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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奇怪的,他们的灶台上还热着菜,炉子里还烧着柴禾,桌上已经备好了碗筷,甚至有一户人家的桌上的菜刚吃了一半,他们的人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过他们的人虽然消失了,但家里养的鸡鸭鹅猫狗牛羊等一些畜生却都还在,不过估计还没喂食,见到有人来了,一个个仰起头朝着我叫着。

满心犹疑的走出来,韩雅依和云娘已经进了村子,来到我面前,说她们刚才也转了一圈,发现村里的人都失踪了。

但并没有收拾行李,正常离开的痕迹,就像蒸发了一样,家里有很多做了一半没完成的事。

一个两个人还可能,但不可能整个村子的人都这样,一定是出了事。

正说着,身后又跑来几条土狗,警惕的打量着我们,但看到我就放松下来,它们都认识我。

我对她俩道,“看样子,村里人失踪的时间不长,桌上的菜还热的,估计就在傍晚之前。”说完又看了那些狗,“这人没了,家里的牲口也不能饿死,我们把关住它们的门栏都打开,让它们自己出去找吃的吧。”

韩雅依和云娘都是对动物有爱心的人,一齐点头同意。

接下来两个小时,我们挨家挨户去看,有牛放牛,有羊放羊,有鸡放鸡。这些牲口都是农村人的命根子,要是饿死了,村里人得有多大的损失。

一切做完后,我们都一身是汗,在我的提议下,三人回了我爷爷家洗了个澡。

之后我又在爷爷家找了些吃的东西,做了顿晚饭。因为云娘不需要吃东西,我和韩雅依就大快朵颐了。

吃完饭,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外面安安静静的,只有牛羊走动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村里人都上哪去了呢?出村的道路肯定早就清障结束了,难道他们都出村了?又或者上了花棠山?”

韩雅依摇头,“哪有整个村子的人一起出村的?就算是这样,也该是准备好了再出村啊,为什么会吃饭到一半,家务活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离开呢?这也太违反常理了,而且,我们刚从花棠山下来,有这么多村民上山的话,我们不可能看不见。”

我看向云娘,心想她不是有特殊能力,在长时间凝视一样人或物体后,便可以见到它的过往吗?

云娘正在一边打坐恢复,虽然闭着眼睛,也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幽幽的摇摇头,“我离花棠山越远,这种能力就越弱,况且我刚刚受过重伤,根本没力气使用这个能力。”

我苦着脸,放弃了这个希望,又看向韩雅依,“会不会是五尸?”

韩雅依摇头,说这村子里感觉不到一点尸气,况且,就算是五尸作怪,也没有这么厉害的五尸能把整个村子的人掳走。

我又问,那如果有很多的五尸呢?

韩雅依依旧否认,说就算尸再多,真能把村里里所有人掳走,也不可能不留一点打斗挣扎的痕迹。

我还想问会不会是浊本会搞的鬼,可一想,浊本会要的是我,抓走这些村民干什么呢?

我沮丧的低下头,爷爷和村里人究竟去什么地方了?

韩雅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拍拍我的肩膀,“要不然,我们报警?”

我心中一明,是啊,我可以报警。

刚拿出手机,正要拨出去,急忙又停住了,“不行,这么多村里人失踪了,就算不是浊本会或五尸搞的鬼,也肯定不是简单人干的,我们闹这么大动静,惹恼了这群人,村里人会不会有危险?”

韩雅依道,“但不报警的话,我们又上哪去找他们呢?”

我咬了咬牙,“我们先试着找一找,到明天傍晚,要是还找不到的话,我就报警。”

虽然焦急,我恨不得立刻就出去搜查,但今晚月光不明,外面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加上云娘又负伤在家,我和韩雅依出去乱找一通只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就算再着急,今晚也只能先休息了。

关好门窗,韩雅依和云娘睡我爷爷的卧室,我则睡到了自己的卧室里。临睡前,我怕出危险,又翻出一些黄纸,用简单的水笔画成了黄符,做了十张,藏入怀中。

躺在床上,我心急如焚,脑中满是爷爷和李翠玲的样子,又想起云娘说韩家村即使能度过二十年前的‘恶鬼令’一劫,以后也会有一个大劫难,难道指的就是这一次?

可惜云娘不能使用能力了,否则以她的本事,要查清眼下的状况,就是易如反掌。

脑中想东想西,渐渐入睡了。

睡到半夜,被一阵巨大的声音吵醒了,感觉整个屋子都在晃动。

“地震了!快跑了!云娘!韩雅依!”我惊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冲出了卧室。

刚来到大门前,还没来得及开门,黑暗中有个身影窜出来,将我按在了地上,然后捂住了嘴。

我心中一惊,难道有坏人进了我家?可恶,居然用地震做幌子,害得我连一件武器都没戴,这人又贴我这么近,连玄黑盾都无法使出来。

正懊恼间,扼住我的坏人对我低声道,“我的韩雅依,别说话,不是地震,外面来了一大群人,不对劲!”

