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妈妈的家政公司打来的。

这个号码很陌生，因为妈妈从来不用公司的电话打给他，而是用手机。

项峥羽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你妈妈晕倒了！快，快点过来！”

项峥羽瞬间被惊呆了！

“您是谁？”他吃惊而又冷静地问道。如今骗子横行，他还真不敢轻易相信陌生的电话。

“我是为民家政的刘大姐，你妈妈在办公室晕倒了！”刘大姐无比焦急地说道。

“您别急，别乱动，马上打120，我现在就过去——”项峥羽说道，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妈妈怎么会晕倒呢？

来不及多想，项峥羽调转车头就往妈妈的家政公司赶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120急救车已经到了，正在里面给妈妈进行抢救。

家政公司门口围了一大拨人，大家都在探头想看个究竟。

项峥羽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项峥羽看到老太太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躺在担架上，一位医生正在给妈妈做人工呼吸。

看到妈妈这个样子，他感觉自己的喉咙瞬间就被堵住了，心口一阵阵的刺痛着。

“我妈妈怎么样？”项峥羽蹲在医生旁边，握着妈妈的手问道。

妈妈的手是那么冰冷，甚至有点儿僵硬。

“初步判断老人是脑溢血——”医生说道。

项峥羽只觉得脑袋轰隆一下，犹如炸开那般隆隆作响！脑溢血？怎么会是脑溢血啊？难道老太太受到了什么刺激？

项峥羽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哽咽着轻轻唤道：“妈妈，我是远啊，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医生很快把老太太抬上了救护车，项峥羽开车跟着一起到了医院。

路上，项峥羽给弟弟项峥俊打了电话，项峥俊从单位直接往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两兄弟看着妈妈被送进手术室，心急如焚。医生催促家人去缴费。

项峥俊要去，被项峥羽拦住了：“我去，你在这儿守着。”

“哥，我这儿有卡，来的时候特意带上的——”项峥俊说道，他怕大哥没钱。

“我有，我也带着——”项峥羽说道，来不及告诉项峥俊妈妈给了他那么多钱。

到楼下交了钱上来，项峥俊看着他问道：“哥，妈妈为什么会晕倒？”

“不知道，我也来不及问！”项峥羽说道，“在办公室晕倒的，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

“唉，妈妈就是不听我们劝，让她把那个小公司转手了，或者给关了，好好安享晚年，她偏偏要天天上班，这下把自己给累倒了！”项峥俊叹气道。

项峥羽拍了拍项峥俊的肩膀，安慰道：“别急，我相信妈妈能挺过来的。你要不要喝水，我下去买两瓶水来——”

项峥俊点点头。焦急担心让他口干舌燥。

来到外面，项峥羽抽空给家政公司打了个电话，一是交代她们照看好家政公司，一切工作照常进行，如果有什么事儿需要决定直接给他打电话；二是询问刚才妈妈是怎么晕倒的。

还是那个刘大姐接的电话。

“蔡姨早上上班还是好好的，我们还聊了一会儿。后来她接了一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间晕倒了，我们也很奇怪！”刘大姐说道。

项峥羽的妈妈姓蔡，叫蔡英珍。

“谁的电话？知道吗？”项峥羽蹙着眉头问道，他很怀疑这个电话是不是左梅打的。

这个女人，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是不是她把他们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老太太了？从而把老太太给气倒了？

“不知道，她的手机掉在办公桌下，我给放在她的抽屉里了。”刘大姐说道。

“好，谢谢你，刘大姐。公司的事情拜托你们了，我妈妈总在我面前夸你们，她不在的时候相信你们也一定能做好，和她在的时候一样。”项峥羽说道。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我们的工作，不会让蔡姨失望。”刘大姐说道。

挂了电话，项峥羽很想回去拿妈妈的手机，看看她刚才接的是谁的电话？如果是左梅的，他一定饶不了她！

可是，这会儿回不去，等妈妈醒来再说吧。

买了两瓶矿泉水，项峥羽返回到五楼手术室门口。

手术还在进行中，项峥俊焦虑地在门口等着。

这一年家里的事情接二连三，真是祸不单行。先是爸爸重病，再是爸爸去世，现在妈妈又倒下了，项峥俊都觉得自己有点儿扛不住了。

他刚刚走上新的岗位，担任食品药品监督局的副局长，家里总是出这样的事情，很影响他的工作。

但是，他又不得不来，父母的事儿，是头等大事儿。

兄弟俩默默地守着，表情都很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项峥俊有点儿憋不住了，看着项峥羽说：“哥，我们是不是要通知娇回来？”

