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童男？”黄老头一脸和气，带着询问的口气看着我。

“我送童男？”我一脸诧异，带着询问的口气看着大牙。

“嗯，你送童男。”大牙冲我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附在我耳边说：“黄老爷子过大寿，咱们总也得送点礼物不是？”

“按道理说，是得送点礼物，不过……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有点不高兴了，觉得大牙在这里搞突然袭击，有点不尊重我。只不过我也只是小声埋怨了一句而已，并没有让黄老头听到。

大牙似乎也觉得自己干的不够地道，他冲我干笑了一声，笑嘻嘻的说：“胡老哥，你别见怪，事情也赶巧了，正好差一个童男，你回头给他补上不就行了？”

我们俩正在嘀嘀咕咕，就听见黄老头慢悠悠的问：“小伙子，你送的童男在哪呢？”

“在外边放着呢，随后就到，一会给老爷子拿上来。”大牙很伶俐的回答了一句。

而黄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很好，你们几个很不错。一会有了空，咱们好好聊聊。”

我胡乱的答应了一声，就被大牙拉着，重新坐回到凳子上去了。

一个纸扎的童男而已，这并不算什么。我大不了回头我去一趟纸扎店，给他买一个。其实就算不买，过了今天，我一走了之，他去哪找我？什么待会拿过去，不过是一句托词罢了。

“胡老哥，刚才有点对不住你了。”大牙冲我苦笑了一声：“兄弟也是没办法，只好拉着你凑数。往常年的时候，我也是送黄老头一个童女，每次把他喜得什么似得，谁知道他今天抽的什么风，又想要童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上哪给他找童男去，这不是有点下不来台吗？”

“嘿嘿，这也没什么，一个童男，也值不了多少钱。”我打了个哈欠：“不管怎么说，我也在黄老头这歇了半夜，送他点寿礼也正常。”

“胡老哥，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大牙凑过来，用很低的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你放心，我也不让你白送东西。我看黄老头挺喜欢咱们几个人的寿礼的，没准过一会，会请咱们进去。”

“进去？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可能会送我们点东西。你想啊，黄老头腰缠万贯，他的东西能差的了吗？要么是金银珠宝，要么是古董玉器……”

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大牙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给黄老头送寿礼。或许是报恩是一部分原因，想要得到回赠，恐怕也是其中一大动力吧。

古时候中华为天朝上国，四方蛮夷前来朝贡，献上一些破山参土特产，换回去朝廷赏赐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小国们重利不重名，尝到甜头之后，越发不可收拾，有的国家一年能朝贡三百多次。

估计黄老头也把自己当成天朝上国了，而大牙兄弟就是那些来打秋风的番邦。不过黄老头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会随着自己的喜好选中一两个人送东西。这样一来，送寿礼的人也会稍微用心一点，不会拿一堆破烂充数。

我看了看周围的村民，他们的衣服很普通，甚至有些破旧。这些人面色黝黑，长着一副忠厚的模样，可是他们的眼睛却闪着狡猾的光芒。

穷山恶水出刁民，可千万不能小看人民群众的智慧。我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时间不长，黄老头咳嗽了一声，院子里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不错眼珠的看着他，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注意听，黄老头要选人了。”大牙在我耳边提醒了一句。

“可是……我的童男还没有准备好啊。”我有些担心，万一黄老头发现我把他耍了，恼羞成怒怎么办？其实他一个老头子，就算怒了我也不怕，可是……万一连累的大牙也得不到礼物，那我就有点过意不去了。

“咳咳。”黄老头咳嗽了两声，引得院子里的客人紧张出一头汗来。他抬起一根手指，缓缓地向院子里面指过来。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牙，你们三个进来吧。”黄老头沉声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身进屋了。

“哈哈，胡老哥，真的是我们。走走走，咱们快进去。”大牙欣喜若狂，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居然对自己弟弟也有了几分和颜悦色。他拉着我，搀着小牙的胳膊，大踏步的向正屋走去。

一路上，满院子宾客都在看着我们。眼睛里面有羡慕，有嫉妒，还有恼恨。我心里有点发毛，低声对大牙说：“一会咱们出来，不会被这些人给抢了吧。”

