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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网络第一丑打赏。

    陆维和何知县在台阶上说话,阮小三被脱了裤子按在台阶下打板子,双方相距不到两丈,哪怕陆维是外行,也看出差役们敷衍了事,板子打在光屁股上,啪啪有声,其实屁股完好无损。

    能当差役的都是人精,哪会蠢到真去得罪阮小三?谁不知道他有个会吹枕边风的姐姐,女人的枕边风有多厉害,是男人哪会不知道?

    阮小三也不蠢,不叫得惨点,何知县哪会喊停?刚才他可没说打多少板子,这就留有余地了。

    阮小三和差役们以为陆维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乡下少年,土包子一个,没见过世面,不懂世故,更不懂他们伎俩。哪知道陆维是从九百多年前的另一时空穿越过来的呢,在那个信息大爆作的时代,何止老于世故,简直火眼金睛。这点伎俩哪瞒得过他?

    陆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何知县只是看在米博士的面子上,做做样子。

    陆维很厌烦阮小三,这货只干坏事,从不干好事,真希望差役们手上使点劲,把这货打死算了,省得他活着祸害人。可是眼前的形势,却不能真的置之不理,哪怕他不开口替阮小三求情,何知县也不会让阮小三一直挨板子,差役们也不会真的把他打死。

    或者,何知县也在等陆维开口呢。

    陆维看看阮小三的屁股蛋子一片红通通,跟猴子屁股似的,觉得差不多了,微微一笑,道:“县尊何必动气,令妻弟顽劣,只须带回后衙严加管教即可。家师常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先生,一味责打,于事无补。”

    班头和众差役好一阵无语,你这是替阮小三求情,还是让何知县把阮小三关起来?阮小三那样的泼皮,能学好?

    何知县激动得下颌胡须根根颤抖:“米博士真这么说?”

    不知自己可有缘成为米博士的学生?

    “正是。”陆维一本正经道:“所以,还是别再责打他了吧。”

    就不要再在县衙门口演这场戏了,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你们又不是演技派。

    阮小三惨叫声不断,其实却是竖起耳朵听陆维和何知县说话。他太了解何知县了,这人痴迷画莲花,只是一直画不好,一心想拜名师,以求名师点拨。若是别的官员来了,何知县不见得放在眼里,这里可是金明池,皇帝时常巡幸的琼苑,可米净来了,那就不同了。

    只要米净肯点拨他两句,就是让他跪下来舔米净的脚底板,他也愿意。而可怕的是眼前这个酒肆少年,却是米净的学生,你说你一个酒肆,不好好做生意,学人拜师读书干什么?

    阮小三心中很有点怨念,直到听陆维出声为他求情,心理才平衡。他反应不及班头和众差役,没听出陆维话中之意,总之肯为他求情就行。

    “米博士说得是,米博士说得是。”何知县大喜过望之下,道:“别打了,把他抬进去,关起来,待本官闲了,好生管教。”

    班头和众差役再次无语,这小子的话这么好使?他说什么你都听,他让你吃屎,你吃不吃?面上却不敢抗命,行刑的赶紧住手,众差役七手八脚把阮小三抬进去。

    何知县笑吟吟继续刚才的话题:“下官拙作,还请小哥指教。”身后的小厮上前一步,双手捧上一圈画轴。

    陆维嘴角抽了抽,我要看得懂才有鬼了。他再有天赋,也不可能拜米净为师两三天便能鉴赏画作。再说,何知县拿出这幅画让他鉴赏,这幅画定是他的得意之作,哪怕是夸,也得夸得恰到好处。

    好在陆维脸皮厚,脸上笑容一点没少,语气依然温和自在,道:“家师严令,未出师不得与人鉴赏字画。”

    “啊?!”何知县很失望,却能理解,以偶像米净一向的风格,有此严令,怕是担心门下子弟胡乱开口吧?毕竟米博士不仅是鉴赏名家,还有一手模仿名画几可乱真的绝活。弟子达不到这程度,不准他们随意点评,也是可以理解的。

    阮小三挨了板子,虽没伤筋动骨,但何知县做了样子,这就足够了。陆维看看差不多了,拱了拱手,道:“天色不早,某告辞了。”

    何知县极力挽留:“小哥家住哪里?不如就在衙门里住一晚,你我促膝长谈,也是一大乐事。”

    陆维坚辞,再谈下去他得露馅,谈美食他有的是绝活,谈字画他可真是连门都没摸到。

    “不敢打扰县尊。”

    “不打扰不打扰,不知小哥家住哪里?”米博士不是住你家中吗?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向他老人家请安。何知县无比热切,两眼灼热,恨不得立即见到米净。

    又来了,你这是多么变态啊。陆维又退后一步。当日余大夫见色起意,还能强自克制,不像何知县,两眼灼热,脸颊潮红,完全是一副色鬼模样。

    陆维哪里知道何知县热切的不是色,而是画,对他俊朗的外表那是完全视而不见,会这样,因为能通过他见到米净,激动的。

    “某告辞了。”陆维几乎可以说落荒而逃,急步走了。

    何知县目送他的背影在暮色中远去,一脸惆怅,名师高弟,不是说说而已,怎么就不肯指教呢?班头鬼鬼祟祟凑了上来,道:“县尊,小的知道此人的来历。”

    陆维跟后面有人追似的,急急朝城门口赶去,已经望见高大的城墙了,只见两扇城门缓缓合拢,却是到了关城门的时辰。

    出不去了?陆维赶紧摸摸身上,不由叫一声苦,出来得匆忙,身上竟没有带交子,至于铜板这种比钢嘣还要累赘的东西,穿过来后,他一直没带在身上,他天天宅在看牛楼,也用不上。

    像有一张黑色大网罩在城墙上空,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很多来不及出城的人都散了,城门口空荡荡的,两个老兵拖拖拉拉从陆维身边走过。

    陆维一脸懵逼,难道他要经历两世以来第一次露宿街头?回衙门找何知县?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赶紧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摇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