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179、

    樊天睿躺在床上,他翻身将抱着他的陆秋研穿上了衣服,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如今真正地称为了他的妻子。他起身换上了衣服,独自坐在床头上。

    没错,正如冷翠对谢语所说,樊天睿的确会玄天罡气。就在方才他正努力尝试控制玄天罡气之时失控,纯阳罡气进入阴跷穴使得他的情欲达到难忍的地步,差点要断遂经脉才能保命。他甚至还不及以自身属阴功法相冲就已经……这是他不敢轻易尝试的,因为他的妻子心智只是个孩子,他为了悟界山从回原来的巅峰,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当个坏人。他不想伤害陆秋研,这个唯一单纯的人,这是他心里唯一的善良。

    或许是因为雅挚和“九面玲珑”的出现,他不得不加快自己的速度。他必须要得到风旋青花刀,必须会掌控罡气,也必须由悟界山击退魔教。

    他叹了一口气,为了这个目的他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樊天睿坐在那,忽然之间背后一暖,陆秋研半跪着在床上抱着他,笑嘻嘻的。

    “阿研,你可会怪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悟界山。”樊天睿转身对她轻声说道。

    “不会……”,陆秋研孩子气的笑着。

    “我对你说这么虚伪的话,你也依旧对我笑。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会找到医治你的方法。”,樊天睿反手抱住了她,摸了摸她的头。

    窗外忽然晃过一道黑影,樊天睿机警地立刻点了陆秋研睡穴,将她被子盖好之后站在窗口处,轻轻地打来了一条缝。月光照在他身上,停在了他那惊讶的眼睛之上。

    少年举着伞乘风飞行在这山间之中,他拿伞的手一松,身形一跃。他的脚尖轻落在了伞上,立于圆月之前。在樊天睿的眼中,亦是一张剪影。他盯着雅挚的行动,雅挚解开了箱子上的机关?那就是师兄口中所说的“九面玲珑”?

    雅挚站在伞上,他惊讶地发现这把伞的伞面的确是由三层。而这三层可以随意收起放下,风从这伞面而过,不仅能够借力在山中飞行,并且能够使周边气旋均衡流转,将伞悬于空中。虽然无法承受自己的体重而微微向下降,但坚持一碗茶的时间还可以的。

    伞柄上的七个有颜色的转轴,像这般组合起来竟有上千种。他唯独没有将最后的一个黑色的环算进去。如果那一环也加进去,会有什么变化?他思索了一会,立即翻身下去,转动了黑色的那一环。

    谁知道,这一转动。整个伞面转动了起来,最外层的金属伞面忽然出现,上面好似有细小的镂空,月光透过那特质的孔洞投射在了如蚕丝的第二层伞面之上,好似在滚动什么图案。雅挚一愣,一幕幕画面印入了他的大脑,让他忘记了身处何处。他鸟瞰整个悟界山,发现了这水瀑布天河之下南北面都由星点微光。这些弟子都住上建立在悬崖峭壁的屋子内,而这个瀑布之下也有人?

    雅挚将自己的好奇心收了回来,他对于这把变化无穷的机关玲珑伞十分在意,可不让人看见,随后他控制着伞,一路向天河瀑布南面而去。

    樊天睿看着雅挚乘风而去,那少年的身影,让他回想起了曾经。二十年前的樊天睿正在院内练功,他一转身发现一个身影坐在了树上。这个人逆着月亮,看不清楚脸。

    樊延钦抬头见他,笑着说道:“叶师兄你来了!”

    叶笑天微微一笑,他没有说话取下了环绕着他腰的一节软剑。这一柄剑外形如脊骨一样一节扣着一节,而剑锋成菱形。他一挥动这剑,正如蝎尾一般向樊天睿袭来。

    樊延钦一惊,整个悟界山只有叶笑天的武器是刀,他什么时候开始用剑了,而且还是这样的软剑。叶笑天一跃从树上而下,他的轻功到了乘风状态,快的令樊延钦感到慌张,在几个回和之后,叶笑天抓住了他的漏洞,用这柄软剑将他缠着死死的。

