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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线忍受着后背上的剧痛,问了我一句:“你在梦中见过她?她是谁?”

“她……应该就是白绫。”我盯着那张脸,猜测白绫此行的目的。

“是,我就是白绫。”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红线的后背,同时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你开快一点,停在我的坟前就好了。”

乱葬岗已经快要到了,我心里很着急,不知道怎么破解眼前的局面。

“白绫,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不是去封你的坟墓的。”红线也知道今天说不清楚,我们俩都得死在这里,于是收敛起了暴脾气,耐心的解释。

“嘿嘿,看来传言是真的了,你们果然要封我的坟墓。”

我听了这句话想死的心都有了,这简直是越描越黑啊。

我耐心的说:“我们发现,当年的事不一定是你做的,所以想要再调查一下。”

“哈哈,不用再调查了,我可以告诉你们,就是我做的。”白绫的手指又向前递了几寸,让红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今天,咱们就一了百了,你们不用再费心调查了,我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红线的血染红了白绫的手指,她贪婪的嗅了嗅:“好了,现在你们两个乖乖地跟着我下车,下去之后,一人喝一杯茶。我煮的茶可是香得很,喝完之后,全身暖洋洋的,像是做了神仙,就算刀子割在脸上,你都不觉得疼。”

“你……你不会想用刀子割我们吧?”我干笑了一声。

“没错,我是打算用刀子割你们,现在给我下车。”白绫冷喝了一声。

“等等,先别着急,我还有话要说。”我擦了擦冷汗,绞尽脑汁的想了几个条件:“刚才你假扮成你母亲,和我聊了一会。我知道你很想进祖坟。你放了我们,我们回去说服林铁关,让你进祖坟,行不行?”

“不必了,活人的话,我从来不信,还是死人可靠。你们现在下车,不要耍花招,不然的话,我就扎穿这个小姑娘,把她的心挖出来。”白绫横眉立目,模样凶狠的要命。

我知道,下了车之后,同样是个死,既然如此,不如赌上一把,想到这里,我用力踩了一脚油门,汽车猛地向前一跳。

因为惯性的作用,白绫叫骂了一声,身体后仰,重重的摔在汽车后座上。她的指甲离开了红线的身体,红线闷哼了一声,软软的倒在副驾驶上。

我来不及查看她的伤势,趁着白绫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抱起红线,用脚踹开车门,从汽车上跳了下来。

我摔倒在地上,又打了几个滚,才把力道卸下去。我看了看怀里的红线,她半身都是鲜血,脸色苍白的可怕,双眼紧闭,已经晕过去了。

汽车仍然在向前冲,对着白绫的坟墓,直直的撞了过去,轰然一声,把墓碑撞成两截,然后开上了坟头,又翻倒下来,燃起熊熊大火。

“啊……我要你们死,你们都得死。”火光中传来白绫凄厉的喊叫声。紧接着,一个火人从里面冲了出来,像是一支箭,向我扑了过来。

我抱着红线向后退了一步,把断剑拿了出来。然而,那个活人扑到我面前的时候,像是燃尽的纸片一样,忽然熄灭了,只剩下一团灰,被风吹走了。

红线的后背上有五个指洞,还在向外面淌血,我看的心焦不已,把外套脱下来,在她的后背上缠了两下,然后把她背起来,一路小跑着向范庄赶去。

田间小道坑坑洼洼,我又是摸着黑奔跑,很快,就把背上的红线颠醒了。

她的手无力的抬了抬,然后然后沿着我的胸膛向上摸去,摸到我的喉咙,下巴,鼻子。

“大色狼,是不是你?”红线的声音有气无力。

“是啊,是我,呼呼……”我跑的气喘吁吁,尽量逗她:“你在我身上乱摸,现在我不是色狼了,你是色狼。”

“我不是色狼。”红线低声争辩:“我是想摸一下,你是人是鬼,我们是不是还活着。”

“我们当然还活着呢,你别胡思乱想,前面就是范庄了,我们把你送到医院,你明天就活蹦乱跳了。”

红线低低的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喂,你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我有点着急,因为通过刚才的对话,我发现红线中气不足,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没准她真的会死在路上,所以我不能让她失去神志。

好在红线很快又说话了:“大色狼,我觉得我要死了。”

