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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记,是这样子的,我们在侦察逃犯龙耀南时,调取了逃跑之前他在清泉生活的手机通话记录,结果呢,我们发现在龙耀南出逃之前,一直有一个手机号与他联系,现在经过对这个手机的查证,发现这是咱们蔡书记的儿子蔡虎的。”陈立常有条不紊,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县委书记李胜,然后一幅任他发落的神情。

“哦?还有这事?……立常,你说的这事确定吗?”李胜本来迎接陈立常搞喜报的,带着笑意的脸,顿时严肃起来。

“确定的!这通话记录刑侦组的同志给我看过,就在刚才!”邓立常答。

“哦……这事呀……”李胜手撑下巴,习惯性地将下额抚了抚,搂着仅有的几根硬茬胡子,然后慢吞吞地说:“这事呀,你先缓缓,容我考虑考虑。”

李胜刹时明白,这是陈立常向自已寻求解决之道。陈立常知道自已得罪不起顾雪桦,也得罪不起副书记蔡晓岚,故而寻求他的支持,看他的意思,当然,也寻求他的保护。可李胜也知道,蔡晓岚在清泉叶大根深,很多干部都在要职,且他都是正县级干部,与自已平级,动他,怕清泉官场震动过大,到时候乱了阵脚,怕是会影响自已仕途,难在市委面前交待。

“好,我听李书记的。”陈立常抖抖肩,表示自已怕忠诚。

“顾县在会上所说的另一个案子,是怎么个情况?”

“也正在加快摸排,但线索不明晰,这事连咱们调查的民警都感觉奇怪,无缘无故被袭,且清泉最近没有这样的案例发生。”

“会不会是婚姻情感方面出了问题,比如说他恋上有夫之妇之类!”

“这个,据调查回来的民警汇报,好像也没有。”

“没有?”李胜说:“当事人从昏迷中醒过来没有,问问当事人。”

“昨天我们有民警去过,没有醒来。今天还不知道!”

……李胜与陈立常正在谈着工作,这县人医的独立房病里,守候在一旁的罗建,怔然发现罗简的脚趾头在动了几下,然后呼吸机的管子也动了几下。

这已经是很六天的上午,太阳透过人民医院那栋九层楼的主楼,扑进后面这栋狭小而阴暗的病房里。

阳光打在苍白的病肤上,斑驳的光影如碎金一般铺在上面,也铺在正趴在罗简身边的罗盈的头发了。她青瀑如丝,身材苗条,但连日子来操劳,让她不堪重负,这会儿难得趁着早间罗建来换班的时候,倚在病床边睡得深沉。

曾经在期盼中走向期待,期待罗简能给亲人们一个惊喜。但这期待在时间的间隙,变成了失望。失望又随着日子的增加,变成了绝望。甚至在前几个时辰,罗建还在想,会不会自已的导师诊断偏颇太多,罗简根本不可能好起来了。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让他走好了,免得将嫂子陆芸和妹妹罗盈弄得憔悴不堪。

“罗简,罗简……哥!”罗建见罗简的胳膊动弹了一下,这便过去,将他的头晃了晃。

罗简这才似乎从一场幽深的梦里醒过来。

那梦里,还是他小时候的样子,他还赤着脚,走过一条又黑又长的隧道,那是一条好长好黑的路啊,阴暗潮湿,冷风嗖嗖,有着彻骨的寒意。路的尽头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灯影里站着自已了孤苦无依的弟弟妹妹,还有弱小的儿子虫虫,他们在喊他,向他招手。他这才一路疾跑,不顾一切,向着光影跑去。

“我……我……”罗简微微睁开了眼,几天时间未有见阳光,这眼球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生疼。而且这脑子也恢复了活络,便在想,这是什么个情况?怎么会有罗建,会有白色的床单?……他几乎不能接受一般,又将眼闭上,沉思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醒了,快起来,盈妹子,哥醒了啊!……”看到罗简睁眼又闭眼的罗建,拼命将妹妹罗盈的胳膊摇晃,嘴里禁不住喜悦地大声喊道。

“什么?哥醒了!”罗盈恍然听到罗建的声音,将秀发一甩,有点儿不相信似的,顾自站起来,扑在罗简的身边。

两兄妹将鼻子和脸都几乎凑近罗简的脸上,然后一左一右盯着罗简看,见罗简安详平静,罗盈责怪罗建:“二哥,你想疯了吧,尽想好事!哪有,你说?”

罗建争辨道:“我明明看到了的,这管子还动过,咦?”

“我都以前都看过好多回!”罗盈显然有些失望,转而说:“唉,也不知大哥能否醒过来!”

这样说起,两人又不觉悲从中来,心间一阵伤感。

罗建和罗盈的话,其实声声传入罗简的脑海,只是这较强的阳光,加上失血过多的体质,让他无力应答,这只得抬着眼皮,想眨却眨不动。

这眼皮微微怔动的细节,差不多全都落入罗建和罗盈的眼里。

“他动了,真动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随着两人的欢呼,罗简用力地将眼皮缓缓睁开,看到的就是弟弟妹妹那一张笑得纯真开心的脸。

“哈哈,哥,你醒了”

“你还活着,哥。”

两人将罗简的手捏着,用力地捏。

罗盈兴是兴奋过度,将罗简的大腿拍了一巴掌,然后顾自呜呜哭起来,任眼泪恣意如汪洋。

罗简的清醒,带给亲人们从心底的高兴。罗建和罗盈,这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这让他们顿时快乐起来。罗盈这本来熬了几天不事打扮的心境,也随着罗简的清醒一扫而去,她安安心心地回到罗简家里,洗了个热水澡,打扮漂亮如仙女,还嚷着罗建带她和虫虫去最近的山清山风景区游玩。

不过,罗简的清醒,也让正在紧张施工的华天公司的苍芳,感觉压力很大。这日子就像捂着一桶火药一样,生怕哪一天,罗简在细细地梳理这一切时,找到了那根点火的引线,然后啪地点燃,直至将她炸得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