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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天就黑了下来,我和陶凤月分两边躺在篝火旁,仰望着夜空。小狼崽在陶凤月怀中沉睡着,时不时的‘呜呜’一声。虽然接近中秋,天气微凉,但山中的虫鸣蛙叫还是此起彼伏的,很是热闹。

我感受着这平静,心想着终于过上这种我一直期盼的安宁生活了。只是当初与一起说好,要陪我一起的隐世的人已不在身边了。

“师父,你睡着了吗?”这时,陶凤月突然开口问我。

我回应了一声,“没呢,现在天快凉了,可不敢睡露天觉了,会感冒的。”

陶凤月‘哦’了一声,又惴惴的道,“师父,我想问你,云娘是个对你很重要的女人吗?”

我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记得我把自己过往经历告诉她时,对‘云娘’也只是随口一提而已,却不知她如何会在意起来,便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陶凤月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正是云娘留给我的红色指甲。我那日用它插在陶美倩怀中后,又被陶美倩拔出,杀死了躲在二楼的陶小杰,后来陶屋坍塌,我便放弃寻找,想不到会在陶凤月身上。

“这怎么在你那里?”我举起红色指甲看,心中百味杂陈。

陶凤月黯然道,“那天陶小杰死后,我从他尸体上把这武器拔了下来,本想作为对陶家的念想。后来发现指甲上刻有‘云娘’的字,我就猜测这一定是她留给师父的,就准备还给你了。而且,师父你每次说到‘云娘’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我急忙坐起来,对着篝火观察起红色指甲来,上面镂刻的花纹已经掺入了不少黑垢,虽然脏旧,却更为深沉厚实。对着火光看了好一阵,终于在指甲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到几个字,‘洛公,见字如云娘犹在。’我的眼泪霎时就落了下来,急忙又躺了下来,不想让陶凤月看出。

“师父,你哭了吗?”陶凤月听到了我的声音,坐了起来,紧张而又耿直的开口问道。

“你!”我被她气得笑了出来,又哭又笑着,“你这个傻徒弟,哪能看到别人在哭的时候,还傻傻的问呢。”

陶凤月吐了吐舌头,又抱着小狼崽躺了下来。安静了一会儿,我却将红色指甲抛给了陶凤月,“你收着吧,就当作你的贴身武器,好好保存。”

她很是讶然,“师父,你真的舍得给我吗?”

我没有回答,听着篝火中火柴‘噼啪’作响的声音,等了许久后,我擦了擦已经风干的眼角,“你刚才说,我一说‘云娘’名字的时候,表情会变成什么样?”这下轮到陶凤月不再说话了,我诧异的看她,却见她正将小狼崽紧紧抱在怀中,双目闭着,一人一狼都酣睡许久了。

我苦笑无语,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小心拿开她怀中的小狼崽,横抱着她进了山洞,将她放到山洞靠里面的简陋‘卧室’中。然后又出来,把小狼崽抱到山洞中为它准备的草窝中。

安顿好这俩后,我才将篝火灭了,用杂草把山洞门堵住后,才回到自己的卧室中,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天亮后醒来,陶凤月已捉了鱼来,给我熬鱼汤做早餐。

我趁这功夫,出去找了棵桃树折下树枝,削成木剑形状带回去。陶凤月已经煮好的汤,正端来给我。我谢她一声,却没去接,让她先放下汤到我跟前来。

近我身前时,我将桃木剑递给了她,正色道,“凤月,既然你做了我徒弟,就要守我的规矩。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勤加练习,我也会倾囊相授,及早让你学有我的七八之成,届时我再带你出入外面那诡怪江湖时,你也能有自保能力,我便可专心对付敌人,不用分心顾你了。”

陶凤月也知道我即将正式授她本领,当即拱手道,“弟子明白,必不辜负师父希望,一定学有所成!”

又一番嘱咐后,我才略为缓和道,“好了,话不多说。我先教你刀法,以后再慢慢教你驱鬼术与画符术。你现在仔细看着,先舞一套刀法给你看。虽是刀法,但与剑法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你先看一遍,等记住后,在领悟消化刀法中的奥妙之处。”说着,我抽出水云刀,借着淋漓劲风,舞了一套刀法,刀刀锐利,刺出后犹带狂风,竟将周围落下的秋叶均匀斩成数片。

陶凤月在一边看着,暗暗叫好,又怕出声惊扰我,只能将钦慕之情流于脸面上。

舞完刀法,我擦去额角微汗,对陶凤月道,“来吧,你试试。”

陶凤月正看的入神,听我话后,顿时摆手慌乱道,“师父,我才看一遍,如何能记得住这么多招式?”

