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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短短的几句话,就让容千没有耐心,容与能忍他人不能忍,可以受胯下之辱。

    容千根本就不可能,只要别人稍微激怒他一下,他就怒不可遏要与别人争辩,对于不如他的人,争辩不过可以杀之,对于比他身份高的人,争辩不过便极力讨好。

    暗自好笑,也笑出了口,没有理会容千,而是对林贵嫔道:“娘娘,您是对的,都说做母亲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您当初在东晋的皇宫,不惜拿自己的身体拼命的隐藏自己的锋芒,这种做法,非常对!”

    林贵嫔呵然一笑,万般无奈升起:“他终究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若是当初东晋沦陷,我们收拾细软离开皇宫,找一处平静的地方,也能安稳无忧过一辈子!”

    “安稳终究比不过荣华富贵,无忧终究比不过奢望江山如画,带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来到西晋做了王爷,以为是美梦,还不愿意醒来!”

    容千气恼:“母妃,您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容与只要死在这皇宫里,容沥就可以顺利登基,我就是摄政王!”

    “整个西晋的江山,就会落入我的手中,再也没有人欺凌于您,您就是西晋的太皇太后,身份是何等尊贵?”

    林贵嫔微微发抖,颤声道:“太皇太后太过尊贵,不是我能受得了的,容千,你在思量一下……”

    林贵嫔想做最后的规劝,容千挥手:“宁可壮烈的死,也不要畏手畏脚的活,母妃您知道容与做得的事情,我都能做得!”

    手忍不住的拍在林贵嫔手背上,声如细水平静:“您的委曲求全架不住他的雄心壮志,您若愿意我可以护您,想尽办法让您出宫!”

    “不需要你的假慈假悲!”容千手中的剑一下子劈到桌子上,把桌子上的茶盏劈开,“容璟诵经论道,让你染上了慈悲为怀,归晚,我的母妃是要做太皇太后的人,外面百姓的日子,岂是她过的?”

    席慕凉和未凉急忙来替我挡茶盏的碎片,我坐着未动,眼神平静的看着容千:“你自己想死,别拉上别人!”

    “不用了!”林贵嫔极其缓慢的抽回了手,站起来,颤颤巍巍的对我行了一个礼:“归晚,多谢了,没想到临了临了,我还能跟你说这么多话!”

    “怪不得古语有言,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曾经我想要你的命,现在我们如此平静,果真应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是没有永远的朋友!”

    我稳稳当当的坐着,对容千手中的长剑视而不见,嘴角泛起微笑:“是啊,有的时候在想,敌人的敌人还是朋友呢!这天下的坏人,好人都没有一个界限!”

    林贵嫔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极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想得这么透彻,你的人生,真是有无数个可能!”

    说着她的视线移到我的肚子上:“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儿,只要你想,我相信他会拥有比任何男子拥有的东西都要多!”

    我轻柔的抚摸在肚子上,脸上浮现慈爱的光芒:“不了,身为皇室本就太累,我倒希望他开开心心,做一个不惹人嫌的纨绔子弟!”

    林贵嫔一愣,连说两声好,“你看得比我开,你看得比我透,归晚,我愿你心想事成!”

    我偏头微笑:“谢谢,我会替你收尸!”

    “你这个贱人在胡说什么?”容千不乐意地拿剑差点只在我的脖子上:“你给容与收尸差不多!”

    没有一丝慌乱,静静的看着他:“容与来了!”

    容千像耗子见了猫一样,瞬间钻入门后,伺机而动。

    林贵嫔苦笑连连,重新坐了下来。

    我和她两个人坐在主位上,彼此再也无话,静静的等候着,等候着容与的到来。

    半刻过后,容千等得不耐烦,容与才慢悠悠的过来,院门被砰一声关掉,他连眉头都没挑一下,直直的往殿中走来。

    见到我和林贵嫔和平相处,倒令他诧异了一下。

    狭长的桃花眸子闪烁着冷冽的光,环顾一周,薄唇微张:“林太妃住着可舒心?”

    林贵嫔知道自己要死,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平静如水,微微额首:“皇上对本妃的确是好,本妃很感激皇上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就算冬日寒冷,皇上也没有缺了我的火炭,对此我心中感激不尽!”