项峥羽瞪了项峥俊一眼，摇摇头道：“不行，娇才刚回去几天，又通知她回来，折腾死她啊？几万公里，不是几千公里，飞机都得飞十几个小时，太折磨人了！”

“可是——”项峥俊是怕万一，万一妈妈醒不来呢？项晴不是连妈妈的最后一面又见不到了吗？她已经没有见到爸爸的最后一面，不能再留遗憾。

这出国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儿！将来他绝对不让自己的孩子出国。

“没有可是！”项峥羽说道，“妈妈一定会挺过来的，相信我！”

项峥俊内心很担忧，表面上也只能点点头。他当然希望妈妈能醒过来。

手术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

妈妈被推到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我妈妈的情况怎么样？”两兄弟异口同声地问道。

“病人情况不是很好，颅内出血较多，所幸手术比较成功。现在就看病人的意志力和身体情况，能尽早醒来情况就能好转——”医生说道。

“医生，会留下后遗症吗？”项峥俊马上问道。

他看到很多脑溢血的病人术后都无法自理，那妈妈可就遭老罪了！

“这个要看恢复情况，每个病人的身体条件不同，有的能够恢复得很好，能够自理——”医生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病人早点儿醒来。”

“我能进去看看吗？”项峥羽问道。

“现在不行，你们隔着小窗口看看，目前不能干扰病人——”医生说道。

两兄弟来到里面一道门，隔着那个小窗口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脑袋被纱布裹着，双目紧闭着，一动不动。

项峥羽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泪水溢出眼眶。

前几天他还在心里祈祷妈妈能够长命百岁，身体健康，让他一辈子都做个有妈的孩子。

没想到这么快老太太就倒下了！生命无常，旦夕祸福！

本想着下周就到法院起诉离婚，妈妈这一倒下去，他又只能放下一切来照顾妈妈，和左梅的事情又得往后拖着了。

看了一会儿，两人来到外面，项峥俊的手机响了，局里开会催他回去，说是很重要的会议，他必须参加。

项峥俊有些为难地看着项峥羽。

“去吧，我守着妈妈，妈妈醒来了我会第一时间给你电话，别担心。”项峥羽说道。

项峥俊点点头：“辛苦哥了，我去开完会马上回来。”

项峥俊离开了，项峥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心里很乱，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这一刻，他真的知道了什么叫“六神无主”。

今年真是流年不利，什么事儿都赶到一块儿了。他只能在心里祈祷，这一年赶紧过去，来年应该就顺利了吧？

过两天就要开学了，他还得带孩子去学校注册，每天早上要给孩子做早餐，送孩子上学，下午接孩子回家。

貌似这些本该女人做的事情，他一个大老爷们都给做了。

悲催的人生啊！

一个人坐在那儿，项峥羽越想越难受，如果妈妈醒不来，如果妈妈醒来了不能自理生活，那他将会更悲催！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他没有一点儿食欲，也不敢离开，一直坐在那儿。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萧惠的电话。

好多天没有和萧惠联系了，他没心情，也不敢再去找她了，他怕左梅那个疯婆子跟踪他，真要被左梅抓住他和萧惠在一起的证据，那他可就又把萧惠给毁了。

他已经伤及了一个无辜的汤雷雷，不能再伤害到萧惠。

项峥羽看着“萧惠”两个字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不停地闪动着，眼前出现的是萧惠美丽而又温柔的样子。

一接听，萧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哥，吃饭了吗？”

萧惠的话像电流般触动着他的神经，让他感觉到温暖和心动。

“还没有——”项峥羽说道，“不饿，你呢？”

“我刚吃完，想起了你。”萧惠说道，“哥，你的声音怎么这么疲惫，为什么还没吃？”

萧惠总是这么敏感，虽然隔着空间，依然能那么准确地捕捉他的心情变化，就像此刻她在眼前一样。

“没事儿，一会儿再去吃。”项峥羽说道，“你忙不忙？”

“每天都一样，干不完的工作。”萧惠说道，“哥，你在哪儿？”

项峥羽使劲儿咽了口唾沫，答道：“在外面——”

“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今天上午我的眼皮子老跳，心神不宁的，我打了电话回老家，家里没事儿，我就想到了你，哥，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萧惠说道。

其实，萧惠还打了电话给加拿大替她带孩子的那个亲戚，确认自己的儿子也没事儿，她才放心了。

没想到果然是项峥羽有事儿了。

项峥羽被萧惠的话深深感动了，萧惠已经和他心连心了，连他妈妈出事儿，她都能有感应，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