说完话,她松开了我的嘴,扶我凑到窗边往外看,屋外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前后中间都有人举着火把照明,正飞快的跑过我家门前,从前后这么多的人影来看,估计有一千多人。

我和韩雅依离开窗户,放低身子,“难道村里人是被这伙人掳走的?可恶,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雅依摇头,说了一句让我惊骇的话,“你先别急着下定论,仔细看,他们不是人。”

“不是人?”我又抬起头,向外仔细看,果然看出了端倪。

这伙人的数量虽然多,但一个个都很矮,身上穿着类似古代士兵的铁盔甲,但已经生锈破裂。有一部分人还骑着马,背上插着三角军旗,还有人举着一把大军旗,上面绣着字‘魏’。

我突然想起来,上次被赵新杰挟持着出山的时候,半路上也遇到了这群人,把赵新杰吓得够呛,但始终也不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人。

我想看清楚这些人的脸,但怎么也看不到,揉了揉眼睛再看,差点坐到地上,这伙人根本不是个子矮,而是都没有脑袋!

所有人的肩膀上都没有脑袋,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腔子,难怪刚才就觉得奇怪,这么多人,怎么没听到有人说话,原来连脑袋都没了,那还说个屁的话啊。

这群人像沙场点兵一样,在村中的一片空地上跑来跑去,排列着队伍。

虽然没人说话,但时而传出一阵像风呼啸的声音,又听不出是从哪传来的。

等了许久,他们终于列好了队形,排成了一个正方形,逐渐安静了下来,火把把整个村子都照得灯火通明。

我正好奇他们要干什么呢,旁边又传来马蹄声,一匹白毛骏马昂首挺胸,踏着大步走走过来,马背上坐着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将军,穿着大叶红金甲,荷叶护心镜,脚踏翻海凌山靴,手持龟麟七宝刀。当然,他也同样没有脑袋。

要不是眼下的情形,我都要以为这是个唱戏的大角儿了。

大将军来到众将士前,举起手中的刀,像是在发表演讲,但他没有脑袋,说不出话来,只听到他那胸腔中发出‘呜呜呜’一样的声音,像风吹哨子一样。

我这才明白,刚才那怪异的风声,都是从这些无头士兵的胸腔里发出的,想来这便是他们交流的独特方式了。

“他们是奔尸。”

这时,我们身后传来云娘的声音,她不知何时也过来了。

“奔尸?”韩雅依恍然大悟,“这五尸之中,奔尸虽不是最厉害的尸,但却是最难遇到的,想不到今天就看到了,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问云娘,“村里人的失踪会和这些奔尸有关系吗?”

云娘摇头,“奔尸只是不知自己已死的亡魂附在自己的尸体上,重复的做着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并没有故意伤害人的想法,但这群奔尸在死前是士兵,不知善恶,会不会伤害村民我就不知道了。”

我盯着那个无头将军看,他背对着我们,我心中隐隐有股冲动,想把他挟持过来,问清楚韩家村的事与他们有没有关。

但旋即,我的念头冷了下来,先不说我能不能制服这个无头将军,也不管制服住他后能不能突破一千多无头士兵的包围,就算我都做到了,还有最后一个可笑而无解的问题???我如何与他对话交流?

他没有脑袋,难道让我听着他胸腔里的风声猜测吗?

正自嘲着,无头将军点兵结束,勒了马绳,向来的方向走去。

士兵们也按照顺序,一队队的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韩家村又恢复了安静,这时月光出来了,照亮了外面的空地。

我让云娘回去继续恢复身体,韩雅依去睡觉,今晚我就不睡,值夜班保护她俩。

她俩本来不同意,但拗不过我,只好去了。

我拉来板凳,借着月光观察外面还有没有无头士兵。

这时,远远的又走来个人影,同时传来一股淡淡的腥味,有点像臭了的咸鱼,又掺合了些烂玉米的味道。

但我也没在意这么多,见那人影身体四肢周全,肩膀上也有脑袋,顿时大喜,说不定是逃出来的村里人。

刚要推开门出去,又见那人走路的姿势僵硬,身子动一下,脚步才走一下。

我留了个心眼,决定再等那人靠近我这里的时候,仔细看看再说。

可这人越靠近我,那股臭咸鱼掺合烂玉米的味道越浓烈,越来越臭,我都快给熏吐了。到最后连这两股味道都闻不出来,就觉得好像一只重脚臭患者穿过的篮球鞋,扔粪坑里泡了一年后捞起来,再贴到我鼻子跟前的感觉一样。不止是臭,连眼睛都火辣辣的疼。

我捂着嘴,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辨别那人的脸。

呕!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口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