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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挥挥手:“不用了,我说不想吃,就不想吃。干嘛天天逼着我吃这样,吃那个的。”我脾气上来了。

她不敢再说,但是一会儿,书房电话就响了。

我想,是林夏。

接了,但是把话筒搁在桌子上,你爱打电话,让你打个够啊。

紧接着就是手机,林夏的名字亮了又暗,暗了又亮,让你打个够,打个够。

“何妈,我去学校。”

“小姐,还早呢。”

“我去自修。”

趴在那儿睡也好过在这里,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赶紧地就逃开这里,也没有去学校,而是跑到外面的冰淇淋店里一直吃,一直吃。

希望我可以,慢慢地把这些不开心也消化掉。

终究我是得适应着这样的,不管我愿不愿意,我把自已当成交易品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就没有退路了。

吃得心口发酸着,就坐在那儿发呆,不知想什么,也不知要做什么,脑子里一片的空白。

手机再亮起来,却不再是林夏的电话,而是纪之娴的。

我接了,把不好的心情压下去,故作轻快地说:“这么快就想起我了?”

“千寻,我在机场。”

“啊?”

“在北京机场,一会去巴黎再转瑞士。”她说得很急。

我心蓦然地就跳到嗓子口:“之娴,是不是小北他发生了什么事?”

她更惊讶:“你怎么知道啊?”

“李菲儿有打过电话给我,可是那时候我不想听她说太多就挂了,后来迟了一天收到她发的信息说小北挺危险的,天气不好。”

她说:“是啊,也就是这事,我也是才出山一会儿看的信息,但是太晚了没有飞机回北京,我二姐大姐都已经过去了,爸爸走不开,妈咪心脏不好也不能去,听说小北这一次真的出大事了,国外的短信收到得很慢,真是误事儿。我刚才打电话给我妈咪,她似乎不是很清楚,

但是我打电话给我大姐,她一直在哭,我感觉很不好,我有点害怕。我在机场等人把我的护照送过来。马上就转机出发。”

“我马上过来。”

“嗯。”

小北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我心里这二天一直不宁着,脾气一直暴燥着,眼皮一直跳着。

我尚还记得在西藏的时候,他对我的关心。

他特意打电话来叫我不要睡觉,我们之间似乎有点心灵感应一样,我没睡,所以没有受一点的伤。

这一次的不安,是不是缘自于小北。

我真该死,那李菲儿的电话我应该认真地听一听的。

打车就去机场,这一条路多熟悉啊,以前在盘转着,就为了想遇见林端,现在却是为小北。

可是偏巧,今天就塞了起来,塞得个水泄不通的。我急了,不停地探头往外面看着。

司机闲定地告诉我:“小姐,你急也是没有用的,机场这路,要么不塞,要么就塞得走不动,可能是前面十字路口出了事故吧,要是再往前一点,大概就不会这么塞了。稍安勿燥,指不定很快就通了。”

我看看车表上的钱,打开钱包给了他:“我去前面。”

“小姐,离那儿还远着呢。”

远也要走,走过那十字路口,果真是车少了点,那儿出了点事,挤得到处都不太通。

拦车子真不容易,却是胆子腻大,站得很外面招手着,好不容易有个好心客人让司机停了车载我一块到机场。

下了车就去找纪之娴,她双眼有些红,一脸的担心着。

看到我了我急急地跳过来:“千寻,时间就快来不急了。”

“路上塞车,塞得厉害。”

“千寻,小北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刚才打电话给大姐,说还在找,已经找到小北的行囊了。”

“那有他的消息吗?”

她摇摇头:“就是还没有,我才担心啊。同行三个人,二个是别国的冒险者一个已经找到了尸骸,一个找到的时候重伤不治。”

我心里的痛,这么快地就把所有的感官给充满着,难受得不得了。

小北小北,你可不要有事啊。

“千寻,我不能多说了,飞机已经在传叫我了,我得赶紧过去,你别担心,到了那儿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

她又安慰我一句:“别太担心,以前算命的相士就说小北命大着呢?”

