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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梨园之后,李晨风的生活总算是消停了不少,平静地过了个把月,已经到中秋节了。

    李晨风是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周明好像也没什么亲戚,陆幼薇就更不用说了,三个落单的人,晚上在店子里随便摆了一桌,也就凑活着过节了。

    “主人呀,看这样子今晚上是赏不了月了。”

    周明开了瓶啤酒,“还赏月呢,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大雨。”

    李晨风拿着个月饼啃了一口,“月亮有啥好看的,有这东西好吗,好看又好吃。”

    “你啥时候变成个吃货了,就不能讲点风情吗,风花雪月懂吗?”

    “风花雪月能当饭吃?现在那儿还有那闲心。”

    三人碰了几杯,外面果然开始打雷,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秋天也能下这大雨,简直是撞鬼了。”

    “你不是驱魔人嘛,还怕撞鬼。”

    “我现在是怕撞不着鬼,一个多月都没开张了。”

    “怎么,以后抓鬼还打算收费了?”

    “是这么盘算的……”

    吃了一会儿,大雨里突然有个人朝着他们跑过来,仔细一看,是个淋成了落汤鸡的农民工。

    “不好意思,能在这儿躲会儿雨不?”

    周明仔细瞧了瞧,那人在发抖,这天气也够凉的。

    “兄弟进来坐吧,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农民工很惶恐的样子,向后退了几步,动作显得很笨拙,但在李晨风看来这人很朴实。

    “那怎么好意思呢,你们吃,俺就在这儿躲会儿雨就行了。”

    周明向陆幼薇挥了挥筷子,“这过节呢,多个人也热闹些,兄弟你就别客气了,薇儿,快去弄副碗筷过来。”

    “好,稍等一下。”

    碗筷摆上了桌,那农民工也不好推辞,半推半就地坐上了桌,吃饭前他把脏外套脱在门外,又把沾满泥土的胶鞋脱了。

    李晨风看了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是穿上吧,这天气怪冷的。”

    农民工憨厚地一笑,“不用,俺长得壮实,刚才跑了一会儿怪热的,现在正好凉快一下。”

    话虽这么说,但李晨风知道他是不想把店子里弄脏了,就连坐的椅子上他都先铺了张报纸。

    周明给他倒了一杯啤酒,“兄弟别客气,吃菜。”

    “谢谢,祝老板生意兴隆。”

    “别,我可不是什么老板,就是开家小店赚点小钱而已。”

    这话要是李晨风说出来还行,这周明说的就太假了,光是他那家古董店每个月的营业额都不下五十万。

    “兄弟,刚从工地上下来吧,这都中秋节了,咋还不回家呢。”

    “过年再回去吧,家里穷,就指着我一个人赚钱呢。”

    李晨风举起杯子敬了他一杯,“男人嘛,累点也都是为了家里。”

    农民工笑着点了点头,他不好意思夹菜,李晨风就不停地朝他碗里送。

    “兄弟多吃点,明天才有力气干活。”

    看着农民工落魄的样子,李晨风感觉自己像是找到了同伴,显得很是亲切。

    “是。”

    农民工只管埋头吃东西,也不怎么说话,周明和李晨风有说有笑地谈论着店子里是琐事,他也不插嘴。

    晚上九点,雨停了,一桌子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多谢三位老板的招待,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到长达街的工棚来找我,只要耗子能帮上的一定不说二话。”

    “行了,兄弟挺实在的,回去好好休息吧。”

    人走了,周明点了杆烟悠闲地坐在那儿看报纸,李晨风和陆幼薇则是在争论今晚该谁来洗碗。

    “我说这年头呀,老实人都在工地里流汗水,奸商大枭才能坐办公室吹冷气。”

    李晨风微微一笑,“这么说师兄你不就是个奸商吗,天天就知道抽烟吹冷气看报纸。”

    “唉唉唉,我可和那些个奸商不一样,我可不会剥削。”

    李晨风指了指自己,“不剥削就过来洗碗,成天吃闲饭。”

    “我可是你师兄,尊老爱幼懂吗?”

    “还尊老爱幼,就是师父他老人家还活着也懒不过你。”

    “哎呦!”

    “怎么,福享多了,遭天谴了。”

    “不是,你快过来看看。”

    李晨风朝着报纸上周明手指着的那两行看了看。

    “农民工小伙儿见义勇为,勇斗歹徒不幸……才二十多岁呢,可惜了。”

    “不是,你看看这个。”

    李晨风又看了看旁边的照片,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怎么可能!”

