在二楼的头,一个在二楼的最里面。

    林别推开房间的门,里面虽然小却很干净,看样子除了梁久外还住了一个人,他帮梁久将行李放在了架子上,然后问道,“如果你不习惯,旁边还有个酒店……”

    “没事,我还没住过这种,挺好的。”梁久坐在床上四处张望,房间还有一个小阳台,上面放着一个藤制的摇椅,“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别人推荐的,这里是西湖风景区,方便。”林别又细心地看了眼洗手间,然后抬头看向上铺,“上面好像没有住人,现在是淡季,不会住满的,你先休息一下,下午再出去吧。”

    梁久点点头,然后就见林别转身出门去了,不一会他拿着一个暖壶和杯子走进来,“杯子是新的,先用开水烫一下消毒,天气冷你就多喝点热水,对了你饿不饿,要不我们先吃……”

    “行啦,怎么婆婆妈妈的。”梁久接过杯子然后将他往门外推,“你回房间吧,我要休息了。”

    “那下午见,别乱跑知道吗。”

    送走了林别,梁久走到阳台的藤椅上坐下,阳台面对着整片湖,一些模糊的片段在脑海里飘过,这样的场景总觉得熟悉。

    一阵风吹来,带着湿湿的露气,天渐渐明亮了,阳光却像害羞的姑娘一样只微微泛着红。梁久看了一会,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就出门了。

    她小时候一定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