“你安慰我的时候,可是你自已也在害怕。”

“讨厌。”她一咬唇,泪就滑了下来。

看着她离开,四面八方的惊怕开始笼罩上我。

小北,你可真不要有事啊。

小北,小北,我心里好痛,你不要有事。

坐车回去,就在书房里查找昨天没有看的新闻,果真是有一条的。

三个年轻人在没有开发的滑发山上冒险,由于风雪太大的原因,再加上雪山的崩塌一角,三人都失去联系,其中一个是英国剑桥年轻的教授,一个是本地冒险的爱好者,还有一个是中国身份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找到英国教授的遗骸,于昨天晚上十点,冒险者停止了呼吸,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中国公民的消息。”

我一手捂着嘴,紧紧地捂着,怕是伤心会那么不小心从嘴里溢了出来。

我疯了地找着纪小北给我发最后的那个邮件,我对电脑不熟,但是我可以去请教,我开了很高的价钱,请人给我找回来。

我在线等着,希望第一时间内可以知道。

林夏回来了,他瞧到我在书房没吭声,而是出去换了鞋,再去换了衣服端了杯水进来给我:“你今天下午没有去上课。”

我不应声,还是直直地看着电脑待。

有人加我QQ跟我聊了,林夏转到我身边来看着,我没有掩饰半分。

直接跟那个加我的人说:帮我找回已经删掉邮件,你开个价钱。

1000

我回:可以。

他又问:什么日期?

敲了几个字:我给你三千,把我邮件里所有纪小北的邮件给我找回来。

他就远程教我,开始一步步地做。

林夏烦燥地站着,然后一把就把电源给关了。

我电池没有嵌在笔记本上,就这么着给关了。进行到一半的事就这么断了,我抬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拉开桌子去我的电池找出来,嵌上去,再登陆,再上网。

林夏咬着牙:“够了,千寻。”

“我不想跟你说话。”

“你曾经怎么应允过我的,千寻,你要看他给你发的邮件是不是,我给你找回来就是了。”

他手指在键盘上敲着,很快地就把删掉的邮件找了出来:“看吧,爱看便看。”

我失落地坐着,要点开这些邮件有千斤重,所有的,以前的,没看的都在。

可是现在点开来看,还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看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闭上眼睛,心里好是难受。

“听话,千寻。”林夏轻声地说了一句:“不看就出来吃饭。”

我看了,为什么不看呢。

最后一封没有看的邮件,是他录下来的盛夏飞雪,美得如梦如幻,比在纪之娴手机里看的不知要好多少。

我多想去看这样的盛景啊,他替我去看了,他发给我了,他就是我的眼睛,哪怕我们离得很远很远了。

看了一次又一次,看得双眼有些热泪盈眶的,擦了擦泪出去,林夏如若往常地把饭给我装好了。

“吃饭吧千寻。”

“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一点。”

他过来拉住我,把我推到饭桌那儿去,装了小半碗的鸡汤:“何妈买的土鸡熬的。”

轻叹一口气,还是把那半碗鸡汤给喝下去了。

他淡淡地说:“千寻,不要再让他的任何事影响到你了,我不管你与纪之娴的相交,是出自于什么样的原因,千寻,我并不想管你太多,你也该有你的自由,才会有你的美丽风采。”

美丽风采,我还有吗?不是早就给你们给抹杀了吗?

夹了点菜在碗里,他劝我:“吃点儿饭。”

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心口那儿闷痛着,我怕手机忽然响,可是又期望着能早些响起。

从北京到瑞士要转机,那得多远呢?然后纪之娴会传来什么样的消息?可林夏也说得对啊,不管什么样的消息,与我也是没有什么相干的了。

我们都选择着彼此的解脱,我们不能再前一步,往前一步最终只怕连过去那点美好都会被抹杀。

为什么我想要爱一个人,我这么勇敢不顾一切地去爱一个人,最终都是这么难呢?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这一辈子,就不能爱一个我爱的人,就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吗?