“不会，不会，不用担心，哈哈……”大牙轻松得很。

他被黄老头选中，得意忘形，我却不能不谨慎。我偷眼仔细观察这些村民，分析他们作案的可能性有多少。可是这样一看，我忽然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一个老头，干瘦干瘦的，坐在角落里面，正在低着头喝汤，显得不显山不漏水的。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右脸上的一颗黑痣。

这颗黑痣特征太明显了，我似乎在哪看到过，而且就是最近，可是……可是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胡老哥，胡老哥，咱们一块抬一下箱子，给黄老头搬到屋里去。”

我打了个机灵，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发现小灰正在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和他一块用棉被把童女重新裹住，然后盖上箱子盖，抬着进屋。

这箱子真沉啊，恐怕得有百十来斤。

咦？不对，不对劲。我好像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这箱子里面装的是纸人，为什么会这么重？

我的脑子忽然很乱，我想把箱子打开，看看里面的纸人到底什么情况。这时候，大牙说：“胡老哥，你慢点，咱们到了。”

我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正屋当中了。

黄老头家的院子很破，我已经见识过了，没想到他的屋子更破。地上铺的青砖已经少了一半，从砖缝中长出青草来。

屋子里除了四面墙之外，几乎空无一物，简直是家徒四壁。

只不过在一个角落里面，有一扇小门而已。黄老头就站在门后边，冲我们招了招手：“进来吧。”

我和大牙抬着箱子进了门。小门很小，但是门口面的空间很大。我发现这是一间大屋子，说不上豪华，但是很坚固，里面摆放着很多架子，架子上放着瓶瓶罐罐，以及草药、书籍……这些大概就是大牙口中的古董宝贝了。

黄老头看了我们一眼，冲我们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把那扇小门紧锁上了，好像担心有人会偷偷溜进来偷东西一样。

“老爷子，寿礼您老人家还满意吧？”大牙两眼放光，说话也不像在外面那么粗鄙了。

“嗯，不错。你还挺用心，不像别的人，敷衍了事的……”黄老头淡淡的点了点头。他在外面的时候，无论面对谁，都是一脸微笑，可是进了这小屋之后，却冷着一张脸，好像我们几个欠了他钱一样。

“那是，那是。外面那些人不知道老爷子的苦衷，以为你娶媳妇要干什么呢。我可是被您救过命啊，您不顾名声，做下这些事，可是让我感动的很，我不用心，谁用心？”大牙恭恭敬敬的回答了一句。

我越看越纳闷，大牙不是庄稼人吗？怎么现在说话办事这么得体？难道说……他之前的粗鲁暴躁都是装出来的。他为什么要装？小牙是他的亲兄弟，他没必要装，那是装给谁看的？给我看的？

我心里忽然有些发冷，觉得好像进了一个圈套，我回头看了看小门上的那把大铁锁，心里越来越不安了。

我悄悄地摸了摸身上的断剑，然后向后退了一步，距离大牙远了一些，距离黄老头近了一些。

万一大牙真的有问题，那我就先制住黄老头。他这么大岁数了，年老体衰，应该很容易被我控制住。想到这里，我一颗心也渐渐地踏实下来了。

黄老头却没有注意到我的心思，他随手从木架子上拿下来一个瓶子，随手抛给大牙：“这是送给你们的。”

大牙顿时大喜，把瓶塞拔下来，从里面倒出两个黑色的药丸来，一人一颗，和小牙分别吞下了。

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似乎都把我给忽略掉了。

“老爷子，多谢你了。吃了你的药，嘿嘿，我感觉身上的伤好多了，不仅伤好了，也更有力气了。如果再碰见那个狠人，可一定要好好和他较量一下。”大牙一脸感激。

“不要冲动，你们现在的本事，距离那个狠人还很远。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报仇不报仇的，就不要总想着了。”黄老头挥了挥手：“你们也不用谢我，这一对童男童女很不错，你们帮了我的大忙，我送你们两个药丸，很公平。”

“哥，这里只有童女，没有童男啊。”小牙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嘿嘿，这位胡老哥，不就是童男吗？”大牙忽然转过脸来，冲我诡异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