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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一声令下,我忍不住紧张得打了个哆嗦。眼前的那柱香,也开始不断地烧了起来。

    奶奶率先走到石棺前,注视着那个石棺,眼里闪烁着锋利的光,拧着眉头,本就褶皱的脸此时此刻被拧巴得想张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宣纸。一会后,她忽然走上前,伸出一只手来,摸着石棺的棺板,另一只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个一块铁片,一头厚一头细,有些锋锐就像古代的戈一样。随后她把那块铁片贴在石棺上的那圈缝隙——也就是棺材板和棺材身之间的那圈缝隙,顺着其边走边划。

    我在一旁看得不解:“奶奶,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奶奶抬起头来瞧了我一眼,解释道:”这石棺放了有些年头了,这条缝里的布满了灰尘苔藓等,这样的话棺材板和棺材身会黏在一起,打开会比较困难,我把这条缝里的脏东西刮了出去,这样的话贴得也没那么紧了,棺材板也越容易掀开了。”

    说完,奶奶已经把那圈缝隙划了一遍,再看那个铁片,上面已经沾满了灰蒙蒙的一层东西。然后,奶奶走到石棺的一侧停下脚来,瞧准了个位置,猛地把那个铁片插入那道缝隙里,然后左右摆动了一下,用手掌在上面用力一压。

    轰!

    一声闷闷的响动后,我看见那个石棺的棺板被敲开起了一些高度,那圈缝隙很明显地变宽了。紧接着,我注意到,一股股棕黄色的雾气从里头冒了出来,是妖气!就像香薰里的烟雾,飘飘渺地如同涨潮一般缓慢地涌了出来!

    我开始意识到,这个尘封多年的棺材,已经被打开了那道封印了!

    妖气似乎已经在棺材里积蓄了很久,源源不断的从里头溢出来,就像煮沸了的粥,看起来很是粘稠的缓慢的从棺材缝里流淌出,其一旦接触到外面的空气,便肆无忌惮地波及开来。我的四周围已经开始不断的被妖气所包围,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虽然还不知遮掩视野,但似乎,它在不断的吞噬着这个石厅里有限的氧气,让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奶奶瞥了我一眼,呵斥道:“还愣着做甚?快点过来搭把手抬棺板!”

    我连忙应声,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

    奶奶要我站在棺材首那,而她自己站在了棺材尾的地方。

    “准备听我命令,我数三声,你马上用力推棺材板。”

    我点了点头,把两只手放在了棺材板上的两个角,抓紧。

    “三!”

    我屏息了口气,眼睛牢牢盯着那个石棺。

    ”二!”

    石棺的缝隙里绵绵不断地挤出团团的妖气,像西洋画里的油彩一样,在我的视野所能看到的有限空间里抹上了许多棕黄的色彩。我的手心紧张地沁出汗来了。

    “一!”

    奶奶的话音刚落,我就立即使出吃奶的劲去拼命推动那个棺材板。因为棺材板被撬开了缝,所以它和棺身的阻力没有那么大了,我虽说瘦不拉几的,但是常年下田干农活,小胳膊的肌肉也是起了一大块疙瘩了,当时我便卯足了力气,两只手用力的往前推,两只脚在后头蹬着,所谓力拔山兮气盖世,我的脸憋得通红,气也来不及喘,不敢半点懈怠就是使劲的往前推。棺材板不断的轰轰隆隆地往前移动,奶奶在后头托着挪出来的棺材板的部分,两只手也抓在上面,借力往后拉。随着棺材板不断的被推开,越来越多的妖气也不断地冒了出来,肆意地充斥着周围的空间。

    当棺材板被推开大概快一半的距离的时候,奶奶喊了声停,我便停止了推动,胳膊上绷紧的肉也松弛了下来。我俯下身来喘了口气。

    四周围的妖气已经开始大面积的遍布开来了,这种气不像大雾,你可以清楚的看清四周围所有的东西,但是它就是碍眼地存在你的视野范围里,很飘渺,就像魑魅魍魉吐出来的气息,弥漫着你所处的环境,甚至进入你的鼻腔,脑腔。

    这时候我开始注意到,或许是妖气起了催化的作用,奶奶立在石棺一角的那柱香突然烧得更加快了起来,还没到三分钟的时间,竟然已经烧了三分之一了!

