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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就是那天吃完饭之后,你在迎着雪分发药品东西的时候,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奶奶,她将一个烤红薯给了我。”顾雪桦淡淡地说。

“就因为你吃了老人家一个红薯?!这就记在心上?我……这很正常呀,山里人,热情着呢。有一回我们在一农户家吃饭,还有山民提着块腊肉给我们吃,我看了一下,足足四五斤,这要在城里算钱,最少得一百多块。”罗简不解顾雪桦为什么对一个红薯念念不忘,而是摆出他在路上的际遇给她听。

“哦,那不仅仅是一个红薯。”顾雪桦望了望罗简,接着说:“当时我腿摔伤了,正在那里坐着,虽然你给揉了一下,但疼呢。这时候,这个老奶奶就过来了,她老人家约八十多岁。当然,也不定就这么大岁数,这山村里辛苦一辈子的人,看起来显老。反正就是她几乎走不动路了,柱着拐棍,驼着背,拿着一个红薯到我的跟前,然后跟我说,女娃,这个红薯我特意给你烧的。我当时就疑惑了,那么多人她为什么给我烤个红薯,就因为我是县长可是当天没有人怎么介绍呀!而且我说实话,她烧的那个红薯不是烤的,上面沾满了灰,我都不知道怎么下嘴……但她后来说,她的腿年前也伤过,一直吃红薯,就好得快。”

见罗简还是懵着神情,顾雪桦继续说:“罗简你说,吃红薯与腿好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药,最多也就是利一下血化点淤。但是人家为什么坚持就是这红薯吃好的。后来我就问她,为什么你脚伤了不去看医生,最不抵也要拿点药嘛。她才说,儿子和儿媳在东莞常平打工,孙子七岁也带过去了,当时脚伤了,走不了路。”

“我当时便又说,那也可以托人到卫生室买瓶红花油什么的。她这才说了实情,她说一年到头只给她汇了一千块钱。一千块钱,让一个老人在家生活一年,她敢去看病吗?平时吃油打米,或许刚够开支,这脚伤了,不方便不说,又要花钱,她心疼着呢……当时,我就给了她五百块钱,那个红薯,也我吃了,但我吃得掉眼泪。”

罗简听着顾雪桦这样说,心情也颇为沉重。

这侧眼瞅了瞅顾雪桦,却见她几乎就要掉眼泪了。

这眼眶都红了,有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脸上却没有泪水滑下来。

“雪……雪桦,你说的话,我知道了。”

罗简也不知在此时此刻怎么去安慰顾雪桦。要是以前陆芸这样子,他说不定伸手帮她拭去眼泪。可现在就不算顾雪桦是县长,但这也是没有接触过的男女呀。男女授受不亲,罗简只得伸手在茶几上抽了页纸,塞到顾雪桦的手中,嘴里就这样随口说着。

“从这件事上,也让我更加觉得。像我们医疗扶贫这样的行动和做法,需要做成常态,做成一年一次这样的有连续性的行动。像这老奶奶这样的人,可以这么说吧,还特别特别多。她还有子女每年给她寄一千元,说不定逢年过节这儿女回家了,也给个红包,但是根据你们登记造册的名单来看,还有很多人既无儿又无女,纯粹是五保户,孤寡老人,这些人每年从政府领到的救济莫过于几百元,连城里人吃餐饭都不止这个数目。”

“所以,这一回,郑市长带队来了,也可谓是我们清泉县改善农村贫困人口医疗状况的一个机会。如果得到认可的话,上级拔一点,我们凑一点,再向社会上的慈善基金申请一点,这样在资金上先赢得保障。”

说着,顾雪桦已经噙干了泪水,望着罗简。

听顾雪桦说了这么多,罗简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顾雪桦的话,也树起了罗简的信心。

他捏着拳头向顾雪桦承诺:“放心吧!这材料我一定好好写,一定用心汇报!”

“好,罗简,这也算是我拜托你吧!”

