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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苏先生,苏先生,苏先生他在狱中服毒了。”身着黑衣的侍卫面露恐惧之色,额头上也沁出一层冷汗。

    年轻的皇上从方才放纵的床笫之欢之中起身,冷道:“如此也好,退下吧。”那人身着玄色暗银纹蜀锦袍子,名贵绝伦,眉目俊朗无比,这人间无数奇景都不抵他眉宇之间的风流气度,尤其是那双墨玉色的眼眸,更是勾人心魄。如此摄人的容色自是不由地让人想要亲近些,想要接近他。可是那人眼眸一转,眼睛里尽是深不可测,周身更是隐隐泛着不容人亲近之寒意,哪怕是走近半步,都只觉心里隐隐泛寒。

    他身边的美人闻言,更是惊恐地微微颤抖起来,都说帝王无情,果然如此。那位年轻的帝王看了她一眼,开口,没了方才的情欲,声音阴冷胜过极地冰霜,“下去吧。”

    美人见到他脸上的神色,也不敢多留,赶紧起身,迅速地穿上衣服,匆匆退了下去。

    偌大的寝殿顿时寂静下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脏处竟然隐隐作痛,痛得他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良久,他开口呢喃:“苏慕言,你真就这么走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他有些错乱,冷哼一声:“哼,不过是枚弃子,死便死了吧。”也不知这话,是实话实说,还是自欺欺人。

    次日,朝堂之上,年轻的皇帝眼睛里泛着血丝,许是昨夜没有睡好,朝臣虽看在眼里,可是无一人胆敢再多看一眼,更别提妄加揣测了,谁不知这位皇帝是楚氏王朝开国以来最阴狠决绝,杀伐果断的一位帝王。就连自他还是个夙王殿下之时便伴他左右,忠心不二的苏先生前不久都被他赐死,拘禁在天牢里了,谁还敢多言?!

    朝堂上一片寂静,无人开口,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终是开了口,打破了沉寂,语气是一如既往的阴寒:“刑部尚书。”

    那刑部尚书听见皇帝唤他,这颗心猛然忽上忽下,跳个不停,“回皇上,臣在。”

    高高在上的那人顿了顿,刑部尚书的心算是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听见那人开了口,这下心更是悬在了口中,那人语气更是阴寒,好好的融融春日里竟凭空生出凛冽的寒意,“昨夜,苏慕言他在狱中服毒自尽了。”

    刑部尚书听了,心脏更是一颤,自尽了,这皇帝真是手段毒辣,竟逼得苏先生自尽了?!背上更是盗出一层虚汗,糟了,皇帝知道了,他却不知道!这是皇帝消息灵通,要怪罪他这刑部尚书当得不称职?奇怪了!皇上的消息怎么就这么灵通,天牢之中死了犯人,天牢中的守卫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这皇帝竟然在他之前知道了!难不成他日日夜夜都派人监视着苏先生不成?!

    就在这刑部尚书心里忽上忽下,不知自身身处何险境之际,那年轻的帝王一口道明,声音阴狠无比,“你这刑部尚书不严加看管人犯,该当何罪?”

    刑部尚书立马匍匐在地,喊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又不免为自己辩解道:“回皇上的话,皇上不早定了苏大人的死罪,只是暂时囚于天牢在,这苏大人早晚总归要死,这许是苏大人……”

    还未等这满身冷汗的刑部尚书结结巴巴地把话说完,高高在上的那人又开了口,语气阴寒之中带着些许愤怒,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伤感,“放肆,朕何何时要他昨夜死了?!”

    “是是是!臣知罪,臣错了!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刑部尚书这下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慌乱得赶忙讨饶!

    “拉下去,重打二百大板,以示惩戒!退朝!”语气阴冷得令在场之人不由地心尖一颤,二百大板,这若是打下去,不死也得半残吧?!

    回道御书房中,心情还是乱做一团,静不下来,唤过身边太监:“去,把那苏木给我叫来!”

    “回皇上的话,苏木大人已然在外等候了!”

    刚想要传他进来,却不想苏木已经走进御书房,跪在他面前,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道了声:“你们都下去!”