    奶奶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迅速地看了一眼,脸色肃然地喝到:“抓紧时间摸棺!”

    我也不敢怠慢,立马回过神来,把注意力再一次发在石棺上。石棺首的那部分棺材板已经被推开了,露出了一个较长的口子,我可以清楚的看见这棺材里面的样子:起初的话看到的还是源源不断的妖气,就像泉眼的泉水一样,不断的缓慢的涌动出来,但看不出来这个“泉眼”在哪里,这团团妖气就像是凭空捏造一般,不断的出现。慢慢的,当里头的妖气散出去部分后,我开始真正看清楚了这墩石棺里所藏着的东西,那是一张脸,一张带着金属润泽的闪着寒光的脸,银色的,甚至可以依稀看清上面游走着其奇奇怪怪的纹路,它被妖气包裹着,若隐若现,就像面放在水里的镜子,看起来银晃晃的而又模糊波动。

    当我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我顿时愣住了,就忽然感觉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的在压着我,让我的双膝变得沉甸甸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平民百姓上朝见了天子一般,畏惧,恐慌,莫名其妙地想下跪。

    就在我开始愣神的时候,突然脑瓜子上感到一阵疼痛,不知道啥东西砸在了上面,碰到了刚刚结痂的伤口。我抬头一看,不知道奶奶啥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手里拿着她的宝贝烟枪子——估计就是这玩意敲的我。我委屈巴巴地摸着脑壳,道:“奶奶,你砸你孙子干啥啊?”

    “砸你干啥?不砸你的话你得给我犯愣多久?你这个榆木脑袋真该多敲几下才会开窍!”

    我被骂得不敢吭声,只能乖乖的低着头啥都不敢说。

    这时候,奶奶已经越到我的面前了,站在石棺首这,眼睛死死的盯着里头的事物,就像鹰见了毒蛇一般,眼神尖锐得像把直穿心脏的匕首——奶奶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当时就觉得好奇,踮起脚尖来,把头凑了过去看,但看到的还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张银色的脸,不过这一次,我看的更加清楚了:那原来不是什么脸,而是一张面具。面具是银质的,方方正正,有十二个棱角,长且窄,样子有点像是人脸,但倒更像是一种奇特的动物,流露着一股凶神恶煞的神气。面具上面刻满了一条条的奇形怪状的纹路,不断地穿梭着交错着汇聚着,像是一条一条的流动着血液的血管。整个面具在妖气里浮现着,流露出一种超脱俗世的不凡。

    接着,我注意到,那张面具是被戴在石棺里那具尸体的脸上的,如果没有不出所料的话,这里头装着的具尸体,便是那只母黄皮子妖的了。

    我借着煤油灯的光线仔细往里头瞧,看清了那只母黄皮子妖的尸体:和我之前在黑树林里看到的那只妖怪一样,大致就是人的身体的样子再结合上黄皮子的特征,脸被面具遮挡住了我看不见,但是我可以看见那身棕色的针毛,和有着细长且尖锐指甲的爪子,还有那垂放在棺材内侧的毛茸茸的尾巴。这只母黄皮子妖身上裹着一层白布,外头又披上了一层薄纱,不论是面具还是这个打扮,都让我感到了一丝无法看清的模糊。

    但很快,我的注意力就不在这只黄皮子妖尸体的身上了,而是她底下压着的,一串串的的珠宝和手镯。我看到的一瞬间顿时眼睛就亮了,那些东西放到现在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金银首饰,但放在当时,那可是大家闺秀出嫁时才有的嫁妆啊!定是值些钱的!

    我顿时变得财迷心窍起来了,伸手就想去一个个地全部给取出来,但是因为珠宝手镯都是被尸体压着的,办起来比较困难。

    可还没等我摸着,头上又挨了一下疼——奶奶又像和尚敲木鱼一样用手里的烟枪子给了我一脑瓜崩。我疼得眼泪都快挤出眯着的眼睛缝来了,揉着头刚想抬头问个明白,奶奶就用那烟枪捅了捅我的腰,然后指着一个地方。我顺着方向看去,原来奶奶所指的,是那柱燃着的香。此时,就没注意它的这段时间,香竟然已经烧到尾部了!只剩下短短的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长度了!