    容与轻眨了一下眼睛:“您住着开心就好,朕过来接归晚回去,下回您没事儿,就不要请她过来喝茶了!”

    “她的身体不适,茶水喝不得,您记住了吗?”

    林贵嫔点头:“本妃记住了,多谢皇上提醒,归晚,你跟皇上回去吧!”

    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还没有站起来,殿中的门砰一声被关上,屋内除了容千还多了五个持剑之人。

    容与对面前寒光凛凛的剑恍若未见,轻轻的走到我面前,弯腰扶起我,责怪道:“宫道湿滑,月见宫来到这里小半炷香的时间,摔倒可如何是好!”

    我敛着眉头道:“我认识的故人不多了,所以便过来喝杯茶,倒是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以为我到了你就会到!”

    容与噙着一丝轻笑:“西晋虽然有五年了,但终究根基不稳,有太多的事情要朕亲自亲为,故而来迟了!”

    “那走吧!”我笑了笑了然。

    “好!”

    容与应了一声,心情极好的样子。

    容千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无视,抖动着长剑:“容与今日我便让你死在这里,你受死吧!”

    他举起长剑往容与的身上刺来,容与扶着我轻笑的样子好看极了。

    剑还没有到他身上,围绕着容与五个谋反的人,瞬间倒戈相向,剑指容千。

    我微微侧目看着林贵嫔,她端起了茶水,平静着。

    容千大惊失色,慌乱着厉声道:“你们都在做什么,你们指错人了,本王命令你们杀了他!”

    容与眼神锐利如刀:“二王爷容千企图谋反,罪不可赦,诛之!”

    为首的刺客应声道:“是!”

    容千瞬间变成了害怕,握着长剑不稳,后退:“你们这些人要做什么,本王给你们银两,你们只要杀了他加官进爵,听到没有?”

    林贵嫔坐着终于动了,站起来走向容千,眼中尽是心疼之色:“儿啊,成王败寇,母妃早就跟你说过,一己之力,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咱们母子二人,在这皇宫里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忍常人不能忍,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境地,怎么可能让人轻易的推翻他?”

    “放下手中的剑,就算死,也得死得体面,别再争斗,别在这里把自己陷入不堪境地了!”

    容千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把手中的长剑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竭力的否认着林贵嫔的话:“母妃,你和归晚这个贱人说的话,我都听了去,我已无路可退!”

    “他不死我们就得死,我当然知道,我们是为了成就他的大名而存在,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他容与能得到的东西,我得不到?”

    林贵嫔拨开刺客,伸手想去拿他的剑,“他的心性不是你所能比的,此事都怪母妃,是母妃太过胆小,把剑放下!”

    容千连连后退,退出房间外,关闭的院门,已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打开,院子里全是禁卫军,容千的人全部倒戈相向。

    没有一个人为他卖命,有的只是鄙夷的看着他,他看到这么大的阵仗,怒吼道:“放下剑也会没命,还不如奋力一搏!”

    胜负已分,他的奋力一搏,只不过让自己死了一个全尸,颤抖的手举起长剑,抹在自己的脖子上。

    容与手臂揽着我,一步一步的跨越出去。

    容千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对自己下手,倒是狠辣,一下子割破了自己的咽喉,鲜血涌现,他张了张嘴,只对林贵嫔道:“母妃,儿不甘心!”

    他根本就没有胜算,甘不甘心都是这样的结果。

    林贵嫔扑了过去接住他瘫软的身体,把他紧紧的抱在怀中,对他道:“不甘心也得相信命,命里没有,强求不得!你走前一步,母妃来陪你,黄泉路上,你不害怕,不要害怕!”

    林贵嫔一手盖在他的双眼上,一手拿起他的剑,架在自己的颈脖上,泪光闪闪的看着我:“归晚,与虎谋皮,且行且珍惜!”

    言罢她头一歪,染上容千鲜血的长剑也瞬间割了她的咽喉,她睁大眼睛,倒向容千。

    母子两个人的鲜血,流了一院子,仿佛能融化一冬日的雪。

    我欲挣脱容与要把林贵嫔的双眼合上,容与扣住了我,凑在我的耳边,低低的说道:“故意让自己说出容沥的身份,要的就是他们谋杀朕的性命!你明知道没有胜算,他们必死无疑,你还这样做!”

