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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主婆对我打量半响,放下烟管,吐出一口白烟,不时发出‘啧啧’声,“倒也有几分潘安之貌美,可惜老朽没这个福分了,呵呵呵!”

我见这妇女一把年纪了,居然是个老色鬼,不由后退一步,“婆婆,您既然知道我的朋友是三女一怪,那必定是见过她们了?请您告诉我她们在什么地方?我也好去将她们找回来。”

地主婆摇头笑道,“不着急,不着急,小伙子。你那四位朋友此厢正在我府上做客,安全的很,我来找你,正是请你也来我府上一叙,另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详谈。”我心中纳罕,云娘她们刚刚还在这白雾之中,怎么一眨眼就被请到她府上了?也不知这地主婆是好人坏人,虽然刚才救我一命,但此时光听她两嘴皮一碰,就让我跟着她走,心中多少有些腹诽。

地主婆看出了我的怀疑,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我,“小伙子,你瞧瞧这东西就该放心了吧。”

我接过来一看,正是那枚刻着字的红色指甲,心下了然。虽不知她们四人此时的吉凶,但肯定是在这地主婆手上了。我佯装出一副放心的模样,对地主婆感谢道,“婆婆,原来她们都被您给救走了,太好了,请带我去见她们吧!”

地主婆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将烟管拿高,对着烟管头下面的小铃铛用手指头一弹。

铛!

一记巨大而厚重的铜钟声便从这小铃铛中发了出来,我震惊当场,原来刚才那些声音都是这个小铃铛中发出来的,真是难以想象。

“小伙子,你后退一些,车子马上就要到了!”婆婆对我说着,带我后退了一些,又道,“对了,你叫我鬼阿婆就行了。”

“鬼阿婆?好的。”我听着这个可怖的名字,就像那些农村传说中用来吓唬不听话小孩的怪物,更是担忧云娘四人来。

唔!唔!唔•••哐哧!哐哧!哐哧!

就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鸣笛声,随即就是火车的开动声。我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火车?

“呜啊!我好痛苦啊•••谁能杀了我!我再也不害人啦!”与此同时,我和鬼阿婆刚才所站的地方,从泥土中鼓出来两条铁轨,铁轨两边的尽头都消失在白雾之中,不知通往何处。铁轨上的横木并不是木头,而是一个个在哀嚎惨叫的活人,两条铁轨一条禁锢着活人的双脚,另一条则禁锢着他们的脑袋和双手,就像枷锁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我望着铁轨上无数的人,不由头皮发麻,心惊胆战,惊慌对着鬼阿婆发问。

鬼阿婆抽着烟管,扭头看我,然后松开烟嘴,喷出一口白烟,对我笑道,“这些人生前都是罪人,死后被罚做‘地府专列’的横木,以赎阳罪,你可怜他们吗?”

“‘地府专列’?生前?那他们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惊恐的望着鬼阿婆,不由向后退去,难不成这鬼阿婆真是鬼?

鬼阿婆仰起头,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哈哈哈哈!你放心,我自然是人了!”说着又看那些铁轨上的活人,冷漠的抽着烟,白烟都融入了周围的白雾之中,“他们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而是魂魄,等罪孽赎完后,才能去转世投胎。而这辆‘地府专列’则是可以开到任何地方的火车,想让它直接开到我家门口都行。”

正说话的功夫,铁轨的一边缓缓出现了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居然是一辆上世纪的老式火车。它的头顶喷出一股灰色浓烟,怒吼着向我们驶来,经过那些活人横木的时候,它们惨呼一声,就被压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脑浆炸裂。

饶是我经过了这么久的历练,此时也觉得恶心无比,当即捂住了嘴,扭头就吐了起来。

火车来到我俩跟前,缓缓停住。车门‘哗啦’一下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带着白色面具,穿着一身火车检票员制服的人,如铁塔般耸在车门口。鬼阿婆从怀中掏出两张黄符,递给了检票员,拖着尖细的嗓门道,“两个人。”检票员接过黄符,又扫了我和鬼阿婆一眼,让开了身子。

鬼阿婆对刚吐完的我招了下手,“快上车,别让大家等。”我擦了擦嘴,忙跑上车去。

唔!唔唔!

火车门关上后,又发出一阵鸣笛,然后缓缓启动,期间依稀能听到下面脑袋压碎和各种哀求哭嚎的声音。

我浑身发冷,像木偶一样被鬼阿婆拖着往列车里面走去,我发现车里还坐着很多人。看着都是普通的乘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过他们全都面无表情,冷冷的盯着前面乘客的后脑勺,诡异的很。

鬼阿婆带我找到两个空的座位坐下,然后就闭上了眼睛,火车足足开了半个小时后,我终于忍不住悄悄推了她一下,“鬼阿婆,我那四位朋友眨眼功夫就被您带到府上去了,为什么我们两人要等这么久啊?”