我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并没让你全数记下,来吧,就挑你记住的招式练给我看。”

她只好答应一声,怯生生的走到我跟前,举起手中桃木剑,思虑了一番。然后去头去尾的舞了其中几个容易记住的招式。这几个招式并不华丽,但在她的妙曼身姿下,却格外动人。我看得不仅失了心,竟将她看成了曾经在花棠山仙宫中舞刀法给我看的云娘。我忙摇了摇脑袋,晃去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又暗骂自己真是乱了人伦,我现在可是她师父,怎可生出那番心思?

再看她,还在生疏的舞着刀法,正使出一招‘刀走偏锋’的招式时,旁边有个黑漆漆的小身影慢吞吞的走了过来,正是小狼崽‘阿乐’过来寻陶凤月。阿乐虽然走的慢,但陶凤月和我都没注意,此时已来到陶凤月脚下,她这一剑要使出来的话,必会将脚边的‘阿乐’挑将起来,恐怕它就要肚皮撕裂而亡了。

我刚注意到阿乐,忙喊了一声,“凤月快停剑!”

但陶凤月已来不及收势,眼看阿乐就要毙命她的剑下,我一个闪身冲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腕,向后带着劲绕力而去。剑尖便只对着阿乐肚子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就没了劲道。我刚要收力,却忘记脚下还用着力,一个控制不住,压着陶凤月向后倒去。我俩齐齐惊呼了一声,我便将她重重的压在了地上,两面紧贴,四目相对。

这一刻仿佛过了许久,我看着她的双眼,竟久久无法移开目光。她那眼神中,有着一种我极为熟悉的感情,那便是云娘曾经望着我的时候,无数次从她双眼中看到的东西。我忍不住要凑下嘴唇吻她,突然恢复了理智,急忙抬起身子背对着她,重重呼吸两口,然后故作平静的道,“凤月,你先好生练着,为师再出去打两只鸟来。”我加重了‘为师’二字,是想提醒她,也是要惊醒自己。

陶凤月也爬了起来,想对我说什么,但只说了‘师父’两个字,就没再说下去,然后落寞的道,“徒儿明白了。”

我便不再看她,跃起一步,跳到周围树枝上。隐入已泛黄的枝叶中,通过缝隙看着陶凤月在练剑的身姿。叹息一声,云娘啊云娘!你既然要离开,当初又何必出现。若没遇到你,我也不会有今天这番狼狈,更不会遇到那些事情。

心绪波折时,我听到远处有鸟叫传来。便收肃了心情,抽出水云刀,向那鸟叫声循去。

不一会儿功夫,我已打下了两只鸟,足够我和陶凤月吃一天的了。但身体却很快脱力,这才想起我今天忙着教陶凤月练剑,却忘记喝她那碗鱼汤了,难怪此际肢体乏力。正准备回去休息时,忽听头顶又传过一声嘹亮苍劲的鸣啸声。我闻声抬头望去,却见头顶有一只黑鹰盘旋,摆动翅膀向山峰高处飞去,爪子上正抓着一只白兔。

这山中的兔子不知为何极为狡猾,且跑速极快,连我的水云刀追不上。我刚才出去一阵,看到四五只野兔,却连一只都抓不住。当下我对那老鹰肉不感什么兴趣,却很想把那兔子拿来瞧瞧,看看这山中的野兔是不是长了六条腿,否则如何能快过我的水云刀?也心奇这老鹰是如何抓到野兔的?

想着,我将捕来的两只鸟别在腰间,收起水云刀,又运起双腿的轻功,一跃上头顶大树,然后攀跳着,向那老鹰追至山顶而去。老鹰盘旋着上升,速度倒也不快,否则我失了它的踪影,恐怕就难以找到它了。

可这老鹰盘旋许久,眼看就要飞到山顶,却还没停下来。我却已累的双腿发软,不知这老鹰的巢穴究竟在多高处。若在山顶,恐怕我爬上山后,也是疲乏无力,难以捉住这畜生。

正想着,这老鹰又呼啸一声,当真落到了山顶上。我暗骂自己一声乌鸦嘴,但已大费周章跟到此处,如此放弃太过可惜,便决定歇上一歇,再行前进,但口鼻中嗅到一股硫磺的味道,不知为何,但心中紧张那老鹰,便没当回事。

休息几分钟后,我一鼓作气,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山顶上。正要观察山顶,找到那老鹰巢穴所在时。却突然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的望着面前的场景。

面前根本不是什么山顶,而是一个巨大的空洞,洞下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带着剧烈的硫磺味,还有阵阵热气伴随着刺眼红光冒出,热气到洞口处就与外界空气接触,立刻稀释成了无色气体。我的头顿时大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高山,而是一座活火山!也是这时才恍悟过来,难怪山腰上那个积水洼中的轻水会带有阵阵温感,原来正是地热所致。

这活火山随时都会喷发,我和陶凤月必须马上离开,否则等它喷发后,我们两人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