    “师兄……你快放过我吧……”,樊延钦坐地上向他求饶。

    “你觉得这柄剑如何?”,叶笑天走到了他的跟前,“只要我一转这个剑柄,你就会皮开肉绽,骨肉分离。”

    樊延钦看着身上这把剑,脊骨上的每一节,周边都锋利无比。他根本不敢动,因为剑尖正对着他的鼻子,他就如同被蛇一样缠着。在听见叶笑天这句话之时,一脸死灰立刻躺在地上。

    叶笑天见他这副样子竟笑出了声。这时候屋子内的门拉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姑娘,她看见他们两个人,她是阴派掌门江冉的独女江依一笑着说道:“叶师兄别在欺负人了。”

    “就是就是……师兄自从去了阳派,变得特别会欺负人……”,樊天睿随声符合着。

    “好了,不玩了。”,叶笑天收起了他的软剑。这一柄剑回到他的手里之时,一节一节缩回,逐渐变成普通剑身那么长。

    “原来它还能变成长剑的模样?”,樊延钦看着这把剑,心中生出羡慕之情,“能不能借我用一会?”

    “拿去,你可要小心了。”

    樊延钦接过剑随意随意挥动了一会,这甩出去的修长的剑身以及可随意变动的剑的形态,在战斗中增添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可能。让樊延钦一会便喜欢上了这把剑。

    叶笑天在一旁看他练剑,小声地问了一声身旁的江依一,“师妹,你觉得姑娘可会喜欢这柄剑?”

    还没有等江依一回答,樊延钦转身将剑缠上了一旁的矮树,随后说道:“原来师兄铸剑是为了送给姑娘啊?刚才你问我如何,还以为你要送给我呢……”,说罢,手一抽便将树木化为寸碎。

    “这柄剑挥动之时,使用者动作优美,且剑能屈能伸,变化无穷。不如师兄也借我用用,你可以有所对照。”,江依一明白叶笑天的意思。

    樊延钦还在震惊之中,没想到这把剑的威力确实很大。他看着江依一使用却和自己截然不同,她的脚步轻盈,身形曼妙,犹如春日花间蝴蝶。原来这就是为姑娘做的东西,他心里这么想,随后对叶笑天说道:“真羡慕阳派的陆师妹,我跟师兄待了这么久,师兄都未曾送一件东西给我……”

    “谁告诉你,我要送陆师妹了……”

    “你不知道?你的那几个阳派师兄欺负你,还把家务活都交给你做。你大半夜洗不完的衣服,都是陆师妹帮你洗的……我们都知道……”

    “你们都知道?”

    “对啊,师父知道之后还想办法把你要回来呢,可是陆庄主死都不肯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樊延钦其实很不解。

    “你喜欢这把剑吗?”

    “非常喜欢。”,樊延钦见他转移了话题,也没有说什么。

    “这把剑还没有名字,你取一个吧。”

    “从特性上来说,就叫‘双螫蝎脊’!”

    “你可知道人的生命有限,而从一个铸剑师手中出一把惊世之剑,往往都不是他一个人的成果,那一定是累计了父辈们的所有成果……你能明白吗?”,叶笑天对他轻声说了这句。

    樊延钦有些诧异,他明白这些,但是师兄为何要说这句话。

    “樊师弟,这把剑送给你了。”,叶笑天伸手接过了江依一给他的剑。或许是看过江师妹试剑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真的吗?”,樊延钦喜出望外,“我就知道师兄最好了!”

    “你看你……那陆师妹怎么办啊?”,江依一幽幽地说了一句。

    “那个……是啊,还是不要师兄的……”。

    叶笑天见这两人八卦他,赶忙解释一句:“陆师妹委托我做一把能够无穷变化的武器,这把剑才只能变两种呢,或许达不到她的要求。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变化无穷?”他们两个异口同声。

    “那……师兄你可有想法?”樊延钦好奇的问道。

    “有啊。”,叶笑天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这里面记载了上百种,是我研究出来的。”

    樊延钦看见他翻到最后一页,中间还有很多页空白。而随后一页上画的一把伞,边上还写着各种字。

    “是一把伞?”

    “对。”

    “师兄给这伞取了名字吗?”