    “现在他们死了,你就没有必要同情他们,归晚,何必去给她合上眼睛,让她最后眼中映着你的样子!”

    我舔了舔略干的嘴角,侧了点身子,扭头看着容与:“不是我故意让你说出容沥的身份,是你也打算除了他们,我现在已经试图的要和你好好过日子,这些不安的因素。自然而然的,我要把它们给清除掉!”

    “难道我做错了吗?你不是一直说,我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不是一直说,我和你是最默契的一对,怎么,现在你觉得我和你的默契是多余的了?我没有把你的心思揣摩到透,你倒是怨起我来了?”

    容与眉眼略弯:“我没有怨你,只是觉得你现在身子不利索,这种事情没必要你亲自来,下回你要做什么事情,交给未凉就好!”

    我拿起他的手,让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身体,对他笑逐颜开:“别人怎么能比得上自己亲力亲为呢?更何况林贵嫔是真心实意的人将将死其言也善!”

    “我跟她说了几句非常受益匪浅,我不觉得很累,更何况我得熟悉西晋皇宫和北魏的皇宫有何不同,也方便以后给你稳固后方!”

    “当然,如果你害怕我,不想让我替你稳固后方,我可以退避三舍,不去触碰你的任何利益!”

    容与带笑的眼中带着丝丝审视:“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有你的一份,你想怎么做,我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他不相信我可以真正的放下拓跋君叙,他仍在试探我,带着不信任的试探我。

    “那就好!”我点了点头,到底是走到林贵嫔尸体旁,弯下腰合上她的双眼,双手合十,念了一段往生经。

    容与在我的话语落下,就催促着我离开这:“血腥味太重,不利于你身体健康!”

    我的手轻轻一抬,席慕凉就过来搀扶着我的手臂,我抬起眼帘问道:“华灼儿和容沥你怎么处理?”

    容与微微一愣:“我以为你知道怎么处理他们两个,原来你不知道?”

    我笑言道:“一个是你的美人,一个叫了你五年父皇,阿猫阿狗养了五年也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人!”

    容与长臂再次绕着我的腰过来:“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就去看看好了!”

    我哑然莞尔:“左右闲来无事,那就去看看,顺便把那些上过华灼儿床的人,也给叫去,如何?”

    容易眯了眯眼,“你是多恨她,才会如此做?”

    “这本就是我,不是吗?”我反问着他:“若我心慈手软了,你怕是就不爱了吧!”

    容与一时语塞,随即道:“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依旧是我心中的归晚,我与你不会变,你不需要刻意的犹如曾经,满身沾染了刺一样!”

    我垂头嫣然笑道:“斩草要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容与,这个道理你比我懂,容沥不死,华灼儿不绝望,总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你会越来越老,他会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强壮,毕竟口说无凭,旁人说他不是你的孩子,没有证据也就是胡说,他依然是你的长子!”

    容与沉默了片刻:“好,过去瞅瞅!”

    过去瞅瞅,宫道的雪已经被打扫堆积在宫道两旁,有雪水慢慢的向下流,越是往华灼儿宫住的小筑走,雪水流的越多,就像被人用热水浇过一样。

    故意把路弄得湿滑,想让人摔跤。

    容与神色幽紧,对着身后的太监道:“把前面的路给朕擦干净,六司是怎么做事的,道路如此潮湿,若是摔跤如何是好?”

    他身后的太监连滚带爬的来到前面,几个人跪在地上,用衣袖开始擦地上的水渍。

    我神情冷漠的看着他们,地上擦的不是那么湿,才和容与慢慢的走过去。

    华灼儿的小筑大门紧闭,侍卫一脚直接把门踹掉,华灼儿听到响声,搂着容沥从正屋走了出来。

    见到容与很明显地眼中产生恐惧,行礼问安都啰啰嗦嗦,腿脚抖得不像样子,言语颤栗都连不成一句话。

    容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母子俩,薄唇轻启尽是冷漠:“容千谋反,皆被诛,你们两个欲如何死?”

