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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上,小叔口沫横飞地讲述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新奇事物,我妈妈不满的盯着他,一句话不说。我爸点起烟侧坐椅子上,默默听着,时不时插一两句。而我的注意全在桌上各种菜品间穿梭,然后一一送进嘴里,毫不停留。仿佛我的肚子就像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酒足饭饱后,我打了一个重重的嗝结束今晚晚餐。我吃的最多,接着是小叔,他的嘴巴是真的快,在扯天说地的同时还有空余跟我抢吃的。

    我爸喝酒多吃菜少,而我妈只吃靠近她的那盘菜,似乎只有那盘还没被小叔口水污染。

    每到这个时候,我妈总会起身收拾餐具,丝毫不顾还有没有人想要再吃。我爸也到了正经谈事的时候,只见他拿起一份报纸放在桌子上,指了指报纸一角的内容。我略微一看就知道是什么,那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听说东南区茉莉公园附近有一具女尸浮现水面,脸部被什么东西啃食干净,根本看不起原本模样,死前肯定遭受巨大的痛苦,残忍程度可想而知。

    我爸问道:“你怎么看?”我知道他是问小叔的,我也早听说过小叔是干刑警之类的活,来头和本事似乎不小,至少他能清楚知道我的行踪。

    小叔捏了捏满是胡渣的下巴,沉沉吐了口气,“我去现场勘查过,没发现特别的。”

    “会是异人?”

    “谁知道呢?这几年来光是听这些事头都大。”

    “你的子弟兵训练的还行吧?”

    “嗯,还不错。”

    “借来使使?”

    “不行不行,还没到时候。”

    “最近眼皮跳的厉害,怕是有事情发生。”

    “别多疑了。你就是太操劳了。我知道,国家放开二胎政策了嘛,你贼心不死是不是?嫂子可不会同意吧……”

    还没说完,厨房里突然甩出一把菜刀,狠狠砍进墙,距离小叔的耳朵仅有一公分。

    小叔接过我爸的烟,点燃,深深吸了口,拿着烟的手颤颤发抖。

    “好险,差点就挂了。”

    这下两人再也没有言语,默默吸烟,各怀心事。我妈从厨房里慢慢走了出来,递给我冰棒的同时,用足以杀人的眼神瞥了眼身旁的小叔,吓得他缩成一团,不敢吱声。我妈这才收回插在墙里的菜刀,再次回到厨房洗碗。

    我一边吸着冰棒,一边思索我爸和小叔短暂的对话,我也清楚两人说的是最近段时间很流行的一个词——异人。

    没人知道“异人”从哪来,仿佛从天而降,大肆破坏后消失得一干二净,有人更把美国9.11事件列入其中。有点类似悬疑科幻故事,即便是现在仍有很多人把这些当成故事看,全然没放心上。热衷于奇异古怪事件的人也通过发表一些小说故事,渲染“异人”有多么可怕与神秘。三人成虎效应让越多越人去接受“异人”这个词,仿佛就像是一种潮流,你如果不知道就太LOW了。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四年前的“2012末日说”。世界上也发出越来越多关于“异人”的声音。

    在理智的人看来,这就是一场奇杂异文爱好者自导自演的盛大闹剧。

    UFO协会人员甚至提出这是外星人抓住了地球人进行秘密实验的言论,所以才让普通地球人变像超级英雄一样,拥有特殊能力。这当然被当作饭后笑谈,就连说这话的本人在刊登杂志的时候还贴上自己充满戏谑的笑容。

    这个话题被多家媒体多次引用,甚至有远见的导演,用敏锐的直觉,先人一步拍摄出《异人》——一部史诗级的灾难片。讲述了“异人”因为基因变异而来,国家为了消灭它们,抹去污点,派遣军队进行剿灭行动,“异人”为了求生存不得不与人类军队进行斗争,最终因爱被毁灭的故事。

    影片中大量出现军队和“异人”战斗的场面,看得人紧张而又刺激,最后“异人”因为救下一个人类孩子而被人类军队毁灭,影片最后男孩哼唱起一首《和平之歌》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与反思,整部影片展现出人生而伟大的主题。

    电影刚上映第一天就取得十分轰动的成绩。这部低成本高收益的电影让这位导演成功拿下奥斯卡多个奖项,接着越来越多关于“异人”的电影横空出世,都取得不小的成绩。甚至有人评论说“异人”有望与漫威英雄大电影一较高下,也有人评论说,“异人”这是现象级的一种,随着热度渐渐降低,这些电影取得的成就也就随之泯灭。

    不管怎么,就现在来说,“异人”这个词终于再也不仅存在于杂志笑谈中,而是以荧幕形式呈现在大家面前。给人感觉就像是,即便你身边出现“异人”,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种感觉很可怕。