    “玲珑。”

    雅挚落在了天河瀑布南面之下的溪水边上,方才玲珑伞转动之时上面呈现的图案,好像是一套剑法,雅挚没有思考太多,他收起伞抬手想拔出腰间的风旋青花刀,谁知道这刀竟然自动出鞘,他依照方才所见,在树林之间耍了起来。

    陆焕坐在竹床之上看着冷玉儿练习心法,她入定了且勿有人来打扰。他感觉屋外不远处传来的森森剑气,他立刻一掌将屋内的蜡烛扇灭,随后右手竖两指于胸前,“咔嚓”一声,他的佩剑脱壳而出,顺着陌生剑气的来源而去。

    雅挚练习了一论之后,他拿刀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这看着似剑法实际上却是刀法。这熟悉的武功招架,让雅挚的头开始疼了起来。为什么每一次回忆之前的事情头都会剧痛。难道这套刀法自己曾经见过,看来这也是父亲留给自己的。雅挚赶紧分散了自己思绪,不然会痛晕过去。

    这时候陆焕的长剑“夏芒至署”逆风而来,将地上的草都削断了。雅挚感到危机,他一伸手打开了“九面玲珑”作为防御,只听见兵器相撞的声音,便没有动静。

    雅挚悄悄地挪动伞看了一眼,眼前只有一把剑竖立在地上,周边漆黑一片没有一个人影。陆焕忽然感觉不到了自己的佩剑,连忙换了三个手势,都没有任何反应。他心内感到一丝困惑,这是谁?一击便破解了他的攻击。

    冷玉儿睁开眼睛发现屋内没有灯,她还没开口,陆焕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外面有情况。你若是不想被人发现,就老实地呆在原地。”

    冷玉儿感觉到他的鼻息,不由得心跳加速了起来。随后陆焕出了门去,冷玉儿才感觉一丝轻松,她操练了一会心法,发现他的确比林雨师弟教的好,不过也有疑惑在她的心里。陆焕是阳派的弟子,为什么他会懂阴派的功法。

    雅挚看着面前这把剑身上刻着“夏芒至署”四个字,这是陆焕的剑,难道他住在这瀑布下面?雅挚拔起了这把剑之时,忽然脑海种闪过片刻回忆。

    “叶师弟,你可好偏心……你都到阳派来了,还惦记着阴派的师弟,你看你送樊师弟的剑,把我剑弄得寸碎……叶师弟,你可要负责……”一个少年倚在门上说道,模糊地看不清楚脸。

    “陆师兄又来开我玩笑了,樊师弟根本不是你得对手,要不是你放水他可胜不了你。你放心吧,你的‘夏芒至署’我会帮你重铸。”

    “真的吗?”

    …………

    雅挚扶了扶额头,陆师兄?他是谁?雅挚拔起了陆焕的剑,朝着剑来的方向走去。不过片刻便看见了林中的一块石碑。雅挚赶紧跑了过去,他仔细一看,原来这不是石碑,这是一个墓碑,上面简单地刻着“陆元亥之墓”。完全看不出是何人、何时所立。

    难道方才的陆师兄是指陆元亥,他才是夏芒剑的主人。可是又为什么,他是陆叙的儿子,陆焕的爹,他的墓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墓碑简陋的不太正常。

    墓碑之前有一两朵山茶花,花虽然黏了,却还有水分。墓虽然简陋,但是周边却收拾的干净,看来这里一直有人打理。雅挚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剑,陆焕应该在这里不远。

    雅挚静静地盯着墓碑,这个人是母亲的堂哥,这么一算陆元亥是他的表舅。但一想到曾经老庄主陆阳对叶家发难,雅挚的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或许父亲跟现在的自己有着一样的困惑。

    “表弟……原来是你啊?”,陆焕的一声打散了雅挚的思绪。

    雅挚身体一愣,他转身一看,陆焕出现在他身边,“你的剑……还给你”。

    “表弟真是厉害,一击便让我的剑失去控制了。”,陆焕口气中有羡慕之情。

    “你,一个人住在天河瀑布下面?为什么不住上面啊?”,雅挚对他颇为好奇。

    “这里是我闭关修行的地方,但……我的确是没有其他的住处了。”

    雅挚感到奇怪,陆焕是阳派得意弟子,却一个人住在这个没人的地方。也怪不得他能够语出惊人。

    “我……其实…大家都不愿意跟我交朋友,我只有跟我爹一起生活……”陆焕平静的说道。

    雅挚听到他与他爹一起生活,回头看了那个墓碑。他跟着陆焕走了几步便看见了几块耕地,以及鸡棚。雅挚转悠了一圈,看见了不远处的小竹屋,才笑着说道:“田园生活,挺令人向往。”

    “是吗?”

