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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敬光接收到张世岩的目光信号,转头看房间镜子里,张世岩用脚蹬掉了高跟鞋,脚指甲油与她的唇膏是相同的颜色。他脸上也挂着笑意,起身过去躺下来,面对着她。

    张世岩伸手抚弄他下巴上的胡茬,“你进入组织比我早,但你有个缺点。”

    “妇人之仁,不够果决?”李敬光的手伸向她的后背,“你总这么说我。”

    张世岩一颗一颗解开他衬衫上的纽扣,“你自己知道,作家大人的白领朋友,真对让的孩子充满愧疚吗?呵,不过是当场做戏,想让他那个鬼儿子原谅他,尽快转为安息之魂,甩掉这个麻烦。”

    “我就发发感慨,这不违规吧?事儿该咋办还咋办。”李敬光的动作有些粗暴,很快让张世岩脱离了衣物的束缚。

    张世岩闭上眼,极力让自己快速进入状态,“小白领也是衡量过利弊的,而且我看得出,他被我们的阵仗吓到了。现在的人连鬼都骗,都他妈什么玩意儿。你站在他的角度想,成为我们这样的人,不仅能走进另一个世界,还能解决小鬼的问题,一举多得,什么狗屁同窗多年挚友。”

    “说白了,人性都是自私的,冠冕堂皇的说辞不用太当真。”李敬光把裤子扔到一边。

    如果在这一刻,有人能为他们做两个灵魂切片,就会看见他们的灵能,已从平时稳定的状态,转为快速流动的绚烂姿态——这是在人和人之间,出现某些特定的生理变化时,才会发生的情况。

    这是李敬光认识唐叔五年之后,无意间发现的。在认识唐叔之前,李敬光因为一场事故丧失了一个男人最在意的生理功能,进入组织后唐叔用灵魂烙印帮他“修复”治愈,李敬光便有过一段对异性过度贪执的时间。

    他很清楚幼塔对权杖植入者的监视,虽然风控网上并不会显示出具象的画面,但他个人觉得这是对一个人隐私的极大冒犯。然而他很了解唐叔的性格,打消了原本想建议唐叔保护员工隐私的念头。

    在几年前的某次OLO应用及幼塔系统维护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一个秘密准备,并在升级过程中,将一个小小的程序,巧妙地融入了优化方案之中,他没有逐一为唐叔解释过,所以唐叔对此毫不知情。

    这次系统升级之后,幼塔对权杖植入者的监视,就有了些许微妙的改变——当权杖植入者,在任何情况下产生特定的生理变化,各项数据达到峰值时,幼塔会自动忽略在这一过程中,权杖植入者的一切思想、言行。

    这就意味着,无论炼魂师或捕魂手,也忽略异性还是同性,只要在两人进行某些私密行为的过程中,幼塔会自动识别并认定,这一过程是正常的,还会用一段来自每个个体的思维痕迹样本,重新组合排列后,替换这一段时间中的思维痕迹。

    李敬光把自己的这个秘密改动,称为“隐私保护”。

    起初他是真的只出于自己的隐私洁癖,不希望连自己和异性的亲密过程,都被幼塔用思维痕迹的方式,展现在风控网上。可随着他在组织中待的时间越久、对唐叔的了解越多,他萌生了更多的杂念和野心。

    此刻,当他看似情迷意乱忘乎所以时,幼塔已开始精准地执行思维痕迹替换,他保持着看似正常的、男欢女爱的行为,却在张世岩的耳边低声说:“屏蔽开始了,我们得快点,你是不是想借鉴那个作者的方式,创造一套属于我们的密码?”

    “他做的这一切,完全依赖于我们猜测的那个族群,他垄断技术、分化工具的使用权限,只是想让我们死心塌地给他卖命,我们现在想培养自己的团队,所以需要一套能够用来交流的密码。”张世岩的目光,闪耀出野心的光芒。

    李敬光伸手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空调,继续起伏着说:“下次优化之前,我会留个细微的漏洞。你尽快准备这件事,一定要在他把魂使,全部替换成亡魂之前!我们现在只有三成的把握,所以一定要快!”

    “敬光,能和你做搭档,是我的荣幸,但对你老婆和我老公,我都觉得很愧疚。”

    “别这么想世岩,等我们成功的那天,他们都会原谅我们的,虽然他承诺过我们,但他这个人阴险恶毒,我信不过他。想想我们的家人,你的孩子,最安全的保障,就是由我们来取代他,完成最终计划!”

    张世岩点头,闭眼沉默,等待这个对他们而言,都充满机械化意味的过程结束。

    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在过去这几年中,类似的场景发生在每一次他们需要“私密交流”的时刻,而每次在沟通之后,她或他都会明确表达对彼此家庭的歉意。可时间一长,这种表达歉意,仿佛已成为他们提醒彼此道德底线的方式。

    他不知道,她也不清楚,这种提醒究竟是真的基于愧疚,还是已变成某种粉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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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点钟,唐叔在市中心某茶楼的包间内,承载邓菲儿灵魂的时空球,就在他面前的杯子里。

    他用口令让时空球浮出水面,停留在OLO应用的界面上后,让自己的意识投射体进入其中。

    在此之前,邓菲儿已经在时空球内,在这片宇宙穹顶之下、无边无际的透明大地上,等待了将近一天,这段时间对她来说,就像过去了好几千年那么漫长。

    王世龙答应她,让她在这里等待,会有一位身穿酒红色长袍的人出现。

    昨晚九点,邓菲儿死后灵体离身,尚未触及玄线,只是一团五色灵能。罩住她的亡所还在黑暗的初始状态,她的灵体目不见物,处于一片死寂之中,根本听不到外面围观人群和警察的声音,只感受到周围有堵无形的“墙”充满斥力,却不知只需稍稍用力即可穿透亡所。

    她从起初的慌乱惊恐,变成后来的漫长哭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一场难以清醒的噩梦之中。不知过了多久,王世龙和他的炼魂师老陈结玄为界,才激活了这个新生的亡所,那时已是午夜一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