    至少我从老爸和小叔脸上读出来了可怕与担忧的神色,我猜想他们已经把“异人”当真了吧。

    他们分不清现实与虚拟了吗?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十一分,小叔抽完两支烟后就走了,我们没有过多挽留,小叔他拖着沉重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

    这一夜吹起凉风,让人很容易睡着。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点二十分,稍微晚了点,但还是来得及。我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刷牙洗脸,准备妥当后便出门了。我爸妈都是做早班的,所以家里没有早餐吃,早餐只在路上小摊有,这点我倒是不担心。

    出门左拐就是卖早餐的小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给这片地方的居民提供早餐,卖早餐的大婶我认识,我也算是老顾客了。买早餐时候我们总会聊上几句。

    “哟,简初要上学啦?”

    “嗯,赵婶早上好,我要杯豆浆和一根油条,还要一根冰棒。”

    “好嘞,拿着。话说你这孩子为什么总爱吃冰棒?”

    “没办法,作者脑抽没想好题目就开写了,这让我不得不悄悄把冰棒带进来,跟打广告似的。谢谢赵婶,钱我放上面了。”

    我接过赵婶的油条,发现包着油条的纸张日期有点奇怪,竟然是今天的。按理说赵婶用的都是过期的报纸包油条,因为那些报纸基本没人看了,所以便宜卖,但是当天的报纸的价钱就不一样了,稍微贵一些。我会留意这些是因为,我吃完油条后总会看一看报纸内容,当作故事书看。我开玩笑道:“哟,赵婶,我终于不用看过期报纸了吗?”

    赵婶看着我手指指的日期,顿时恍然大悟,拍了一拍额头说道:“糟了,怕是之前来买早餐的人落下的,我也没看就剪开用了,这怎么办呀?我真是老眼昏花的东西!”

    “算了算了,赵婶,也不是你的错。而且人家也没说,说明他不在乎啦。”

    我出声安慰赵婶,在我心里赵婶就是这样的人,战战兢兢,生怕出错,生活在底层,不敢高攀,也不敢得罪。

    等待公交时间,我很快吃完油条,把报纸摊开,仔细看着上面沾着油脂的字。其中一篇报道吸引了我的注意,又是在茉莉公园附近的小河湖畔发现两具女尸,面部被动物啃咬毁容,无法辨别模样,整个案情疑是犬类伤人案。文章最后结语呼吁市民夜晚出行一定要注意安全,同时也提醒市民提防流浪猫犬,以免被攻击。

    照片还附上两具尸体的全身照,唯独脸部打上马赛克,衣服除了沾了点血渍都还完好。我在想,是什么动物袭击人能让人瞬间毙命,而且只吃脸,老虎都没这么挑食吧。

    我又翻看报纸背面,内容是某某书记在乡镇领导的陪同下进乡视察。看着看着越觉得索然无味,确认这张报纸没有值得看的东西,便把它丢垃圾桶里。

    公交车也在这时候到了,我一上车就看叫司机大叔竟然一边开车一边口含冰棒,还对我笑了笑。我一阵寒意上头,心想这什么情况?

    我摇摇头正考虑要不要现在下车的时候,车启动了。无奈之下,我只能走进我最喜欢的后座,拆开冰棒袋。没过几分钟,冰棒就已经吃完。可吃下冰棒,脑子昏昏沉沉的,也许是睡眠不足导致犯困。

    我双眼皮逐渐合上,就连我也没反应过来,脑子却还是清醒的,我心想还有点时间干脆闭目养神。然而不知不觉中竟然睡过去了。突然头部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疼痛感慢慢清晰,我从睡梦中惊醒。眼睛张开的一瞬,看到的确实朦胧的红色,直到周围模样完全清晰,我才意识到,原来是血,我的头被撞破了,鲜血直流,整个后脑勺全是温热的血,我一侧脸,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此时我想动却动不了,整个身体倒在公交后面位置。手脚毫无知觉,我很害怕,从未有一刻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那种无能为力的害怕充斥脑袋。我大声呼救,祈求有个人来帮助我,哪怕是个人站在旁边也好。

    然而公交是从桥上掉落,下面杂草丛生,各种暗沟密密麻麻。平常看起来赏心悦目,现在却成了阻碍桥上人下来的一道天然屏障。市郊过往车辆原本就少,又是在清晨,车辆更是少之又少。我清楚知道救援队赶过来也得用十几分钟是没有人来救我们的。

    和我同一辆车的乘客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有的痛吟,有的尖叫,而有的则永远长眠。有一个女人身体完全扭曲过来,上半身和下半身一前一后倒在我旁边,两只眼珠没有生气的盯着我。

    我的心咯噔一下,她是死了吗?

    死了吧,身体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