“你可别乱说啊,你要是死了,那我不就是背着一具尸体了吗?”我一边跑,一边胡说八道的逗她:“背着美女我还算乐意,如果是尸体,那我一害怕,就把你扔路边了啊。”

“你真是色狼,救人的时候都不忘了这个。”她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又幽幽的叹了口气:“以后别和那只狐狸精来往了,你这个人吧,除了好色,别的地方还行。可别让狐狸精把你给害死。”

我正要答话,却听到她在我后背上哭起来了。

“喂,你怎么回事?怎么还哭了?”我本来就够乱的了,她这么一哭,我就更心慌了。

“我……我不想死,我怕死。”红线已经崩溃了,这时候终于卸下所有的伪装,露出柔弱的本来面目了。

“你死不了,我们已经到范庄了。我马上叫人。”我在黑暗中辨认了一下方向,努力地向林家老宅跑去。

“大色狼,你不用着急了,我知道……我挨不过去了。”红线说话开始颠三倒四:“我是道士,一定有元神的。你要帮我把元神留住。”

“什么是元神?”我故意问东问西,引着她说话。

“道士叫元神,你们世俗人叫魂。人死如灯灭,死了魂就散了,但是道士的元神可以存在很久。我死了,你要帮我招魂。把我的元神封在身体里面。”

“怎么封啊?我可不会,你不说清楚,我到时候帮不了你。”

“怎么封……就是用黄纸写上我的名字,贴在心口上。等我师父回来了,要帮我投胎。我不要魂飞魄散,我不想就这么消失……”

红线说到这里,又哭起来了,她的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到我的脖子里面。但是很快,连这一点哭声都没有了,我再叫她的时候,她就不再回答了。

我撞开林家大门,喊了一声:“林老爷子,快打电话,叫救护车,红线出事了。”

屋子里的灯亮了,林铁关着急的跑出来:“怎么回事?”

我顾不得回答,一叠声的喊:“叫救护车,我的手机烧坏了。”

林铁关去打电话了,而我的叫喊声已经惊动了四邻。我看到林继田披着衣服,急匆匆的赶来了,显然也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他一脸焦急的问:“兄弟,这是怎么了?”

我用一块干净的毛巾捂着红线的伤口,尽量帮她止血:“她受伤了。”

“我看不对啊。”林继田皱着眉头:“受伤是受伤了,但是这伤不要命,我看要命的是中毒了,你看她的嘴唇,乌青乌青的。”

我扭头一看,可不是吗?红线的脸都已经泛青了。我忽然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来“怨鬼身上带毒,伤人之后,人肯定会中毒。”

林继田拉了我一把:“兄弟,你别怪我啰嗦,这伤是谁弄得?”

“是鬼。”我随口答了一句,也懒得去想林继田信不信了。

而林继田听了这话之后,掉头就走,急匆匆而出了院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鬼就怕了。

这时候,救护车已经来了,我和林铁关抬着红线上了车。

汽车要开走的时候,林继田提着一个布口袋跑过来了,递给林铁关,着急的喊:“二叔,把米敷在伤口上,能解毒。以前村子里有人中了邪,就是这么解的。”

林铁关点了点头,把口袋接了过来,而救护车迅速的开走了。我回头,看到林继田还在一脸焦急的站在路边目送我们。

有一个小护士正要包扎红线的伤口,我拦住她:“先别动,把米敷上。”

小护士急了:“这种民间偏方怎么能乱用?耽误了病人怎么办?”

我没有理小护士,把米倒在了红线的伤口上。

我不是相信林继田,而是相信木夭。

当初我和她去方家镇偷八字,我同样中了尸毒,木夭就是用米帮我解毒的。果然,片刻之后,白色的米变成了黑色,而红线嘴唇上的乌青已经褪下去了。

小护士一脸惊奇的看着红线,像是看到了了不得的巫术一样。

“快包扎啊,要让她的血流干吗?”旁边的医生训斥了一句。

小护士连忙手忙脚乱的包扎起来了。不过其实这时候红线已经不怎么流血了。

这并不是说,她的伤不要紧了,而是说……她的血快要流干了。

救护车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湖城第一医院,红线一下车,就被送进了抢救室,而我和林铁关坐在外面,一脸疲惫。

林铁关沉默了一路,直到这时候才沉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是白绫。”我脑子里闪过她的脸,语气中也带了一丝愤怒:“林家的事,是她干的,她已经承认了。而且为了阻止封坟,要杀了我和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