“雪桦,你说到哪里去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工作,呵呵,应该的。”

“嗯,那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耽误你,你现在就回去,将别的事抛开,赶紧将汇报稿整理出来,完了,先拿给我看看,我帮你挑挑重点。”顾雪桦交代。

“好的,那我走了。”罗简起身,准备出门。

“还有……”待罗简走到门边,顾雪桦又顾盼生辉地给他叫着,然后说:“你与嫂子的事,那天你跟我说的,是真的?”

罗简知道这顾雪桦问他,是不是真的与陆芸分了。

“真的,协议都签了。”罗简倒是一幅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他也想过了,这真与陆芸离了,先就这样单身过着,住着医院的宿舍,也没什么太坏的处境。而且,最近这忙碌,也让他忘了很多生活中不悦的事。

“哦……!”顾雪桦应着。她本来想告诉罗简,自已与他一样,也离了。但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这不给罗简说也罢,如果自已这时候告诉他离了,那是不是就是鼓励他向自已靠拢呢?罢了罢了,一切随缘吧。

所以,她又说:“你和陆芸姐还是有感情基础的,也有孩子,之前她为什么与你离,还不是因为你犯了错误在先……现在离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现在都时兴这样玩的。呵呵,你们有孩子,感情也不赖,你在这段时间,就要好好表现,平时多去看望看望她们,争取过几个月,就将婚复了吧!都别太任性了。”

罗简见顾雪桦说得认真,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复什么复,不复了,单身贵族,更自由!呵呵。”

顾雪桦见罗简这样调皮地说,白了他一眼,然后厉声说:“罗简,你崩以为自已真是单身了,在泉城医院就乱来。我跟你说哈,你要给我惹出什么风流艳事,小心我拿你是问!知道了吗!”

“知道啦,顾大县长,你放心好了,我守身如玉,还不行吗?我保证!”

罗简笑嘻嘻一回答,然后挥挥手,下楼走人。

顾雪桦看着罗简下楼的身影,一时之间还有些落寞。

这罗简不高兴还好,但他现在这样子,着实让顾雪桦这心揪着,不放心。

在泉城医院,男少女多,这冷不相给那帮女人弄一个黄金大叔,那帮小姑娘不爱死爱活才怪。

而且就上回,顾雪桦到西河子乡带队出行的清泉医疗扶贫工作队的罗简他们,就见几个护士围着罗简团团转。与他聊天什么的,那是一个花姿娇艳。甚至顾雪桦当时还想,这罗简去山村里带着一帮人走个把月,遇上的困难不少,但抱怨几无,这是不是他很享受这种与一帮女护士们扯天侃山的感觉,甚至是不是与某个女护士还扯那种关系?

现在的女孩们,早就不是她们那代女人啦。现在女孩自主自立,个性要强。而且一点儿也不抗拒这年龄的差距。以前大家找男友,要找个同龄的最好,现在这帮女孩们还挤破了头要找年长一些的,说是好疼她们。而且,她们那代女人上个床,还搞得很隆重一样,对与自已有过关系的男人,那会记在心底一辈子。

现在的女孩们倒也记心上,不过只记得脱下裤子的那一刻记着。

穿上裤子,就忘了。

倒贴皮的事,以前没有,现在常有。

罗简身处这样环境中,能不能真如他笑着所说的那样守身如玉?

这话在罗简看来可信,可在顾雪桦看来,却纯属放了个响屁。

“罗简,这回可别让我再失望了!”顾雪桦看着罗简远离的背影,喃喃地说。

三天后的早上,清源市副市长郑华栋就带着所谓的专家团,以及卫计系统的官员,到清泉县调研来了。

一大早,接受汇报的罗简便与清泉县委书记李胜、县长顾雪桦、卫计局长许栖伟以及同罗简一起医疗乡村行的同事们,一并候在清泉县礼堂的报告厅外面,只等郑副市长一行的到来。

八点一刻。

只听一声清脆的喇叭声响,郑华栋副市长一行所乘坐的伊维柯中巴车,徐徐停在会堂前面的广场上。

人们从车里鱼贯而出,除了副市长郑华栋、市卫计委主任程刚、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张扬之外……

还有一个人,是罗简想不到的。

这个人就是原来与自已有过结的华天医疗公司老总赵华天的姐夫——清源市卫计委副主任、二把手牛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