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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身大汗,但陶美倩已经钻进了森林里。我也不敢休息,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寻了死路,我得后悔一辈子。

我对她印象不坏,她看穿了我和陶凤月的演戏后,不仅没打算在她父母面前戳穿我,甚至还愿意帮我打掩护。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这么做的初衷也是为了成全妹妹的孝心,让母亲在临走之前快乐一些,也成全我瞎编出来的所谓‘对陶凤月的暗恋’,希望把我们两人撮合到一起。

我一路追着她的影子,进了森林深处,周围的树越来越多,越来越高,头顶的阳光都被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的树叶给遮蔽住了。

“陶美倩!不能再跑了,再往里面去就危险了!”我朝着她的背影大喊一声,可她并没停下来。我无奈之下,只好继续追了上去。又这般追逐了十几分钟,我们周围已是彻底昏暗的世界,阳光几乎透不到下面来,不时有阴风阵阵吹来。我已是实在没有力气,只好停下脚步,坐下来大口喘息着。心奇那陶美倩一个女人,居然比我这身体强壮还懂得法术的男人都会跑,难道她也会法术吗?

刚冒出这个念头,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女人尖叫,正是她的声音。我忙又振作着爬起来,“陶美倩!你怎么了?”叫喊的同时,又拔腿向声音的方向冲去。

却看到她坐倒在地,左腿陷在一个捕兽夹中,鲜血溢了出来。她脸上本来已经快干的泪水,又流了出来,满脸痛苦的表情,身子颤抖。

我冲到她跟前,道了一声,“忍住!”,再细看那捕兽夹,发现它好像放置了很久,上面已是锈迹斑斑,居然还能起作用,陶美倩也真是够倒霉的。我脱下自己的衣服,用力撕成两半,裹住两只手。然后掰动着捕兽夹的两边锯齿,咬牙用力的时候对陶美倩道,“我掰卡后就拔腿,走!”

陶美倩也是疼得够厉害,泪哗哗的‘嗯’了一声,声音都在发抖。

咔嚓!捕兽夹被我掰开了,陶美倩忙拖着自己的左腿,拔出了捕兽夹。

扔掉捕兽夹,我把手上的衣服解下来,摸了摸她的左小腿,幸好没骨折。便把她受伤那条腿的裤管给撕裂了,露出几个深深的血红伤口,正想给她裹住伤口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在裤腰带里摸索一番,拿出一小瓶白酒。这还是我刚才在厨房等早饭的时候,无意在橱柜里看到的。自从上次那赶车老农让我借酒浇愁后,我这从不喝酒的人就对它上了瘾,把上次用五万元支票‘换’来的两瓶白酒喝光后,我一直就觉得嘴里干渴。看到这小瓶白酒后,立刻就拿了过来,但还没来得及跟陶美倩打个招呼,就发生了曹家父子上门来逼婚的事情,我出来追陶美倩时,顺手把酒放到了身上。

拧开瓶盖,我又对陶美倩说了一句,“这捕兽夹上全是铁锈,带你出去后,24小时内一定要去打破伤风针,不然感染后就得截肢了,我现在先给你简单消个毒,有点疼,你忍住。”

陶美倩脸色已疼得发白,但还是点了点头。我见她这样子,拿起半条破衣,裹成一团递给她,“怕疼就咬着它。”

她讶异的看了我一眼,又立刻接过破衣服,塞进了嘴里。我低下头,小心的把白酒倒在了她的小腿上,她立刻抽搐起来,额头沁出豆大汗珠。

半响后,她才恢复了自然神色,把破布拿了下来,对我有气无力的道,“谢谢。”

我摆摆手,又笑着转移话题,“你们姐妹俩都一样,疼的时候就喜欢找东西咬。”

“哦,是吗?”她听我提起陶凤月,脸色有些黯然。

我没在意她的表情变化,把另一条破布沾了些白酒,又对她道,“还要疼一次呢,你再咬住吧。”

她却摇摇头,“没事,这次我能挺住。”

我也不多说,把破布缠到了她的腿上,她也和昨晚的陶凤月一样,疼得倒吸凉气,我故技重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对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现在小腿好疼,等会儿再说吧。”她居然和妹妹说的话一模一样,随即又疑惑的看着我,“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名字了吗?”

我耸了耸肩,无语的对自己脑袋拍了一下,“忘记了,我想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

“噗嗤!”陶美倩听了我的话,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对我嗔道,“傻瓜!”

她这话一说出口,我俩都愣了一下,感觉两人的关系有点太近太亲密了,一时气氛又尴尬的沉默起来。

良久以后,我咳嗽一声,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哎呀!都中午了,我们得赶紧出去,别让大家找急了。”

一提到回家的事情,陶美倩的表情又变得冰凉而冷漠,“嗯,你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我吧,但我回去以后,肯定是不会嫁给那个曹小南的。”

“嗯,你跟你父母好好谈谈,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包办婚姻,父债女偿这种说法,不过眼下我们得先离开这个???”我不知道老丈人陶易华的手机号码,只好给陶凤月打电话,这才发现我的手机没有了信号,不由呆愣住了。

“怎么了?”陶美倩见我脸色不对,向我发问。

我连忙高举起手机,转悠了半天,还是没信号,不由哭丧着脸,“完了,没有信号啊!”

