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罗简对杨富仁所说的话,在杨富仁随后对筹建中的陵水县福山镇中心医院竞标企业的决策中,还是有点儿潜移默化的影响。最终的结果就是在福山镇中心医院筹建时进入预选的承建企业,杨富仁拍板将清源市华天医疗工程公司排除在外了。

虽然这事儿之前有市卫计委副主任牛宪林打过招呼,并且陵水县卫计局副局长毛晓还吃过华天公司董事长赵华天的饭,拿了他一万块钱好处。但杨富仁咬着牙,没有给牛宪林面子、也不顾毛晓的强力推荐,坚持已见。弄得毛晓和当时参与评审的几个拿了好处的评委都面如纸色,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人家局长权力大,且同类企业,在没有过人的优势的情形下,口碑差的自然逊一筹。

当然,杨富仁的改变也不是一时半会就会变的。在认识罗简之前,他和很多人的想法都一样,给赵华天干也未尝不可,反正谁干不是干,何况他姐夫是自已的上司,掌管着一个下属单位的账目与项目资金的批复,权力还是蛮大的。但杨富仁与罗简处了几天,听他说起在泉城医院的往事时,却又不胜唏嘘。

这中间还有一些事务就是陵水县被清源市打造成全市农村医疗改革的试点单位,与清泉县作为杆竿率先在清源地区先行先试,全面深入推进农村医疗体系建设,让全民医疗真正惠及千家万户。罗简作为清源市卫计委农村医改办副主任,且又是执行政策和拟方案的具体操作人,他的工作一直都走在基层,走在第一线。也因为陵水县是试点县,罗简与杨富仁的接触比较多,他从市里来陵水的机会也多。

罗简其实觉得杨富仁是个挺有趣的朋友。他这人是陵水土生土长的干部,却实力非凡,他的父亲曾是新四军队中的大干部(也就是陵水县那个大型军企的副书记),依照他父亲的影响,杨富仁可以在政治上寻求更大的发展,到地方卫计局当个小局长,或许不是他的追求。因为凭着他父亲的影响力,到市里或者到省里,甚至到军队中,都有可能谋得更大发展。但杨富仁这人的缺点就是为人仁心宅厚,特别重感情,说话太直,在官场上容易得罪人。这也是他一直上不去的缘因。

罗简每周差不多都要到陵水县督办方案的执行工作。对于罗简的这样角色,其实也挺尴尬,很多县区对罗简这样有职务实则是办事员的频繁来访颇为厌烦。有些县局里,将不贪污不受贿但也不做工作,当成了政风行风。罗简曾在几个县区碰过壁,因为别人不给你面子,你弄得自个灰头土脸不说,而且还受人嘲讽。毕竟他的职务与级别,有些人还真是不给他面,该干的活,一分重也不干;该拿的钱,一分钱也不能少。同时,这些县区的一把手也借机与罗简和同事商量一些事务,他们就只知整天嚷嚷着没有钱,因为没钱无法开展工作,没钱人也没有动力。目地,就是让罗简代他们向市内要钱。

陵水县因为县委书记重视,又有钱,这医疗扶贫工作自然就做得好。罗简喜欢到陵水来,陵水的杨富仁也喜欢罗简的到来。一来二去,罗简就与杨富仁成为较好的朋友。杨富仁藏不住话,罗简也不想藏着话,而且两人的经历都是从县城出来的,类似的经历让杨富仁对罗简的工作比较支持。罗简到陵火的乡村和集镇走访,杨富仁就是罗简的跟班。村村寨寨的走访中,两人还结下了工作的友谊。

陵水县因为有钱,医疗扶贫工作做得相当出色。杨富仁也跟着长脸。而且在与罗简的工作的日子里的,他知道罗简的为人,性子还算耿直,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不像混机关的那些油子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暗藏杀机,想置人于死地。这是他与罗简交好的原因。

罗简在陵水的医改工作做得顺当,福山镇中心医院的建设也日渐摆上议程。对于本来就没有接到多少活儿的华天医疗公司,在掌握到福山镇这一医院的建设信息之后,可谓对项目的承建志在必得。这不仅有市卫计委牛宪林这一层关系,同时最重要的,这乡镇医院的招投标信息与外界是不对衬的,清源市以外的好多有承包资质的企业,对信息的掌握是有限的。远的企业,信息不对等。近的企业,又没有他们这样关系硬,所以,这个项目,一直都是赵华天自已的在跟进。他心想稳操胜券,一举要扭改目前企业的困境。

赵华天曾在姐夫牛宪林邀请杨富仁吃饭的场合,见过杨富仁,两人互换了号。而且随后一段时间内,赵华天便隔三差五到陵水县找杨富仁,邀请他吃饭,洗脚,喝茶。没有认识罗简的时候,杨富仁倒也没有很伤赵华天的面子,他也是不看僧面得看佛面,看牛宪林的面子,也得对赵华天比较对付。

赵华天有天还将一张三万元的卡给落在杨富仁的办公室里。可是杨富仁这人对钱财并不看重。军工企业里边走出来孩子,虽然生活枯燥一点,却没有真正的农家娃一样,一味向钱看。这让杨富仁又将赵华天的钱退了回去。而且为这事,赵华天就想不通,这钱在你办公室收的,除了你,还会有谁知道?但当时杨富仁知道他送了钱之后,在电话说这事儿县纪委已经知道,难道你想让我将这笔钱纳入到廉政基金?

赵华天从杨富仁的办公室拿回了钱,自然没有出他所料。在福山镇中心医院拟定进入程序的几家承建企业,唯独缺少了华天公司。这让华天医疗公司的赵华天当场气得炸了肺,在落标后找到清源市卫计委副主任牛宪林要死要活地诉苦。

牛宪林其实也没有办法,沉闷地说赵总你的好事不仅在清泉县有人知道,在陵水县也是众人皆知,这些领导干部,哪个敢冒风险让你们去承建企业?赵华天怼他姐夫,陵水县的怎么知道?而且知道又怎么啦?我们所参与建设泉城医院,那有得说?牛宪林怒怒嘴笑着说,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而且你不知道,咱们卫计委的红人罗简,与杨富仁的关系可好,他难保不从中间作梗,将你的事说出来。所以,你们企业这次落标,也别怨天尤人,只能怪你们平素里维护得不好。

连参与竞标投标的机会都没有,赵华天的心里实在郁闷,问牛宪林,罗简现在在清源市什么情况?这鸟人怎么一天天地呆在陵水,我估计呀,这回福山医院那事我们连腥都闻不到,肯定是罗简搞得鬼。牛宪林干笑一声说,哈哈,这算是你将话说到重点了,他这从山里来的人,不知天高地厚,将清源市卫计委都当成了清泉县,还真的在市里将工作搞得风生水起,好似他就是咱卫计委的一员,而不是抽调过来一样。要不是李大新给他撑腰,很多人早就将他给撵回清泉县了……而且我估计他也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最近我发现他对我特别不待见,平时碰面连招呼都不打。妈奔,他来清泉,说句不好听的,连我这码头都没有拜,你说这小子还有啥不敢做的。

赵华天咬了咬牙,恨恨地说,妈卖皮,我这就让小虎将他给收拾收拾,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馅。山里来的野人,还真是以为自个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