    华灼儿浑身一凝,面若死灰,摇摇欲坠,半天发不出来一丝声音。

    容沥开口道:“二皇叔谋,还与我们何干?父皇为什么让我们死?”

    容与嘴角翘起,犹如看蝼蚁一样:“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想死的明明白白心里有数,明面上,就心照不宣吧!”

    容沥急切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皇口中所说的心照不宣,儿臣不明白,还请父皇示下?”

    “儿臣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要父皇要儿臣母子的命,母妃跟着你从东晋来到西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可如此绝情?”

    容沥最后变成了质问,竭尽所能不想让自己死。

    容与松开环绕我腰的手,招呼未凉席慕凉一左一右的扶着我,他的手微微举起来,从他的身后涌现将近十个暗卫。

    暗卫个个蒙着脸,着一身漆黑的衣裳,华灼儿见到这些人,身体瘫软无力,手紧紧的抓住容沥,脸色惨白惨白。

    容与走到他们的面前,一点颜面都不顾,淡淡的说道:“容沥不是朕的孩子,爬上你床的人不止容千,这些都是!”

    “至于他们的颜面如何,你自己就对比眼睛,看看谁像,谁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唯一的遮羞布被容与亲自扯下,华灼儿就算腿脚发软也是一个母亲,她一把抱住容沥,手捂着他的耳朵,对他道:“莫要听你父皇胡说,你是他的孩子,你是东晋皇上的孩子,这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

    容沥超乎想象的冷静,扯下华灼儿的手:“母妃不必在意,这一切我早已知晓,西晋皇上多谢您这么多年来的厚爱!”

    容与嘴角满满了冷冷的弧度:“容沥,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如果你是朕的孩子,依照你的心性,将来是不可小视!”

    “但我不是!”容沥脆脆的声音变得冷酷起来:“这一切都是您所为,您爱一个人没错,可是我的母妃爱一个人就爱错了!”

    “您让我们死,那我们就去死,谁让我们母子,没有一丝依靠,身在在皇家呢!”

    华灼儿声泪俱下,“容沥,是母妃对不起你,都是母妃的错!”

    容沥擦试着华灼儿的眼泪:“不怪您,一切皆是西晋皇上蓄谋已久的算计而已!”

    “小小年纪看得这么透,那就选一个死法吧!”容与轻描淡写的说道。

    容沥磕了一个头:“多谢西晋皇上,不劳您动手!”

    容与甩了甩衣袖:“最好不过了!”

    转身过来,带着我就要走。

    华灼儿心疼容沥,不甘心就此死去,大声的叫着我:“归晚,我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们小时候的份上,你救容沥一命,我保证,他不会成为你的障碍!”

    “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把他扔出皇宫,让他自生自灭,归晚,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潜龙卧水不会太久,容沥非等闲之辈,华灼儿能生出这样的孩子,如果她当初不贪,她的孩子不在皇宫之中,也定然有一番作为。

    容与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晦暗不明,似也在等待着我救不救容沥一样。

    我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慈悲,是因为我自己也被人拿捏在手上,开口淡淡道:“人各有志,各安天命!我无能为力!”

    不管我甩开容与的手,带着席慕凉和未凉走出华灼儿的小筑,华灼儿凄厉的叫喊响彻在西晋的皇宫上空:“归晚,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在凄楚的叫喊都换不回他们母子二人的性命,我慢慢的走着,容沥说不劳容与费心,当真不劳他费心。

    我离开不足一个时辰,他就点燃了小筑,未凉听别的宫女说,容沥在侍卫的注视之下,牵着华灼儿一起走向火光之中。

    小小的身躯,挺得直直的。

    容沥这个孩子我着实不喜,太过名利心,太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孩子,也许因为太过聪明,才导致我的不喜吧!

    捻搓着佛珠,心中五味杂全,明明心狠,现在却极度的不适,真是诡异的好笑极了。

    容沥和华灼儿死后,西晋皇宫其他的美人们各自为安,也有来想讨好我的,奈何我在月见宫不见,一次两次她们便打消了求见我的念头。

    管理皇宫上上下下的六司倒是每日向我请安,告知我皇宫上上下下的事情。

    我假装很用心的去听,还着手处理了几件事,仿佛真的把自己置身于西晋的六宫之主之上。

    容与看见我处理过几件事情之后,嘴角的笑容越发多,觉得这是我接受他的前兆。八一中文网

    过年烟花齐放,我穿着厚厚的宫装昂着头,席慕凉看着我越发的欲言又止,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过大年的时候,帝王要赐宴我没有出席,年初一容与让我出席宫宴!