    见众人都退下了,他冷哼了一声,“苏木,那毒药是你给苏慕言的?”

    跪在地上的人不卑不亢地回道:“是!”

    “为何?”语气阴冷,仿若地狱。

    “不想慕言继续为楚夙弈继续痛苦下去。”

    不为跪在地上的男子直呼自己的名讳而恼怒,反而为他那声慕言心里不由地升起无名之火,楚夙弈看了他一眼,墨玉色的眼眸一转,深不可测,阴冷无比,“慕言?你凭什么如此唤他?!”他自己都未觉察到自己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地质问。

    苏木跪在地上,片刻都不曾言语,许久,站起来,直起身子,恼火地回道:“凭什么?凭什么?!凭我喜欢他!”

    楚夙弈闻言也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当年那个矮他半个头的小鬼现今却俨然与他一般高了,就连气势也不逊他分毫,他冷道:“你再说一遍。”

    苏木勾了勾唇,笑道:“我喜欢苏先生,我喜欢慕言,我喜欢他,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无可自拔,无可救药!”

    楚夙弈眼眸阴狠地一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木又再度开口,深情有些黯淡,眉宇间满是感伤,“我十二岁那年,他救了在街上潦倒无依的我,对我温柔一笑,那时我便喜欢上他了,他是那么温润清和的一个人,笑起来是那么那么地美好,让人不由地想起初春时初绽的桃花,我怎能不喜欢他呢?!”

    楚夙弈那双深不可测的墨玉色眼眸中流转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情感,苏木不管不顾继续说着:“他给我取名苏木,教我习字,教我读书,教我习武,初进苏府时,我害怕得睡不着,他便夜夜拥着我入眠……”

    楚夙弈不知怎么了,听到此处,心里顿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又酸又涩,他猛地掐住了苏木的喉颈,“闭嘴!”

    苏木冷冷笑了两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般放声大笑起来,笑够了,又说道:“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眼中只有你,只有你,楚夙弈!”

    楚夙弈放开手,心里有些莫名巧妙的欣喜,欣喜之余又不由地感伤起来,他并不知道为什么。

    “他为了你,无所不为,一身惊天之才,为了你,机关算尽,耍尽了手段,费尽了心机,助你除了太子,登临九五之位,可你呢,明明知道他对你的心意,却利用他为你做事。你登基为帝便添了三宫,增了六院,册立新后,与他人欢好,甚至现如今,现如今还要赐死他!”说道最后,苏木双眼竟是一片猩红。

    楚夙弈不知为何,大声呵斥他道:“给朕闭嘴!”

    苏木望着他,眼中无惧,“怎么,皇上要赐我一死吗?那便赐死我,赐死我好了!如此,我便可以去见慕言了,你如此对他,他断然对你彻彻底底地死了心,这样我们也能在阴间圆满了!”

    “你休想!”楚夙弈一瞬之间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那冷面之上的层层面具竟在一瞬之间,在苏木说慕言不会再喜欢他,会跟苏木在一起之时完完全全地土崩瓦解,“你休想!”

    苏木眼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嘲讽,“呵呵,呵呵,皇上,您该不是在这难以挽回之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苏先生了吧?”这话说得不急不缓,一字一字宛若一针一针生生扎进了楚夙弈的心里。

    “没有,不是,不会。”他霎时之间,流露出一丝慌乱地神色,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些什么,是在否认喜欢上了苏慕言,还是在否认已经无可挽回了的这个事实?

    苏木眼神满是凄楚,笑了笑,残忍地开了口:“皇上不赐我一死吗?我要与慕言同罪。”

    年轻的帝王顿时目露阴狠之色,“你放心,朕会让你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苏木顿时慌乱不能自已,惊道:“皇上!皇上!臣但求一死!”

    楚夙弈看着他,笑了笑,脸上仍旧不带一丝笑意,冷冷说道:“来人,送苏木大人回府!”

    苏木身子有些瘫软,费力地直起身子,眼里一片死寂,“不必,我自己回去!”

    人散场了,楚夙弈顿时感觉有些支撑不住,坐回椅子上,不言不语。

    苏木出了御书房,脸上顿时有些轻松,勾唇莞尔一笑,眼里不禁流露出得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