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指令下来，所有人都退了，林海出现在我面前。

“走吧，还真能折腾。”她瞟了一眼我手里的小警察，直接丢到了一边。

“没用的东西，这么轻易就被别人抓住了。”

似乎局里的人都认识林海，看到她就自动往一边躲，我就浑身是血地跟着林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派出所。

林海打开了一辆小车的车门，“走吧，我爸在等你。”

我摇摇头，手插兜里，打了个哆嗦，快过年了吧，好冷啊，外面的路面都结冰了。

“今天这样子算了吧，明天我收拾一下，亲自登门送个大礼给你爸。”

林海有些诧异，随即满脸嘲讽，“就你，送大礼？”

我没说话，只是转身往另一边走去，林海也没阻止我，直接上了车。

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殷琴她怎么样了？”我按住车窗，阻止了林海开走。

她的脸一瞬间黑了下来，“轮得着你来问么？”

“别做自己后悔的事，你要是心里对她没有半点情意，怎么会容许她这样的女人在你身边呆到今天。”

说完我就走了，也不管林海脸上的泪突然滑落下来。

真是个傻子，明明那么在乎对方就非得逼得两个人跟仇人一样，等失去的时候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就像我和李璇一样，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失去她，当初我早就答应她，不再做这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做点其他正事，娶了她，养她，和她就那么平凡又快乐地生活下去。

我以为自己从小到大见惯了父母之间的分分合合，已经看淡了爱情，也看淡了婚姻。

两个人最开始都那么恩爱，可最后，分开的时候撕破脸比谁都难看。

那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没了肉体上的诱惑，皮囊上的吸引，只剩下生活的琐碎。

我以为我根本不屑这样的生活。

直到失去对方，我才明白，自己错过的是什么。

我在害怕，在自卑，从高一遇见李璇时就存在的害怕与自卑。

那时候稚嫩的情感，藏在每一个早上给她带的早饭里，藏在每次有男生给她递情书时偷偷给中途截了，有一次，她掉了她爸送给她的钢笔，下午放学一直没有走。

我也就不走，说自己东西掉了，跟着她去在地上一点点地摸，最后满脸难手都是灰，还是没有找到，才想起来，可能是别人偷了。

她不开心，我心里却乐得快要炸了，那是第一次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而且是我送她回家。

讲了各种笑话逗她，她还是冷着脸，最后我看见街边有卖糖葫芦的，里面包的不是山楂，是草莓，看起来很漂亮。

“诶，这个看起来很好吃，来一串吧？”

那个时候的李璇还小，从小在富裕家庭长大的她，从来就没担忧过钱的事情。

“给我来十串吧。”她直接开了口，我一愣，卖糖葫芦的也一愣，随即笑开了花。

那也是个冬天，街上冷，没什么生意，老板飞快地把玻璃柜里的十串糖葫芦拿出来包装好，然后往我手里一塞。

我硬着头皮摸了摸校服裤兜，只有二十块钱，而这里一串都要两块，十串，就刚刚好是二十块。

够是勉强够了，可是这钱一花了，回去估计就得挨打吧。

我那个家，天天都在为了钱吵架，这二十块钱是给的买教辅资料的钱，今天用了书没带回去怎么办。

“喂，小兄弟？”那老板又催了我一句，而李璇还是那冷冷地表情。

那时候还真是傻得可以，钱不够就算了呗，直接一串，给拿着吃，反正也吃不完十串。

可是，当时的我脑子一热，直接把二十块钱掏了出去。

“呐，来来来，给。”怕后悔，都没敢多看一眼就走了。

转头笑嘻嘻把手上那草莓葫芦递给李璇，她却没有伸手接。

“我喜欢看别人吃，你吃吧。”

当时也真是好脾气，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这是折腾人，反而我乐得不行。

这是心疼我啊，对我啊，傻得一缺，直往嘴里塞，那草莓爆出汁儿来，弄得嘴角到处都是。

“呵，可好吃了，你也来吃点吧。”我一边塞一边给李璇递过去，看见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所以啊，衣服是其次，关键还要脸长得好看。

李璇穿着学校里那丑得要死的校服，那么一笑，我觉得自个儿心都要化了。

甜啊，嘴里甜，心里更甜。

那天下午，我吃完了手里的十串草莓冰糖葫芦，甜得嘴里发苦，可就因为李璇张嘴吃了我喂的那么一颗，我就就得完全值了。

哪怕当天晚上回去被后爸痛打一顿赶出了门，可坐在网吧里我还是忍不住傻笑。

那个时候，就是喜欢得那么简单纯粹。

后来大学毕业接到李璇的电话，我没有问她，为什么转学不告诉我一声，为什么突然断了所有的联系，她到底明不明白我对她的感情。

我什么都没问，她说了一句，“你要不要来我这里做事？”

“好，我来。”那么多年之后，只要她开口，我还是没办法拒绝。

从家里乘车去找她的路上，一直忐忑不安，直到真正见到她，看到她冰冷的脸，以及她口中的“生意”之后，终于死了所有的心。

要出去钓女人，和其他女人睡啊，她说出来，那么自然，好像根本不把这些事情当一回事儿。

所以，后来我也不把那些床上的事当会儿事了，刻意地去放纵自己在床上找快感，每一次上下起伏，都觉得脑海里有另一张模糊的脸。

她呢，也应该在其他男人身上吧，每一次我都这么想，直到后来再想到，也不再觉得疼。

就这么走下去了，本来觉得就这么走下去也挺好的。

因为至少两个人还能经常见见面吧，可是后来威子说，他喜欢璇姐。

我就想自己应该永远没有机会了，也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完全把她当一个普通的工作伙伴。

可是，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心里永远为她留了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