    他让我穿上了凤袍,把屋子烧得极暖,厚重的披风,到了宫殿前他亲手给我解了披风,我六七个月的肚子明显极了!

    他的文武百官对他行礼,行完礼之后各自对望了一眼,在揣摩着我的身份,又看见我一身凤袍,便噤声不语不敢造次。

    容与扶着我坐下来,站在我身侧,手微抬:“各位爱卿免礼,这是我西晋的皇后,归晚!”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愣怔了好半天,才有一个史官开口道:“启奏皇上,册封皇后的大典仪式还没有举行,您身边的这位姑娘,如何能称为皇后?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容与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李大人史书评论随便你写,没看见皇后现在身怀六甲,没有办法举行册后大典吗?今日朕不过让你们来见一见皇后,下回见了别冲撞了皇后!”

    都说史记官的脑子比一般人的脑子都要硬,我以为李大人会跟他较真儿,至少还要辩论几声,没想到他蠕动了一下嘴角,便退了回去。

    其他的文武大臣高呼道:“参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有任何册封仪式,我成了西晋的皇后,想来是可笑的,站起身来从容不迫:“都平身免礼!”

    容与一直注视着我,看见我如此,露出欣慰的笑,扶着我坐下。

    一场宫宴让我承认是他的皇后,不费一兵一卒,不费一钱一银他的算计总是这样滴水不漏,做所有的事情都利于他的。

    一整日的宫宴我一直维持着得体的笑容,让他满意极了,当天晚上他拥着我,对我耳边呢喃。

    我压在心中不适感,错开了他:“我不想我肚子里的孩子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一切等我生了孩子之后再说!”

    容与面色沉静,目光深沉,声音嘶哑:“你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不过,完全可以承欢,我不会弄伤于你!”

    收敛脸上的情绪,走到了门前,拉开了房门,手指在外面:“你现在可以出去了,你的美人众多,不差我一个!”

    容与神色黯淡下来,闪过一抹受伤:“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你所有的讨好,只不过想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

    我脸色一变,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信任就是这样的信任,你喜欢月见宫是吗,你不走我走!”

    我不顾严寒,抬脚就要往外走,容与几个疾步,奔过来不敢用蛮力,只得横在我的前面,艰难的开口道:“是我太着急了,你回去,我离开!”

    我还没有回去,云烛就快速的奔了出来,劈头盖脸的沉声道:“大冷天的出来做什么?你若得了风寒,随时随地会一尸两命。”

    容与眼中颜色也变化,言语紧张:“赶紧进屋,外面天寒地冻的,别寒了身体!”

    云烛见我不动,随即掏出药瓶,容与一把抓住她的手,“这是什么药?”

    “御寒的药,不伤及身体的!”云烛波澜不惊的回答。

    容与把药瓶从她的手中接过,放在自己的鼻尖闻了一下,倒了一颗放在自己的嘴里,确定没事才倒给我。

    我已冻得瑟瑟发抖,伸手打了他的药:“不需要你,我自己可以!”

    说完转身往房间退去。

    云烛跟着我一起进了房,我直接把门砰一声关上,把容与留在寒风禀冽之中。

    云烛压着声音对我道:“瞧见了没有,你的所有一切,他都要亲自来试,我根本就无从下手!”

    “你不是无从下手!”我如玩笑般戳穿她:“你是不想让我死,你是一个医者,懂得天下毒药,更懂得药性相克,分毫之差,便能要了人命!”

    “还有三个月,我就要分娩了,你现在来规劝我,会让我觉得压着自己的痛不欲生去迎合他,都白费了!”

    云烛被我戳穿沉默的片刻:“我可以保证你的孩子能健康,你可以保证你能健康,你可以不用去……”

    “我心意已决!”我打断她的话,冷厉的说道:“云烛姑娘,除非我心甘情愿,不然没有人能困得住,他容与也是一样!”

