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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进来的,也是一个中年男子。

    微胖的身材,满脸的阴鸷之色,正是娄炎的舅舅,都转运使朱签。

    众官员都知道朱签为人阴狠,掌握漕运大权,济水中,也不知道淹死了多少冤魂。

    平日里大家都是对朱签,那都是敬而远之的。

    这也是为什么,娄炎能够在济州横行的一个主要原因。

    众人都没有说话,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只有蒋伯涛起身大笑道:“我以为朱兄事务繁忙,未必有时间赏脸,所以就没有去请你,没想到你居然百忙之中抽身前来!”

    又转头对赵允让道:“进之,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朱签朱大人,济州都转运使!”

    赵允让笑容满面:“原来是朱大人,朱大人请了!”

    蒋伯涛马上让人在自己身旁安排了一个座位,伸手示意朱签就座。

    朱签却没有坐下,阴鸷的眼神扫视了一眼众人。

    “朱某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嗯,众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当众求情来了。

    估计这面子,赵允让也不能不给。

    赵允让面色不变:“朱大人请说。”

    朱签环视了一眼众人:“昨日济水发生劫案,我追查之下,发现贼人竟然与大野泽盗匪有关,请知州大人与通判大人派兵缉拿!”

    竟然不是来求情的,不过这比求情狠多了,这是让赵允让做出选择啊。

    有心的几个官员对视了一眼:这是逼宫啊!

    济水上的水贼多了,恐怕得有一半,都是这位转运使大人家养的。

    济州周围的盗贼,基本是都是水贼。

    彼此间也互通消息,倒是大半都和朱签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

    只有这大野泽的贼人不是。

    而且,这大野泽的贼人,其实也算不上贼人,都是一些因为各种原因活不下去的船工、农民。

    这大野泽,本是上古九泽之一,《左传》里提到的“西狩于大野”,就是指的这里。

    五代的时候。滑州河决,侵汴、曹、单、濮、郓五州之境,环梁山而合于汶,与南旺、蜀山湖相连,弥漫数百里。

    也就是说,五代的时候,这水泊就形成了。

    后来随着时代变迁,大野泽的湖面几番变换,成了如今的水泊梁山。

    梁山四面环水,已经成为了一个孤岛。

    可是梁山之上,又有着不少肥沃的土地。

    加之大野泽中水产丰富,靠着生活的百姓实在是不少。

    就在五年之前,突然有一群人啸聚其间,号称公平大王。

    也不骚扰周围的渔民,专向过往的富商收取买路钱。

    富商报官,无奈大野泽烟波浩渺,上百里的水面。

    就算是让你驾船去找,也未必能够找得到人。

    而且这群人中有几个头领水性最是精熟,朝廷去的几艘船皆被凿沉。

    而富商们被朝廷勒索的财物,竟然比买路钱还多。

    久而久之,过往的商人们也就认可了这样一方势力,安安稳稳交钱,几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倒是朝廷不忿,几次发兵,都是损兵折将,也就不再去骚扰了。

    有这样一股贼人在辖区内,知州和通判包括朱签这转运使都是有责任的。

    既然剿灭不了,又是所谓公道大王,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今天朱签在这里提出来,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就不行了。

    要知道,转运使也是有监察的权力的。

    赵允让如果推托不去,那立马就是失职之罪。

    真要去?

    五年了,都没人收拾的下来,就这么一个小屁孩,敢去吗?

    就算他敢去,蒋伯涛敢让他去吗?

    这可是周王的亲儿子,皇帝的兄弟,皇室宗亲。

    听说,因为让他来济州,皇帝都和太后闹翻了。

    蒋伯涛怒容满面:“朱签,你这是何意?”

    朱签很是平静,阴鸷的脸上没有半丝笑意:“没有什么意思,杀贼剿匪是你我责任,为国为民乃是我辈职责!”

    “你——”

    大帽子压上,就算是蒋伯涛,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几个官员已经在交头接耳:“看吧,只要赵允让乖乖把人放了,再赔些情,估计这关也就过去了,还能真的去杀贼送死啊!”

    “说的是,那里的贼人,可不是好惹的!”

    “朱签可是个狠角色,惹了他,这新任通判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谁说的,人家可是宗室出身——”

    “难说——天高皇帝远!”

    蒋伯涛皱着眉头,看看赵允让。

    赵允让放下酒杯,鼓起掌来:“说得好!”

    “为国为民,正是我辈职责所在,像朱大人这般不谈利益,一直想着剿灭贼寇的好官,晚辈佩服,我通判府一定竭尽全力协助!”

    朱签似乎也没想到,赵允让居然如此说。

    “我转运使负责的只是济水漕运,至于这贼寇,恐怕通判大人得和蒋大人商量!”

    朱签居然不管。

    这剿灭水贼,哪里少的了船只;而最好的船只,自然都在漕运司,都由这位转运使大人一手掌控。

    朱签不管,这贼寇还怎么剿灭?

    赵允让脸色不变:“既然是大野泽,想必得有些船只才好!”

    “那就是通判大人的事情了,告辞!”

    朱签扬长而去,蒋伯涛脸色铁青。

    赵允让一点也不在意,只有黔驴技穷,才会气急败坏。

    真要是有办法,也不会今天上来演上这么一出。

    不就是剿灭个贼寇嘛,这要都让你难住,老子就白活两辈子了。

    “来来来,大家继续喝酒,凡是有意思的,我们事后在通判府再商量!”

    新任通判心还真大,人家都要让你去送死了,你还惦记着你那点生意呢!

    宴会继续进行,可是气氛却不像那般热烈了。

    蒋伯涛在宴会之后,居然也没有说什么。

    一场欢迎大会,就这样虎头蛇尾,不欢而散。

    赵允让回到了通判府,邱慕白迎了上来,面色有些沉重。

    赵允让纳闷道:“怎么了,老邱?”

    邱慕白欲言又止:“那朱签——”

    赵允让奇道:“你怎么知道?”

    “街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大人要去平定大野泽的水贼!”

    赵允让一笑:“没问题,一年之内荡平济水的贼寇!”

    邱慕白张大了嘴巴。

    蒋伯涛武将出身,后来作了知州。

    五年了,那贼人也没有消灭干净。

    这位通判大人,原来是个不谙世事的。

    邱慕白觉得自己的表白有些早了。

    “对了老邱,这大野泽,是不是又叫水泊梁山?”

    邱慕白点头:“没错,梁山四面环水,地势十分险要,易守难攻,而且几个头领武艺高强,很是棘手啊!”

    赵允让挠挠头:“可以啊,你好像对梁山了解得很清楚,快和我说说,头领都有谁,有没有一百单八将?”

    邱慕白脸色微变:“我哪里知道,就这些,也都是前几次朝廷去剿灭传回来的消息!”

    “那咱们通判府,有没有战斗力强悍的军队啊?”

    邱慕白瞪大了眼睛:“大人,通判府哪里有军队?”

    我勒个去,没有吗?

    “那有什么?”

    邱慕白朝着堂下正在练武的燕彰努了努嘴:“就是他们几个了!”

    赵允让明白了,合着自己手底下只有一群衙役!

    这不行啊,你拿着水火棍上去,还比不上人家揭竿而起的竹竿子呢!

    再说,这两天,赵允让暗地里观察了一下,这群衙役基本就擅长一件事,那就是当酒囊饭袋!

    “那咱们这边,都有什么军队?”

    “大人你想干什么啊?”

    “剿灭贼寇啊,没看那个什么竹签的,都和我叫板了嘛,这要是让他叫住,我在济州还怎么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