林夏固然是好,跟我之间也非清白的关系了,可是不爱就是不爱,这么的简单。

他睡在我的身边,我却觉得离他挺远的。

他猜测着我的种种心思,而我,却不想去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去研究他的种种喜好,不想讨他的欢心。

大半夜都不能睡着,背对着他,我知他也是不曾睡,呼吸的声音是那般的轻淡。

我叹口气,伸手摸到他的手:“睡吧林夏。”

黑暗里他轻声地说:“我担心你。”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睡吧睡吧,开盏床头灯,太黑了不好。”我没有一点的安全感。

“千寻,别背着我,别把你的世界埋起来只容你一个人,不要这样子,会让越发的孤独。”

我转过身平躺着:“真的有点困了,林夏。”

“以后我不会再碰你私人的东西,也不会自作主张地去把你的东西给删了,别生我气了,可好?”

“对不起,我现在不生气了。”

“渴不渴?”

“不渴。”

“饿不饿?”

“也不饿。”

他伸手来抱住我:“千寻,你说我为什么就这么喜欢你呢,哪怕是你心不在我身上,我与你一起,就觉得很满足,每天的天空,都是带着甜味儿的,都是晴的,千寻,别生气了,我心疼。”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睡了好不好,我真的有点困了。”

“好。”

他按开了一个床头灯,淡淡的晕黄光华照得房里好是温暖,抱在一起,可是心,却还是离得远的。

你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喜欢我,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不喜欢你,如果我喜欢你,那我这一辈子是多么多么的幸福啊,在你的怀里永远没有阴天。

迷糊糊的倒是真的睡着了,九点钟林夏唤我起床,吃了早餐就送我到学校那儿去。

下午之娴在课间给我打电话,泣不成声地说:“千寻,搜救队找到了小北的行囊,但是下面的积雪全不能行走,不能再下去搜救,他们都说小北十有八九……千寻,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啊。”

我如化石一般,怔怔地站着。

小北,活生生的小北,横行霸道的小北,就这么被压在下面,永远不能再站起来了吗?

小北,不可以这样的,我得去找你,我得去问你,你对我说过我不嫁你不娶,你背弃了,不行不行,你非得亲口告诉我一个答案才行,纪小北,我放不下你啊。

“陌千寻,你在呆站着什么呢?”陈景景在后面叫我:“马上就要上课了。”

我这会儿,却是无比的镇静:“请帮我请假。”

“啊,你又请假啊?”

“是的。”

“多久?”

“不知道。”我要找到小北为止,哪怕是……最后一面我都要见到他。

我曾经那么用心用命去爱的男人,我为你可以不顾一切,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小北,我不相信,那些人说你十之八九埋在雪地上凶多吉少,可是我不信,除非让我看到你一动不动,我怎么唤你你也不睁开眼皮子,我泪水落在你的手心,你也不为我而动一下的时候,我就相信,我最爱的男人到天国去了。

泪水静静地滑着,迷糊了眼前的路,我一手抹了去,头痛得厉害,可是每一次,都不曾迟疑过。

纪小北你这讨厌鬼,我在哭你知不知道,你这讨厌鬼,你在北京就会要了你的命么,为什么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为什么还要去冒险。

上去就赶紧的去找我的东西,没有行李袋就用背包随便塞了几件衣服,然后去翻我的护照,我的证件。

何妈看我提着东西,颇是惊讶:“陌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远行。”

“先生他知道吗?”

“不知道。”

不再多说,把鞋子换好就开门出去,电梯里一张脸,这么这么的狼狈。

匆匆地出了小区,在外面拦了出租车就去机场。

然后手机就开始叫嚣了起来,是林夏打的电话。他现在一定知道我提着东西走了,何妈会打电话给他的。

可是现在,我只想一心飞到瑞士那儿去,我得亲自去看看那混世魔王,他说要我的人还要我的心的,他怎么可以出事呢?