    云烛目光端详着我:“何苦呢?荣华富贵加身,虽然说帝王的爱可能不会久远,但是以你的聪明,这些不是问题!”

    “再加上得道高僧忘却也时常陪伴于你,活着比死更加有意才是!”

    缓缓摇头,冷厉的声音仍在:“云烛姑娘,你若不帮我,没关系,偌大的御花园之中,总是会有那么一两株带毒的草,虽然是冬日,要找它们也是容易!”

    云烛无奈的一叹,最终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里面有药十颗,你每日服用,对你肚子里的孩子无害,待你临盆之时,你的身体肯定会亏损!”

    “西晋的皇上肯定会命人熬下灵芝和人参汤,到时候你喝下灵芝和人参,会有力气生孩子,而后这个毒药会和灵芝人参相冲,因为你提前吃,他查不出任何病因!”

    我把药丸倒出来,把药瓶还给她:“谢谢!”

    “不用客气!”云烛生硬的应了一声:“你好自为之,这些天我不会再来看你,我只会给你配药!”

    我含笑相对:“麻烦你了!”

    她在我的房间停留了半个时辰,离开,容与站在外面没有动,开门关门之间,清清楚楚印着他!

    吃下一粒药丸,上了暖烘烘的被窝,一夜到天明,也不管容与在外面如何。

    第二日清晨,容与向我妥协,恢复如初,也只不过是我一瞬间。

    我依偎在他的怀中,声音带着丝丝悲切:“我和你之间终究太多的事情,需要时间来消磨,容与只要信任,我们彼此就不会存在任何问题,请你试着相信我!”

    “我会好好的待在西晋皇宫,哪里也不会去,在这里陪着你,陪你一辈子…”

    容与一个激动,紧紧的圈住我的肩头:“此话可当真?”

    “自然是当真!”我没有任何犹豫的应着他,“现在我没必要说谎话,北魏那边不来人来接我,足以说明了问题,不是吗?”

    容与眼中暗光流过:“江山繁华似锦,每个人都期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拓跋君邕也不例外,他现在是摄政王,权力会让他变成真正的王!”

    对于他这样明讽暗刺,我笑了笑:“所以,但愿我们彼此再信任一次,最后一次!”

    “不,我们永远信任下去!”容与对我信誓旦旦:“我不会在骗你,不会再不信任你,归晚,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在他的怀里翘起了嘴角,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坏透了的人。

    往后每一天的日子,除了没有和他真正的上床云雨,情人之间做的事,我都跟他做了,牵手相拥甚至亲吻,都不抗拒他。

    每日他脸上的笑容都比昨日多了一些,直到春暖花开,鸟语阵阵,我和他在御花园里散步,肚子传来阵阵疼痛。

    容与白了脸,用力的把我抱起来,对着身后的随从大声吼:“去把云烛姑娘叫来,让太医院的太医,按照药方给朕煎药!”

    身后的随从匆忙四处散开,我疼的冷汗津津,使劲的抓住容与龙袍,叫着他久违的称呼:“十一皇子,这一次莫要丢下我,莫要把我推出去,我很害怕!”

    他抱着我的身躯一僵,哄着我:“不会的,朕不会丢下你,不会把你推出去,朕会陪着你,让你平安生下孩子!”

    我痛得直点头,吩咐着席慕凉道:“去把忘却大师请来,赶紧的!”

    席慕凉满目惊色,惊慌失措的就跑去找容璟,待我回到月见宫容璟已经在门口。

    他对我双手合十:“贫僧会守护你,就在门外!”

    得到他的话,我安心的任容与抱进房间。

    云烛给我接生,容与被云烛撵了出去,阵痛来得太快,让我根本就来不及喘息,一阵一阵的。

    席慕凉给我擦汗,努力的鼓励着我,我咬牙切齿,使劲的用力,心中无比的祈求上天,让我平安诞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无论男女,只要健康就好。

    也许我的祈求被上天听见了,也许上天可怜拓跋君叙没有一个孩子,我生这个孩子极快,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就把她生了出来。

    席慕凉泣涕如雨,高兴的跟我说:“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小公主!”