    “你不是灵眼吗?刚才咋没看出来?”

    “不知道呀,刚才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这时他们同时看了看桌子,一碗白米饭,上面堆着很多菜,旁边放着筷子,根本就没人动过。

    “这是七天前的事了,这么说今天是他的回魂夜。”

    这时陆幼薇手里提着哥蓝色的小包走了过来。

    “这是刚才那兄弟落下的吧 了,我看他挺不容易的,丢了包一定很着急,你们谁给他送过去?”

    李晨风把报纸上的事和她说了,陆幼薇也显得很吃惊。

    “怪不得呢,我刚才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你们说他过会儿会不会回来取包呀?”

    周明拍了拍李晨风的肩膀,说道:“有驱魔人在,难道还怕他吃了我们不成。”

    李晨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是回来了,我还真把他收了不成?怎么说也是个好人呀,死了应该也是一只好鬼。”

    周明说道:“我估摸着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死了,你看他刚才那副样子,估计真的是回工棚去了。”

    他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了个声音。

    “老板,我死了,我还是知道的。”

    三人吓了一跳,朝门口一看,果然是刚才那个农民工兄弟。

    “咋的,还有什么事吗?哦……这是你的包。”

    虽说是个驱魔人,但见到真的鬼李晨风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是驱魔人,能帮我个忙不。”

    “驱魔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周明笑着说道:“这就要感谢师兄我帮你宣传得好了,现在不论是网上还是街边的厕所,处处都能见到您驱魔人的身影,这广告费用是师兄自己帮你掏的腰包,你得感恩。”

    “我感恩你奶奶个腿,弄得老子跟卖大力丸似的。”

    这时那农民工兄弟普通一声跪在李晨风面前。

    “兄弟我求求你了……”

    李晨风大惊失色。

    “唉唉唉,你快起来,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谢谢你。不瞒你们说,在我死后的第二天我就知道自己变成鬼了,兄弟们在工棚里给我搭灵堂,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我光棍一个,死了也没什么牵挂,就是我家里的老爹和老娘……”

    周明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是要钱是吧,其实现在的孤寡老人都有低保,饿不着的。”

    “不,不是钱,老爹是个退休的老矿工,生活上也还过得去。”

    “那你要帮我们帮你什么忙。”

    “你们听我慢慢说,在我家老房子里住着一条长虫(蛇),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了,一直在我家住了几十年,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和爹妈也从没见过他。

    直到我十六岁那年,我在外面和几个朋友喝了点酒,醉醺醺地回家后在厨房里撞见了他,长虫足足有十多米长,把我吓得不轻,我提起菜刀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了。

    他在我家住了几十年,从来没害过我家人,但从这以后他就变成了鬼,经常在我家作乱。

    爹娘为了让他不害我,让我逃到城里来打工,就连过年过节也不敢回家。

    之后他就把气撒到我爹娘身上,害得他们大病连连,我变成鬼之后本来想回家把他赶走,为父母最后做点事。

    但是他太厉害了,我斗不过他,所以才想请驱魔人帮帮忙。”

    周明皱了皱眉头,“这年头,蛇都能变成鬼了。”

    陆幼薇说道:“我猜他应该是在你家修练的蛇精,十多米的大蛇估计已经有百年道行了,你杀了他,他的修行也就功亏一篑,所以才想报复于你。”

    李晨风说道:“不管怎么样,想害人就是不对,我这个驱魔人就该管。”

    农民工朝着他磕了两个响头,李晨风连忙扶他起来。

    “别客气,这是我驱魔人该做的。”

    周明笑着说道:“要不怎么说是驱魔人能耐呢,现在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去你的,别捣乱,兄弟,你家住什么地方呀?”

    “云南省,三河村。”

    李晨风大吃一惊,“三河村!你没开玩笑吧!”

    “俺家就住在三河村,咋了?”

    三河村是李晨风找到陆幼薇的地方,十年前那里的人都已经被陆幼薇杀光了。李晨风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这件事,只是斜着眼睛看了看陆幼薇,陆幼薇尴尬地一笑。

    “这位大哥,你姓什么呀?”

    “哦,我姓刘,叫刘成业,小名叫耗子。”

    “你爹是不是叫刘大叶?”

    “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没什么,我猜的。”

    李晨风见她有些不对劲,拉着她走到货架后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也没什么,之前我不是告诉你我杀了三河村所有的人吗,其实我留下了一户,就是他爹刘大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