    “世外高人都是这样过的,隐于山野,归于田园,悠然自乐。”,雅挚走到了这竹屋外,轻声说道:“这屋内一般都放置着一张桌子,一把凳子,一张窄床,一把琴,一到两个柜子。”

    “你怎么知道?”,陆焕对他的描述感到疑惑。

    雅挚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然而换了一个话题,说:“你不请我进屋坐一会?”

    陆焕一愣,作为社交边缘人物的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雅挚见他紧张了起来,看到了他生活的环境,雅挚才明白他的确是没有朋友,所以说一句“我喜欢你,能当我的朋友吗?”如此直白得话,是多么率真得话。联想起之前他们两个对战之时陆焕的暴戾,或许是听从了爷爷陆叙的一面之词,并且深信不疑。

    陆焕纠结了一会,才说道:“我的屋内有人,你不介意的话……便来。”

    雅挚一愣,有人?这屋子内没有灯火,到底是什么人在里面?他不是一个人住吗?难道是他爹?或许表舅跟自己的爷爷一样存在某样物件之上,按照陆焕这种思维,其实也有这种可能性质。

    “你不介意,我还介意什么?”,雅挚竟然也有点好奇心,屋内到底是谁。

    陆焕进屋点燃了烛火,雅挚还没进屋,他刚上台阶一抬头便看见睡在竹床上的冷玉儿,他颇为震惊,一时间呆在了屋外。

    陆焕才出去了一会,冷玉儿便蜷缩在他的床上睡着了,这个女人真是懒。他拉起了被子给她盖上,雅挚出现在他的身边,将了他拉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金屋藏娇。”,雅挚轻声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陆焕抓了抓头。

    “字面上的意思,没想到你这陋室也能藏娇。”,雅挚说着说着,一时间竟轻声笑了起来,“抱歉,我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很奇怪你们为什么总要道歉?我和她这样有问题吗?”陆焕直言道。

    “你喜欢她?”

    “当然喜欢。她也亲口承认喜欢我。”

    雅挚一愣,冷玉儿喜欢陆焕?如果是这样这可是件好事,将来冷玉儿便不会再来纠缠他。

    陆焕见雅挚不说话,拉起了他的外衣的衣角,说道:“你看,她还特意来这里为我的衣服绣上山茶花。”

    雅挚看陆焕手中的绣花,的确是冷玉儿的手艺,随后他才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陆焕见雅挚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放心了,“表弟,你觉得我和她能否……”

    “我觉得你们可能会遇上困难。你应该知道你们是不同派系,恐怕会受到阻碍。”雅挚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阳派本就和阴派的弟子不和。”,陆焕皱了皱眉头,他心里当然,若是被爷爷知道了他和阴派的弟子成为朋友这个事情,一定会被骂的半死。

    “可是,庄主也会反对吗?”,陆焕忽然问了雅挚这个问题,他想不通,为什么就不能和阴派的人成为朋友。冷玉儿是他这一生第一个朋友。

    “当然会反对,冷姑娘是庄主的女儿,肯定会对女儿的交往对象有所要求吧。”,雅挚转身看着陆焕,“不过,我会支持你。”

    陆焕纠结地玩起自己的手指,听见雅挚一句认可,眼底瞬间亮了。他说道:“真的?”

    “虽然你这个人很奇怪,但却很勇敢。像这种‘我喜欢你’这种话,我都说不出口。”雅挚笑着看着他,说:“而且,阴阳两派的确是应该放下成见了。”

    陆焕看着眼前这个人,这是他这十八年来第一个鼓励自己的人。虽然是一件小事,这也奠定了雅挚在他心里位置。

    然而,陆焕这一套措辞,让雅挚彻底误会。陆焕他只想跟人家成为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