    我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咬牙的撑着身体,“快过来帮我瞧瞧!”

    云烛亲自给她洗了身体,裹上绒布,抱来给我:“孩子虽然带了胎毒,虚弱了一点,好生调养,问题不大!”

    皱巴巴的小脸,看不出像谁,我的眼泪滚落下来,亲吻着孩子的脸:“麻烦云烛姑娘了,慕凉你跟去,好生伺候小公主!”

    云烛微微一惊:“你不等她满月,现在就让她走?”

    落着泪我悲泣的笑着,“快马加鞭去北魏不足十日,你们带着孩子,那就三十日,够了,我真的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席慕凉双眼陡然睁大:“娘娘您在说什么,您让奴婢做什么,不可以,小公主这么小,您怎么能……”

    “慕凉!”我用尽全力叫了她一声:“你答应过我,要做她的姨母,要陪她长大,你答应我的,不可说话不算话!”

    “赶紧走,带上你为她准备的一切赶紧走,慕凉我求求你,快点带她离开,快点走啊!”

    席慕凉摇头:“娘娘您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可以的!”我心中焦急万分:“容与现在还没有进来,赶紧走,和忘却大师一起,慕凉,你深爱着拓跋君叙,这是他唯一的骨血,你不会让他的骨血认贼作父吧?”

    席慕凉泪水涟涟,“可是娘娘……”

    一旁的云烛一把拉起了她,“她早已决定,不要再强求,赶紧去收拾东西走!”

    席慕凉早就准备好很多东西,她看着我,我抱着孩子亲吻,她抹着眼泪,转身快速的收拾了起来。

    整整的两大包,被她背在身上,她的眼泪没有停止过,孩子在包裹里睡着,纵然我有万般不舍,可我也要做一个狠心的娘。

    云烛问我:“孩子叫什么名儿?你是她的娘亲,你给她取一个名吧!”

    眼泪落在孩子的脸上,我轻轻的擦拭着:“启星,启明星的启星,我希望她像星星一样明亮!”

    “拓跋启星!”云烛道:“好名字!”

    把手腕上的佛珠褪下来,放在孩子的包裹上,把孩子抱给云烛:“多谢云烛姑娘了!”

    云烛轻轻地把孩子接过,眼中诸无奈:“我终于明白拓跋君叙为什么爱你,你们两个都是死心眼,明明可以更好的活,非得把自己逼到死胡同!”

    “人生苦短!”我视线没离开孩子:“我等不起,我耗不起,我的力气已经没有了,不进死胡同,我也活不了了!”

    席慕凉跪在地上,给我磕了三个头:“娘娘,您要保重!”

    我闭了闭眼,泪水翻涌:“走吧!”

    云烛一狠心,遮住孩子的脸,抱着孩子转身,席慕凉三步一回头看着我,走了出去。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我生完孩子的血腥味,容璟站在门口,遥望着我,张口声音慈悲:“我到底没有渡了你,阿弥陀佛!”

    我坐起来身体向前倾,对他双手合十:“劳烦忘却大师了,阿弥陀佛!”

    容璟叹息声隔了这么远,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他转身离去,素衣僧袍被春风吹起。

    没了孩子,容与亲自端药进来,替我擦干眼泪,把温补的药汤一口一口的喂在我的嘴里。

    我乖巧地药都喝了下去,喝完之后还冲他虚弱的一笑:“没了云烛姑娘,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劳烦你照顾我!”

    容与很高兴,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照顾你我义不容辞,好好养身体,生孩子也是对你的身体一次从里到外的调整,是好事儿!”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终究不会害我!我有些累了,想要睡一会儿!”

    容与扶着我躺下,给我盖上棉被,拍着我的背:“睡吧,我会陪着你!”

    我闭上眼睛,仿佛泪水已经流干,真的不在流了。

    度日如年,容与在这一个月的时间用心的调理着我的身体,每次他给我什么药,我便喝下什么药,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的顺从和乖巧,让他念念有词,说我的身体经过一个月的调理,完全可以有机会再生第二个孩子。

    还说要好好的再调理俩月,等我的身体完全康复,就进行册封皇后大典。

    然而在第三十日,我养得红润脸瞬间变成了惨白,在他面前,我吐血不止。

    鲜血止不住的流,我捂住嘴,都止不住鲜血。

    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满目震惊对着他道:“容与,你的爱都是假的,你不想让我活,你想让我死!”