“不会吧!我们???哎哟!”陶美倩也着急了,刚想站起来,却忘记自己的腿受了伤,一时吃了大痛。我急忙过去扶住了她,她腿一晃没站稳,当即倒在了我怀中,我只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沁人心脾。正是那种处子才有的天然体香,我一时意乱情迷,竟没有及时推开她。

陶美倩在我怀中动了一下,又站了起来,但看我眼神有些怪怪的。我也想到刚才的失态,正想道歉,她却拿过我的手机,看了两下,才面如死灰的还给了我,“怎么办?真的没有信号。”

我俩都明白,要是没有信号,唯一的方法就只有步行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可陶美倩的左腿受伤了,我带着她走,速度之慢难以想象。

但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对陶美倩说,趁现在天色还亮,我俩又都还有足够力气的情况下,抓紧时间向外走,或许能走到一个能收到信号的地方。如果在这里空等,或许能等来搜救队,但万一等不到呢?那就是死路一条。

陶美倩银牙轻咬一阵,同意了我的要求。我又找了根粗树枝,两头削钝后给她做临时的拐杖,然后扶着她,向来时的路一步步走出去。

路上我问她,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跑得这么快,这么远?

陶美倩却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早晨开始,身体里就突然就充满了力量。但刚才从家里跑出来时一时悲愤,只想着要远离这个地方,才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里的怪异。我心中嘀咕,也不知她所说是真是假。也许她就是个懂法术之人,但生怕别人得知此事后带来麻烦,便乱找借口,哪有人的身体里会突然冒出这么大力量的?但既然她不说,我也不多问。

一路又说了不少泉蒙村周边的趣事,趁她心情开朗时,我宽慰了她几句,说不要将曹家逼婚一事放在心上。实在不行,还是可以报警的。她听了我的劝解,已经舒心不少了,认真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真诚道,“谢谢你,韩天霖,真羡慕我妹妹,也希望你们以后能够成为恩爱夫妻。”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事,只好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走了将近三个小时,即将接近四点的时候,我终于发觉不对劲了。两人追进森林的时候虽然速度极快,但也只追了一个小时不到,现在慢慢步行,三个小时的时间也足够让我们走出森林了。可我们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却像来到了森林的更深处,周围的大树遮天蔽日,光线昏暗。地面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枯叶,阴风不时卷起枯叶,周围甚至还有白色的沼气向我们弥漫过来。

“小韩,我们会不会走错方向了?”陶美倩终于开口道,声音低弱。

“应该不会吧,再走一会儿应该就能出去了。”我安慰着她,其实自己也惴惴不安,不时的摆弄手机,想看看能不能接受信号。可手机上的信号始终是空格,而电量已经只有三十了。

“小韩,我有点累了,歇一会儿吧。”她停下脚步,有气无力的道。

我想起我们进了森林到现在,光是在耗费大量体力,却一直没有吃喝。虽说陶美倩今天不明原因的力量突涨,但此时也支撑不住了。而我更是早已饥肠辘辘,眼冒金星。便互相搀扶着,到了旁边一块大青石上休息起来。

再过两三个小时就要天黑,一旦天黑,我们要面对的麻烦更多。除了饥饿口渴,还有疲倦,黑暗,沼气,以及这个森林中各种未知的危险都会一一袭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起来继续走,离开这个森林,可我们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就算有力气,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对的路上,万一走错了,又是空耗体力。届时要是遇到猛兽毒蛇之类的危险,就连一点反抗的气力都没了。

我休息了一会儿,心中在危难之际生出了极大的求生欲望,对陶美倩道,“姐,看来我们今晚是必须在此过夜了,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东西来,再寻些柴禾生火,不管这么说,先挺过今夜再说吧。”又把云娘留给我的红色指甲拿出来给了她,“这是我朋友留给我的武器,你暂且拿着防身,等出了森林后再还我。”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我向林深处走去。来到她视线不及的地方,抽出了水云刀,然后闭上眼静静倾听。林中不时有飞禽鸣叫,野兔跳跃之声,我细听半响,对这些小动物的动静所在了然于胸后,才蹑着脚,提着刀,悄悄摸了过去。

不多时,我靠着水云刀的鞭法,已经打到了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又拾了些干柴,带着它们一起回到陶美倩所在的大青石处。接着,她收拾食物,我架柴生火,把这些野味一一烤熟后,两人狼吞虎咽的分食掉了,总算恢复了些力气,而这时已经到了六点,天色终于昏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