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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灯把房间照的亮如白昼,我稍一打量,就知道房间里没有东西。于是奇怪的问红线:“你所谓的替身呢?”

红线一拍脑门:“我订货了,还没送过来呢,咱们再等等吧,过一会就到了。”

我听得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东西还能订货?还能送货上门?

我们两个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之后,我对红线说:“你这身体好的倒挺快,只不过,你今晚住在这里真的没事吗?千万别等白绫来了,你忽然晕倒,剩下我自己一个人杀敌。”

“你放心。”红线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我是什么人?我从小修行,身体恢复的本来就比一般人快。更何况,白绫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上次如果不是她偷袭我,我根本就不会受伤。”

“但愿如此吧。”我叹了口气,把断剑拿出来擦拭。

这时候,门铃响了。

红线一跃而起,提着剑跑到门边。我以为她要开门,谁知道她伸手把灯关了。

“你要干嘛?”我看着她,觉得她有点神神叨叨的。

“可能是送货的来了。”红线压低了声音,指着屋门说。

“既然是送货的,你为什么不开门让他进来?”我更加不解了。

“有可能是送货的,也有可能是白绫。”红线看了我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看你也快三十岁了,怎么没有一点江湖经验呢?咱们住在凶宅里面,一定要有所防范。”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时候我总算知道了,刚才为什么被红线偷袭。

外面的人显然等的不耐烦了,又按了几遍门铃之后,开始大声的拍门:“喂,你们要的东西送到了,有没有人签收啊?没人我走了。”

红线如法炮制,轻轻地打开了门。

这一次外面的人根本没有进来,反而用力一推,把屋门推开了,然后提着个手电筒向里面照。

借着手电光,我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嘴里叼着烟,眼珠来回转动,满脸不耐烦。如果这都不是活人,世界上就没有活人了。

红线显得很失望,淡淡的应了一声:“有人,东西在哪呢?”

年轻人从身后拖过来一只大箱子,然后古怪的看着红线。红线冲他点了点头,又开始古怪而看着我。

“干什么?”我很茫然。这是什么哑谜?

红线跺了跺脚:“付钱啊你。”

小伙子也不耐烦的说:“是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们俩怎么回事?神神叨叨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小伙子问:“多少钱?”

“一百。”他不假思索的说了一个数。

这个价钱太整齐,我严重怀疑是他随口说出来的。不过我也无心和他讨价还价了,从钱包里抽出来一张就地给他了。而小伙子随手把钱塞到裤兜里,扬长而去。

红线把箱子拖到房间里,砰地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你不用验验货吗?万一箱子里面的东西不对怎么办?”我好心提醒红线。

“放心吧,没人敢在这种货上面做手脚。”红线已经麻利的把箱子打开了。

我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里面……是一个纸人。确切的说,是出殡时候用的童男。这童男穿着对襟褂子,脸上描眉画目,说不出来的诡异。

“这……这就是你说的替身?”我指着童男,感觉很晦气。

“是啊,刚才那男的就是纸扎店的伙计。我是跟张医生要的电话。医院里面经常死人,有心的丧葬用品店,都会在他那里留个号码。”红线一副老成市侩的样子,可是在这种事上老成,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她把替身放到床上,贴心的帮他盖上了被子,然后关了灯,拉着我躺到了纸人两旁。

按照红线的说法,现在童男纸人就是木桩,白绫就是兔子。我们只需要等在床上,等着白绫撞死在房间里就可以了。

这时候屋子里黑乎乎的,也静悄悄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我忍不住想要说话,于是低声对红线说:“咱们一定要躺在纸人旁边吗?”