    “香快燃尽了,得迅速收手!你把那张面具取出棺外就够了。”

    奶奶虽然下了最后通牒了,但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尸体底下压着的才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啊!那个面具虽然是银质的,但充其量就几张银铂纸叠在一起的厚度,估计是值不了几个破钱的。

    我磨磨蹭蹭的,嘴上虽然答应着,但实际上还是在尝试着把底部的珠宝给拿出来。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紧张的缘故,好几次竟都没有碰着,几乎是在瞎浪费工夫。很快,奶奶意识到我不对了,但那时候香已经都快烧得只身下灰了!灰里还冒着一些猩红的火光,只是很微弱,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一样。

    奶奶对着我大声且严厉地呵责道:“你这个小混账在做什么?快点把面具拿出来,闭棺!”

    我被奶奶这么一吼,吓出了一身冷汗,理智也恢复了许多,瞥了眼那柱香——它的仅剩的存在灰里的那火光开始暗淡,不断的愈发的微弱,偶尔会扑腾明亮一些,但我清楚,那只是回光返照。我心里顿时觉得不妙,骂了声爹娘,连忙回过神来伸出手来抓紧了那张银制面具,使劲的往外拉。估计是东西戴在母黄皮子妖脸上太久的缘故,那个面具如同胶水一般黏在上面,挺是牢固,无法轻松的摘下,似乎就在妖物的脸上滋生了一样!

    “你在磨磨蹭蹭什么!”奶奶严厉地喝道。

    “摘,摘不下来。”我一面苦着脸道,一面继续使劲想把那面具给取出来。

    奶奶脸色很是难看,皱着眉看了眼那柱香——上面的火光开始殆尽了,只剩下豆大般的一点!“起开!我来!”奶奶再次对我大声的喝道,企图推开我,打算自己把那张面具取出来。

    但偏偏在这时候,那柱香的唯一的火光,终于灭了,化作一缕绵长的飘向上空的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面具终于被我给摘了下来。与此同时,我看到了那张隐藏在面具底下的那张母黄皮子妖的嘴脸:那不可以称作一张脸,因为上面的皮肤几乎全部都腐化了,经过多年的密闭已经发黑得犹如焦炭一样,肉烂得东缺一块西缺一块,就像被无数条虫子打了洞一般,大小不一,坑坑洼洼,密密麻麻,十分的骇人!要不是上面的毛发和尖长的嘴巴,我还一时间无法看出来那是只黄皮子。

    本就神经就是紧绷着的我,看到这番可怕的景象顿时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一瞬间,奶奶便冲上前,眼疾手快地把棺材板给合上了。

    不出我所料,很快我的头再一次挨了一个脑瓜崩,奶奶手里握着那烟枪子,眼神严厉且带着火气地怒视着我,那样子像极了以前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你是忘记了吗?香灭,收手,闭棺,这可是道上铁打的规矩!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差点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奶奶站在我面前,冲着我大声骂道,嘴巴大幅度的张合着,里头的一口破牙被咬的咯咯响。

    我不敢作声,一如既往的低着头选择沉默。奶奶的骂声还在继续,唧唧歪歪的,有时候压根听不懂在说啥,不过好在没有拿那玩意儿再敲我脑袋瓜。这时候,我的目光注视在了我手里的东西上,也就是从石棺里摸出来的那张银制面具。虽然这东西看起来薄薄的一层,但之前掂量了下,还是蛮重的,也是有些分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头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似乎有着一股魔力,使你魂牵梦绕地想要窥视里面的秘密。

    面具很透彻,银制的光泽让它看起像一面银晃晃的镜子,就是,就是有点棕黄……

    等等!棕黄色?我皱起眉头,只见面具上的一角,浮现着一快棕黄色的较大的光斑,而且似乎在缓慢的移动着——像是什么东西倒映在了面具上面。我眯着眼睛,仔细去看,渐渐的,那道光斑的模样清晰了起来,我顿时吓了一跳——那是黄皮子妖的影子!

