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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了林继农的话,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精神病院的守护者,应该是个大义士啊,无论他是不是暗算了我,骗我在石像上滴了血。至少他能守护精神病院上百年,就是一个好人。他又怎么可能去害那些无辜的村民呢?

“所以,那个金身现在怎么样了?”我问林继农。

“还能怎么样?村委会派了一个哑巴,一日三餐,定时供奉,也就这么凑合着过日子吧。”林继农撇了撇嘴,有点无奈。

“等等,你们不是打算把金身扔了吗?就算是不扔,也不至于一日三餐的供奉着他吧?”

“唉,别提了。自从金身开始害人之后,就变本加厉了。如果每天得不到供奉,他就会生气。一发起火来,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这样的凶神,谁敢招惹?我们就只好老老实实的供奉了。至于找一个哑巴,那也很简单,哑巴不能说话,没办法说出自己的愿望,自然也就不能害人了。”

我点了点头,眼看已经夜深了。也就顺从了林继农的意思,在他们家住下了。

我没有马上离开,因为无论如何,那金身我都得去看看。黄老头已经重伤了,黄毛的魂魄也越来越不稳,短时间内他们没有心思害我了,所以我可以安心的躺在这里。

我闭上眼睛,皱着眉头想:“也不知道红线现在怎么样了,或许我该去鬼娘娘庙一趟了。也不知道木夭现在怎么样了,也许我该去狐丘一趟了……”

我越想越乱,最后呼呼大睡起来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心中一动,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三岔口。

前面有两条路,身后有一条路。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疑惑的看着这个地方。周围全都是高低不平的山岗,山岗上长满了树木,我的视线根本无法延伸太远。

“你想去哪里?这条路就可以带你到哪里。”有一个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来。

“是谁?”我连忙仰起头来向上看,但是头顶上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个声音在重复:“你想去哪里,这条路就可以带你到哪里。”

我皱了皱眉头,越发觉得这里不对劲。忽然我打了个激灵,想起一件事来。我不是一直在床上睡觉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忽然意识到,我可能还没有醒过来,我是在做梦。

记得以前曾经看到过一个科学研究,说人在做梦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一旦有了这种意识,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就是距离醒过来不远了。

可是我现在的意识清醒无比,却没有办法从梦里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困在这个地方?”我朝头顶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理我。

对方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用邪术把我困在梦里了。我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我耽搁的时间越长,对我就越不利,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逃出去。

“你想要去哪里,这条路就可以带你到哪里。”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想到现实世界中去,也可以吗?”我仰头问了一声。

那声音没有再说话。它没有搭理我,可是我心里清楚,我不能一直在这种地方耽搁下去了,我得想办法离开。

我随便选了一条路,然后提着断剑走了过去。这条路坑坑洼洼的,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乡间小路,我全神戒备,主意观察着周围每一个方向,防备着有什么东西对我突然袭击。

可是走了很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像这只是一条路,也真的只是要把我送到某一个地方似得。

时间不长,路边出现了一块石碑。这石碑残破不堪,上面甚至有开裂的纹路。饶是如此,石碑上的三个大字我依然看的清清楚楚:黄泉路。

我吃了一惊,接连向后退了几步:“这里是黄泉路?那我要再走下去,岂不是找死?”

我想也没想,回头就走。时间不长,就退回到了三岔口。

也许这三条路就像是一个阵法。有的阵法是生门,有的阵法是死门,就看你是怎么走了。

前面既然是黄泉路,那我就选另一个好了。

另一条路和刚才的哪一条一模一样,我甚至怀疑我又走到黄泉路上来了。果然,时间不长,我看到路上又多了一块石碑。石碑上面写着:幽冥路。

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怎么回事?这些里都是通往阴间的?

我提着一口气,缓缓地退回到了三岔口,向最后一条路走过去了。

还是那些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还是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写着:阴曹路。

我勃然大怒:“三条路都是通往阴间的,也就是我无论怎么走,最后都是一死了?”

我大吼了一声,提起手中的断剑,重重的向石碑上斩了过去。

当的一声巨响,金石相交,让我的虎口一阵阵发麻。我的断剑再也握不住,掉在了地上。而石碑上只是多了一道白印而已。

我凑近了看了看,身后抹了抹,拿到白印顿时消失不见了。

我有点无语的看着石碑。我手中的断剑也算是一件利器了,当初我借了石像的身体,坚硬无比,也被这断剑割出一道伤口来,这块石碑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在我全力一击之下,居然毫发无伤?

我站在三岔口发了一会愁,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我手中握着断剑,直接冲到旁边的山岗上,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不就好了?干嘛非要沿着这三条小路行走?

想到这里,我就兴冲冲的爬到了山上。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站在山岗上的时候,总觉得这里冷飕飕的,阴气很重。那三条小路就够恐怖的了,而这里的树林有过之而无不及。

按道理说,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树木虽然有大有小,但是大致上是一样的,可是这一片树林不同,里面的树木各不相同,长得很是杂乱。好像有人随手从别的地方拔起来一棵树,又胡乱的种在这里似得。

我在密林中走了一会,忽然背后发毛,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似得。

我猛地一回头,看到身后是一棵树。借着头顶上淡淡的月光,我赫然发现,这棵树上有一张脸。

我吓得叫了一声,挥手一剑斩了过去,正好砍在那张脸上。

刷的一声,一大块树皮掉在了地上,那张脸也消失不见了,原来是一个树瘤。

树瘤能长成人脸的形状,也真的算是稀奇了。

可是我又走了几步之后,发现每一棵树上都有像极了人脸的树瘤。我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些树瘤确确实实是长出来的,而不是人为雕刻上去的。

一棵树,怎么会长出人脸来?我有点不大相信。

可是紧接着发生的事,让我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看到前面的几棵树,还带着人的皮肉。

很显然,这些树都是人变成的。这几个人站在这里,渐渐地长成了一棵大树,他们的四肢躯干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张脸变成了粗糙的树瘤,可能再过几十年,连这张脸也消失了。

等等,为什么这几个人到了这个地方,就会变成树?

不好,我忽然意识到了危险,抽身想要退回去,可是我抬脚的时候发现,我的脚掌已经长在地上了。

难道我也要变成一棵树了?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脚抬了起来。

我看到脚底已经生了树根,扎在泥土当中。

刷……我挥舞着断剑砍了上去。断剑在瞬间砍断了树根,与此同时,也让我疼的惨叫了一声。

这种疼痛,和砍断自己的胳膊没什么两样啊。

我艰难地转过身,向外面的小路上走过去。每走两三步,就有树根扎进泥土中,我只能抽出断剑,一次次的把树根斩断。

真的是一步一个血脚印,等我再回到三岔口的时候,虚弱的快要晕倒了。

我趴在地上喘息了很久。在我看来,这个三岔口至少是安全的,我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好了,等到天亮之后,林继农自然会把我叫醒,我也就脱离这一场噩梦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等的太久了,依然没有从梦中醒过来。我的力气恢复了,甚至伤都已经好了,我可依然坐在三岔口,周围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说,我就从此一睡不醒了?我忽然想到,没准我现在就躺在医院里面,真的是在昏迷当中。

想到这里,我又从地上爬了起来。随便挑了一条小路走过去了。

这条路是黄泉路,我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

黄泉路很长,但是既然是路,就有尽头。

黄泉路的尽头不是阴曹地府,而是一座庙,上面挂着金色的匾额,三个大字很醒目:“金神庙。”

我一看到这三个字,身上就一阵发冷。我明白了,原来这里是金神庙,那这么说,我这个噩梦,就是庙里的金身在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