    容与一下子扼住了我的手腕,给我把脉,我腿脚无力瘫软在地,未凉惊吓着过来。

    “不可能,你的药都是我自己亲自调的,你身上的毒素明明已经被我清理差不多了,为什么会中毒?”

    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满嘴的鲜血张口就往外面溢,悲哀的说道:“原来我和别人生下孩子,你始终接受不了我,你口中所说的信任,就是要我的命啊!”

    “容与,我们已经说好了信任,我们已经说好了彼此要相爱,你却杀了我,你真是残忍啊!”

    我的控诉,让他疯狂起来,对我怒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归晚,你说是不是你自己,是不是你自己不想活了,一早就在酝酿,你生下孩子三十日,孩子足可以去北魏,这是你的谋划,这是你的算计是不是?”

    他摇晃着我,狭长的桃花眸子赤红,把我头上的珠花都摇散了,我好笑的看着他:“容与,我以为我的诚心你已经看到,原来没有,你始终不相信我!”

    “你对我下药,想要我死,我不怪你,我现在无药可医了,我也原谅你,我真的不怪你,不怪你!”

    容与握住我双臂的手,像受了惊吓一样,忙松开,忙不迭的找药,手忙脚乱的他,把药都打碎了。

    我心中闪过阵阵痛快,慢慢的依偎在他的怀中,手紧紧的拽着他的龙袍,声音低得恍若蚊声:“容与,我很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容与顾不得地上的药,紧紧的把我圈在怀里,埋首在我的颈间,问我:“归晚,你是不是想离开我?你早就想离开我,你谋划了半年,就是为了离开我对不对?”

    “你要死在我的怀里,让我后悔莫及,让我知道我杀了你,让我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是不是?”

    我在他怀中哀悸的笑了:“容与,我的药都是你一手调制,你要这样说,我也无话可说,好好的活着,一如当初我们两个相互扶持那样,有目的性的活着!”

    容与摇头,泪水洒落在我的颈间:“归晚,你不能这么残忍,你不能这么残忍的对我……”

    他哭了,救不回我,他无能为力的绝望哭了。

    听着他心绞痛的声音,我心中越发痛快,在他的怀里撑起身,打算给他致命一击,满是鲜血的嘴唇,亲吻在他的嘴角:“别痛苦,别自责,我不疼,我不怪你,真的……”

    喷洒的气息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和他的呼吸交融,亲吻他过后身体慢慢的无力,再一次向他的怀里倒去。

    他全身紧绷,狠狠的圈住了我,恨不得把我镶嵌在骨血中,嘶吼着对我道:“归晚,这是你的阴谋对不对?这是你的阴谋对不对?你要死在我的怀里,让我追悔莫及!”

    “你最擅长逃离我,一次两次,这是第三次,你想逃离我,这是你想逃离我的阴谋,这是你想逃离我的算计是不是?”

    我在他的怀中翘起了嘴角,眼神飘得很远,没有回答容与。

    这不是我的阴谋,这是我精心算计,我要死在他的手上,让他救不回我。

    我要让他知道,他亲手杀了我,亲手杀了他自己心爱的人,他心爱的人在他怀里死去,他无能为力。

    我死了只有云烛知道真相,云烛答应过我把我的孩子照顾的能好了,她就回南诏永远不踏入四国之内。

    我算计他的这件事情,会随着我的死,变成了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痛,他就像夺嫡成功,变成千古一帝,也要每日每日活在痛苦自责之中。

    远方的天际我看见拓跋君叙来接我,我伸出手,拓跋君叙满眼的宠溺,对我道了一声:“阿暖真是一个傻姑娘!”

    我笑着对他说:“是啊,一个爱你的傻姑娘!你带我回家,我想你了!”

    拓跋君叙拉着我一转身,看见了明星稀眉目如画的站在我们身后,含笑着:“阿暖,哥哥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好!”

    我慢慢的合上眼,嘴里呢喃着:“好,我们回北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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