    我猛然一抬头,发现奶奶的背后站着那只在黑树林里见到的黄皮子妖!它还是露着诡异的笑容,阴森森地盯着我看。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我和奶奶左手腕上的避妖捆绳都在轻微地颤抖着,那种动静很细小,如果你不刻意注意的话压根发现不了,再看那只黄皮子妖,身上的妖气像是被刻意收敛起来了一样,并没有像之前的那样遍布着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

    那只黄皮子妖已经悄然抬起了它的那只锋利的爪牙。

    “小心!”

    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朝着奶奶大喊了一声后,直挺着的朝着奶奶的方向冲去。奶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一把推开了。就在这时候,黄皮子妖的爪牙也同时落下,在我胸前的衣襟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口子不是很深,恰好只碰着皮肉,但是那股来自妖的蛮力还是不折不扣地打在了我的胸上,把我打飞了出去。我本属于先天缺陷又后天营养不良的那种,小身板子哪里经得住这番击打,凌空飞了两三米后,又蹭着地面摩擦了一阵子,蹭得我的波棱盖儿难受得慌。当停下来的时候,只觉得胸腔像被炸了炮仗一样,一阵得轰鸣。

    “轩儿!”奶奶这时候也迅速反应了过来,急切地朝我喊道,确定我没什么大碍后,便立马扭过头来,架起身后扛着的那把猎枪,喀嚓就把子弹上了膛,对准了那黄皮子妖就是一枪。

    却见那只妖怪身子迅速地一晃,速度快得像是化作一团黄色的烟,如同风卷散沙一般,闪到一侧,躲开了那梭火药。然后,它站在那个地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奶奶,流露出一种狡猾的戏谑的神情。

    “娘的!”奶奶骂了句粗口,再一次架起她手里的猎枪,微微眯着眼瞄准了那只黄皮子妖:“老身倒是要看看,是你逃得快,还是子弹追得快!”

    说罢,奶奶连番扣动着扳机,一梭梭的子弹夹杂着呲啦作响的火花朝着那只黄皮子妖打去。

    但黄皮子妖也是学精了,它知道自己躲不来太多的子弹,便迅速窜上了头顶的石壁上——头顶的石壁上有许多凸出来的岩石,它便抓着这些石头在上头来回自如的穿梭着。很明显,如果奶奶要是一直朝着头顶的石壁开枪,就很有可能导致上头的岩石层开裂,导致石厅的坍塌,我们奶孙俩就是没有成为妖怪的腹中食,就得活埋在这里了。

    奶奶也是知道这孽畜在心里的小九九,开枪的时候便很是谨慎,但可能是太过小心紧张了,打出来的子弹连它的皮毛都没擦着。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注意到,那只黄皮子妖身上的妖气开始再一次不断的挥发出来,而且是很浓重的那种,就像大雾一样放肆地弥漫开来,我们的视野也开始不断地被这团团妖气给遮掩住,变得模糊起来。

    所谓天黑风高杀人夜,这厮就是想要让我们什么都看不清楚,然后再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随着妖气越来越多,我们可以看见的视野越来越少了,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但你能看清的最多就只有半米开外的范围,完全就像是身处在黄沙天的地方里。奶奶急忙把我唤到她的身边,紧挨着她的身子,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手里戴着的避妖捆绳也开始不断的晃动起来,而且越发的剧烈。

    周围的妖气像不断的蔓延着,我们就像是被困在海上的漩涡里一样,无法轻易动弹。不断的,我感觉到了一股愈发紧迫的气氛,就是一张巨网,将我笼罩在位置的恐惧里。

    我害怕地叫了声奶奶,一个劲地往奶奶的怀里躲,奶奶也是一面安抚着我说没事没事,一面眼神谨慎地环顾着四周围的情况。

    整个石亭安静得可怕,我的安静是恐惧的提防,而妖的安静是潜伏的杀机。

    咕咕!

    我的耳畔再一次响起黄皮子的叫声,在这个空洞的空间里显得尤为突兀和估计诡异。我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感觉那只黄皮子妖要随时从某个地方跳出来一样,把我给啃的只剩下骨头。

    这时候,我突然看见自己的前方窜出了两道绿光——那是黄皮子的眼睛,那是一双憎恨厌世的畜生眼。

    咕咕!