车子终究还是被拦了下来,在十字路口那儿交警就拦了我坐的这台出租车,林夏好本事啊,连我坐的车也这么快就打听到车牌号好了。

没车,也一样可以到的。

提着东西走在人行道上往机场而去,林夏,车你可以拦下,可我走,你是不是要把我的双脚弄残,让我像是断了脚的小鸟一样,再也不能飞,不能行走了呢?车喇叭在响着,我听而不闻,细雨打在脸上,又湿又冷。

“千寻。”林夏大声地叫我。

我不想回去看,也不想应他。

他车子又往前开:“千寻,你要去哪儿?”

“瑞士。”

“千寻,你冷静一点。”

“我不想冷静,林夏,我要到瑞士去,就让我再任性这么一次。”

他把车子停了下来,我越过车子继续前行着。

他说:“千寻,你记得你对我许诺过的什么吗?你记得你自已说过什么话吗?”

我记得,怎能忘记呢。

“千寻,我允许你去,现在你给我回来。”

我提着东西,还是仍旧往前走了几步,悲哀地将行李一丢,蹲在地上抓着头发无声地哭着。

他在车里看着我,我知道他心痛,我在地上哭,我的痛,没有人比我现在更深刻。

为什么不让我去瑞士找小北,林夏,我真的好爱他。

我为他连命也可以舍去,何况是答应你这些事,可是林夏,小北他死了,以后我就真的没有他任何消息了。

我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上车。”他叫我。

我却不听蹲在那里一直一直哭着,他下了车把我抱在怀里:“傻丫头,下雨了你不知道吗?你这身体一感冒多难受,你不知道吗?”

他抱着我上了车,到前面拐了个弯回去,放了一缸的热水把我泡着,我心如枯木,沉沉浮浮。

像是布娃娃一样任由他清洗,擦拭着头发。

坐也坐不住软倒在地上,索性就滚进床底下去静静地流着泪。

我念想着,我们曾经那些美好的过去,我初初认识纪小北这个小霸王的时候。

小北说我崆湖见过我,我真的不太记得这件事了,但是打游戏那事我却是骗他的,我会,我还打得很厉害。

小北还喜欢吃我做的鱼,还喜欢吃我做的酸辣土豆丝,小北还会拖地,听我念英文。

他的种种好,那样的刻骨铭心,如何能忘得了。

我们并没有解脱,而是把这些情,深深地掩埋起来。

“千寻,千寻。”

林夏出来没有看到我,着急地叫着,到处地找,然后发现我在床底下,一脸的心痛,坐着伸手进来轻轻地拍我:“千寻,不要这么伤心。”

你不是我,你焉懂得我的伤心。

他也躺着,伸手轻轻地抹去我眼角的泪水。

“我在路口看到你坐车出去,来不及叫你,就叫人帮个忙把你拦下,千寻,你怎么这么冲动呢?你要去瑞士,你办签证了吗?你去了你就能走得了吗?千寻,不要哭了可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千寻,别哭了,我心里难受着,最怕看的就是你的眼泪。”

“林夏,纪小北他……。”

“我比你还早收到消息,千寻,你便是去了,你也改变不了发生的事,人的命数,那是天注定的。”

他便真的离开了,连林夏也是这么说。

我合上双眼,酸痛着,胀得难受着。

头晕痛得厉害,可这些,万万抵不上我心里一分的痛疼。

林夏把我抱了出来放在床上,不停地亲吻着我的泪:“别哭了,千寻。”

“林夏,让我去瑞士看看,可好?”

他轻声地说:“他会回来的,他的姐姐们会把他带回来的。千寻,他家里人从来不把你当成什么?你去了,也没用。”

我与纪小北一起的进候,我爱他,那是与他家人无相干的事,爱他,就只爱他而已。

林夏又说:“那边现在很冷,千寻你的身体受不了那么重的寒,他都已经放过你,与别人订婚了,你还要再去,你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