“怎么,你怕了?”红线又开始嘲笑我的胆量。

“我不是怕,我是觉得,我就躺在替身旁边,那这个替身有什么意义?白绫来了,还是会杀我。”

“这个不要紧,一会她来了,我们两个闭住气就可以了。只要我们不呼吸,她就拿我们没办法,来,我送你一张符咒,贴在身上,白绫就认不出你来了。”红线隔着纸人塞给我一张黄纸。

“幸好我多问了一句,不然的话,你是不是连这符咒也不肯拿出来?”我心里有点不踏实,觉得红线做事,好像不是很靠谱。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我又忍不住了:“咱们能不能换个替身?这是我第二次见到童男了。看到这种东西心里就不舒服。”

“不行,时间来不及了。”红线对我的提议断然拒绝。她之前明明已经听我讲过太平间的事了,还要故意弄来一个童男,我严重怀疑她是故意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挂钟的指针终于指向了十二点整,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虽然窗户开着,阴风阵阵,不住的吹过来,但是白绫没有出现。我和红线等了半夜,除了冻得流鼻涕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咱们还要等下去吗?”我从床上坐起来,垂头丧气的说:“这大半夜的,你别折腾我了行不行?这几天为了救你,我根本没怎么好好休息。”

“嗯……有道理。”红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听她这么说,总算松了一口气,于是翻身下床,打算回家睡大觉。

谁知道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笑眯眯的看着我。

“你这是干嘛?”我想要把手抽回来,可是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我惊呼了一声,低头一看,发现她正在用剑尖割我的手指。

我又惊又怒,推了她一把,接连向后退了几步,捂着伤口叫了一声:“你要干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不困了?”红线晃了晃长剑,给了我一个很欠揍的答案。

还没等我回答,她又提着剑走到床边,把我的血抹在了童男额头上。

“你又在使什么妖法?”我心里感觉很晦气,自己的血被抹在纸人头上,怎么想也不是好事。

“你听过一个说法吗?鲨鱼的鼻子很灵,如果在海里不小心流血了,隔着几里地,鲨鱼就会闻到血腥味,然后赶过来把人吃掉。”红线振振有词的说:“我感觉,白绫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赶过来,八成是因为没有闻到你的气味……”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她是太天真了,还是在故意整我。

红线自以为做了什么好事,拉着我重新躺好,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

我陪着她坐了一会,越来越无聊,渐渐地哈欠连天,眼皮打架。我对红线说:“我先睡一会行不行?反正我是鱼饵,我醒着还是睡着了都没什么关系。”

红线点了点头:“睡吧,到时候我叫你。”

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我真的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五个小时,总之我在梦中也觉得不安稳,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得,这话总感觉越来越强烈,于是我醒过来了。

等我睁开眼睛之后,发现屋子里依然黑乎乎的,似乎距离天亮还早。我看到红线仍然老老实实地躺在我身边,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好像还在等着白绫出现。

“这家伙哪来这么大精神头?”我心里很纳闷,难道道士们都是铁人吗?

我在心里编排了她两句,就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谁知道一翻身,发现另一边还有一个红线。她正盘着腿坐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把长剑,静静地等待白绫。

怎么多了一个红线?我吓得一激灵,差点叫出声来。

但是紧接着我又想起来了,床上还有一个纸人。我刚才睡迷糊了,居然把这个茬给忘了。屋子里没有开灯,黑乎乎的,我把纸人当成红线了。

幸好刚才没有叫出声来,不然的话,红线就更要嘲笑我的胆量了。

我闭上眼睛,正打算再休息一会的时候,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一个不对的地方。

纸人不是躺在中间的吗?怎么一觉醒来,睡在中间的变成我了?难道我睡觉不老实,迷迷糊糊的和纸人换了个位置?

我越想越不踏实,于是转过身去,仔细观察身边的纸人。

它依然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借着窗外透过来的路灯光,我看到它唇红齿白,和之前并无区别。

就在我要松口气的时候,那纸人忽然慢慢地转过头来,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翻身要从床上逃下来,谁知道纸人忽然伸出一只手,一下捏住我的喉咙。

我只能拼命地张大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旁边的红线还在盯着门口,对身边的事丝毫没有察觉。而纸人一点点凑过来,慢慢地张开了嘴。

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要把我的三魂七魄都从身体里吸出来。我忽然心中一凉,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性。

这个纸人,其实就是白绫。我们本打算找替身骗她,谁知道是引狼入室,把鬼接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