    声音刚刚再一次响起的时候,那只埋伏在角落的黄皮子妖便以一种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朝着我们冲来!

    奶奶立刻是反应了过来,断定了黄皮子妖袭来的方向后,顿时抬起手来对准了就是一枪。但黄皮子妖的速度十分的快,快得像股卷着泥沙的沙尘暴,迅速地窜到了一旁,躲过了子弹。

    奶奶立刻又将子弹上膛,企图再次开枪的时候,那只黄皮子妖就已经闪到奶奶的面前了,我在就旁边,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只妖孽的嘴脸,它的嘴扬起邪魅的角度,带着一股血腥的腐肉味,双眼在这片混沌的空间里涣散着绿光,眼神看起来狡猾但是隐隐约约中却又带着一种刽子手的冷漠。

    咕咕!

    黄皮子妖的嘴角很明显地上扬了下,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但这笑容只是昙花一现,眨眼间,便迅速恢复原样,并且咧着嘴,露出了一排锋利的尖齿,上面带着早已凝固的血块。

    噗!

    下一秒,黄皮子妖猛然一扬手,又是一股蛮力重重的砸在奶奶的身上,好在奶奶及时用那管猎枪挡在了自己的胸口,虽然减弱了大部分的力,但还是被打飞了出去。

    不得不说奶奶的的确确是个练家子,虽然已经是一把年纪了,但行动起来还是敏捷的很。当奶奶的身体一接触到地面,她便迅速扭身,一个打滚躲闪到了一边,接着,没有浪费半点时间,抬起手来又是一枪!这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沓,黄皮子妖还没反应过来,那发子弹就贴着它的肩膀打过,划破了上面的皮肉。黄皮子妖咕咕地哀嚎了声,随后或许是识趣,它迅速再一次地躲进了那片妖气里。

    奶奶显然是受了伤,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我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查看伤势,好在没有伤到内脏,只是一时胸腔里岔了气,帮忙拍了背几下之后就好多了。

    奶奶说了声没事,便再次把我护在身边,继续警惕地看着四周围的情况。那只妖不知道隐匿在哪个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发起第二次的突袭。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注意到我四周围的妖气似乎开始变得稀薄起来了。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但慢慢的,我的视野很明显地清晰了起来,似乎那些妖气受热后不断地蒸腾消散掉了。

    我大喜,妖气的视野阻碍本就是我们目前最大的难题,这一问题得到缓解后,我们便可以不再处于被动的尴尬局面了。我欣喜地拉着奶奶的一角:“奶奶,妖气开始退散开了耶!”

    奶奶低下头看着我:“你在说什么?”

    “妖气,我说那些妖气在变得稀薄起来了!”

    奶奶听后,脸上突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来,紧接着皱起眉,顿了一小会儿后,道:“轩儿,你,看不见妖气了吗?”

    我被奶奶这么一说顿时愣了一下,随后,我被左手腕上丁零当啷的响声给唤醒了,我看到那里戴着的避妖捆绳仍旧在剧烈的晃动着,程度没有半点减少的样子,包括奶奶手上的那条也是一样——这种红绳碰到妖气不就是会有反应吗?现在这番表现便说明这四周围仍然存在着大量的妖气啊,但,但为什么我看到的妖气却在不断地减少呢?

    此时,在我的视野里,那团团浓厚的棕黄色像被稀释了一般,不断的变薄,现在已经变得只剩蝉翼般厚度的一层了!透过这层宛如纱一样的薄膜,我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缓慢地挪动着。

    这时候,我想起了奶奶说的话:如果想要看到妖身上的妖气,就要睁开天灵盖上的“天眼”。不得而知,现如今,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额头上的“天眼”,闭上了。

    我抬头,眼前的妖气已经是几乎完全看不到了,仅仅剩下稀少得可怜的几缕。在这些几缕飘飘渺的妖气里,我看到了那只黄皮子妖。它此时用着一只手捂着肩头还在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垂放着,弓着背,抬起头,脸上依旧露出着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