鬼阿婆不耐烦的睁开眼,“哦!她们坐的是特快,我们只是专列而已,所以时间要久一点,你耐心等等。而且我这次出的是私事,不方便报销,你体谅体谅吧。”我听得莫名其妙的,也无奈坐了回去,突然又想起问道,“对了,刚才那只黑牛一样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鬼阿婆咂巴了下嘴,“此怪名唤‘牛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怪物,是一些心术不正的驱鬼术师鼓弄出来的东西。他们先用一种残忍的秘术取来母牛的怨气,封入成年人巴掌一般的陶牛体内,将之卖给心有仇恨的人,教他们用法术钻入陶牛体内,变作‘牛焘’去害人。‘牛焘’以身上可以散发出的怨气为武器,向敌人攻击。不过这种术一般用不到六七回,施术的人就会在某一次使用的时候,彻底与陶牛合为一体,而一直藏在周围的驱鬼术师便会将陶牛取回来,重新变卖。随着变卖次数的增加,陶牛的怨气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强。驱鬼术师便可以不费力的获得一个强大的武器,还赚了不少钱。”

我听后发怒,“这真是歹毒的法术,该害死多少人?”

“你还挺有同情心的。”鬼阿姨笑看着我,“不过你也别难过,此术以前还算盛行,这几年被玄机门打击,没那么强盛了。不过这怪是专程来对付你,还是意外碰到你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我有事找你,找到你的时候正巧遇上,便出手帮了你。”

我也觉得被那怪袭击有些奇怪,但心中舒服一些,想来玄机门虽然有些伪君子在里面,但在明面上还是会做一些事情的。不再多说,各自休息起来。又开了一个小时,火车缓缓停下,鬼阿婆推了推我,“走!”

我一惊,忙站起身跟着她下车,发现这节车厢里的旅客一个没少,仍保持刚才那番姿势坐着。与鬼阿婆急急下了火车,才发现我们两人已经来到了一个位处荒郊野外的大宅子前,周围放眼望去是一马平川。

抬头看这宅子,一如鬼阿婆的神秘风格,这宅子也是阴森可怖,二进的院落内有一栋四层高的主宅,两边则有两座二层高的副楼,装修风格统一黑加灰。唯一带点颜色的,是每层楼的屋檐下面都挂着一个白色灯笼,那灯笼上还写着‘哀’或者‘奠’字。

大宅子的门口上挂着个牌匾,上面从右到左烫着金色二字‘闹鬼’。下面左右有对联,上联是‘来一个杀一个叫你有来无回!’下联则是‘死一对埋两个让你好事成双!’。大门前还有两只黑色石质的大狮子,脖子上也挂着白色绣球。

身后的火车轰隆轰隆的开走了,我望着这所诡异的大宅子咽了口口水,“鬼阿婆,您家里•••是不是?”

鬼阿婆看我一眼,“什么?”

我本想问她家里是否有人过世了,可看来这房子的款式应该是她的喜好,便不再多说,摇摇头。

“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鬼阿婆嘀咕一句,又道,“跟我进来吧!”

我应她一声,跟着她踏步往里面走去。却见院子里有诸多古怪之人,有拿着扫帚一边跳,一边打扫廊道顶部的人。他跳起来高度极高,足有两三米,连梯子都不用就能够到屋顶。也有些浑身湿透的女人拿着拖把,垂着头发在拖地,她们身边都没有水桶,用的水全是从身上流下来的,也不知水从何处来,但地上很快就流满了水。

正好经过厨房,却看到一个厨子对另一个黑漆漆的人道,“鬼阿婆带着客人回来了,咱们赶紧烧火做饭。”

黑漆漆的人也不说话,连连点头,却是对着自己的脑袋狠狠捶了一下,头上立刻就冒出了火。还不等我惊讶,他居然一头扎进了灶台的火炕里面,顿时燃烧起熊熊大火。

“啊!那个人!他浑身是火•••”我对着鬼阿婆,一边指着灶台,一边指着那厨子,说话都结巴了。

鬼阿婆摆摆手,“你慌什么?那是火烧鬼,这是在给我们做饭呢!”

“火烧鬼?”我愣了愣,“你说他是鬼?那•••”我指着周围那些奇怪的家仆,顿时惊恐起来。

鬼阿婆点点头,“是啊,都是鬼。”指着那个跳到屋顶打扫的人,和用身上的水拖地的人分别道,“这个是‘五尸’中的跳尸,能蹦会跳,打扰卫生是个好手。那两个拖地的女人,是淹死鬼,用她们身上的水拖地更是物尽其用。”

我的嘴巴都能塞进一个拳头,“鬼阿婆,您到底是干什么的?能让这些鬼物给您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