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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儒英缓缓睁开眼,她下意思地拉紧了被子,而另一只手正握着纳兰旭懿的手,回神才发现他从背后抱着自己。后背传来温暖的温度让她一愣,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耳根红了起来。随后她摸了摸纳兰旭懿的修长的手指。

    “在想什么呢?”,身后的一句温柔的声音,吓得叶儒英一个哆嗦。

    “你早就醒了。”

    “我是一夜都合眼,更别说入眠了。”

    叶儒英听到这个话立刻转过身子来,她与纳兰旭懿对视,而他丝毫没有疲惫的神情。

    “你怎么不睡觉?”

    纳兰旭懿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说道:“我害怕一旦入眠等醒来的时候,你就不在了。”

    叶儒英往被子里缩,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胸前。

    纳兰旭懿拨弄起她的长发,随即向她说道:“今天同我一起去京城好吗?就几天的时间,我想让家里人见见你,知道你还安好。然后再回来做你想做的事情,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叶儒英轻声答应了他,纳兰旭懿的心里开心极了,直到听到她答应自己,才肯安心合上眼。

    “我去收拾一下屋子,等下阿遥进来了会……”,叶儒英说到了一半,她抬头看见纳兰旭懿睡着了,便不再说话。她笑了笑,低头在他脸上亲吻一下便起身。

    忽然之间,她的长发拉起了纳兰旭懿的一丝头发,叶儒英低头一看,上面系了一根极细的红线,将他们两个人的头发绑在一起。

    这是她刺绣所用的线,纳兰旭懿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做的事情。叶儒英手起将这一段头发连同红线一起编成一条长的细小的辫子,随后手指尖聚齐罡气将其切断了,捏在手里之后环在了纳兰旭懿的手腕上比划了一番,她才小心翼翼地起床。

    一抬头便发现,房间里干净整洁,昨夜打碎的东西残片都已经被收拾过了。就连她的衣服,都是整整齐齐放在凳子上。她放下手中的辫子,待换好了衣服之后她才拿起这个东西,从抽屉里拿出一颗金珠,装在了上面,最终编成一条手链。

    叶儒英想亲自给他戴上,但是却又给个出其不意的惊喜,所幸将它放入自己绣的荷包里面,悄摸摸地将它藏进了纳兰旭懿衣裳的内口袋内,随后开心地推开了门。

    谁知道这门外不远处的屋檐上坐着一个人。天还未亮走廊上的灯火,将他的深红色的头发照的更加的泛红。

    “右护法,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你不请我进屋坐坐?”他背对着叶儒英开口说道,语气及其的冷漠。

    “我丈夫在里面,不方便。”叶儒英冷漠地对他说道,随后她转身想要离开,“少主你若是有事长谈,不如去五楼的飞仙堂大厅去坐坐。”

    单惊狄站起了身子,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他转过身来看见叶儒英身着女装,这让他心中更加生气,说道:“看来你这就是给我的答复?”

    “呵呵。”叶儒英气势绝不能输给他,轻笑了一声:“我一直都是这个回答。”

    单惊狄轻功一起,抬手一掌从她而去,叶儒英立刻伸出双手接引他,在这个狭窄的走廊上打架,她不想惊动纳兰旭懿,只能被一步步逼退。

    “你上次未能完成我爹交给你的任务。”,单惊狄手上的功法没停。

    “你胡说,名单上的人都划去了。”

    “让你全部灭口,你却放了一些人,现在他们逃去了天山,我希望你尽快去处理,最好别让我亲自动手。你的速度变慢了。”单惊狄看中她的空当,抬手一掌收回他的所有力量正中她胸下腹部。他见叶儒英连番后退快要踏空楼梯,立即上前拉着她,借力将她抱在怀里。

    “凭什么?这么多年都是我陪在你身边,你能有今天都是我的功劳,而你仍然惦记着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你有婚约那又怎么样?来到我第六天你还想回去吗?我告诉你,你回不去了,你生是第六天的人,死是第六天的鬼。”,单惊狄生气极了,他真的恨不得想将她铐起来,禁止一切的人来往。

    “你做的着这一切只是为了你自己,你一直都在利用我来奠基你的地位。前些日子教主问起‘九面玲珑’的事情,你为什么不作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才是拍卖的人!昙佛连刹在大殿公然说我的不是,怎么不见你帮我? 可笑了,你这种人,还会讲情?”叶儒英挣扎地,扯开他的手,“你不是爱找姑娘玩吗?难道就不允许我找公子了?”

    单惊狄听见她这番话恼羞成怒,“你真是一点都不明白我的用心!”

    “你注意你的行为举止,我已经有了丈夫。你的用心跟我有什么关系?”叶儒英冲他怒道。

    “你的丈夫只能是我!”单惊狄揽起她的身子往楼下一甩,接着他一股掌劲,将叶儒英从楼上带了下去。

    单惊狄一个转身,拔出了腰间的骨刀白杵,冲着鸣月楼就是一刀。“轰隆”一声巨响,刀气贯彻这栋楼,将这整个鸣月楼的屋顶削去了大半。

    叶儒英一个翻身安稳着地,她看见她的房间瞬间化为一片废墟,十分慌张。纳兰旭懿还在她的床上睡觉,她想立刻起身,却被刮起的沙尘迷了眼睛。

    单惊狄脚下走廊开始崩塌,他轻功一跃,找了个新的立足点满意地看着他的 “杰作”。

    他刚想收刀,谁知面前忽然出现了以个人影,快的如风。

    他吓的立刻避散,而还在半空之时,单惊狄觉得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牵扯住,突然失去了重心,硬生生地被扯进了鸣月楼内,“哐当”一声砸穿了地板,摔在了下一层的地面上。

    “你们别吵架了……都闹腾了一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宋郁杰生气的坐了起来,他原本睡的挺香,结果被巨大的声响吵醒,极为不耐烦。当他睁开的时候,宋郁杰被眼前震惊,已经毫无睡意。

    本来完好的鸣月楼,他的房间暖和安静,而现在,他房间内的天花板没了踪迹,而楼上叶儒英的房间的物件砸落了下来,而楼顶坍塌了一半。

    “有点意思,我们在渝州城外的帐还没有算清楚呢。”,单惊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这个一脸懵逼的哥哥他身后缓缓走出来的人——纳兰旭懿。

    “哦?”纳兰旭懿轻声说道。他出现在宋郁杰的身后,全身穿戴整齐,连头上的编发都束好,腰间的玉佩与竹笛一个不落,而他的衣袖里多一样东西,这正是纲铁制成的琴弦。

    “少主来此是为了算账,可不要伤了其他无辜的人。”

    “哼。”单惊狄一声冷哼,他稳住身子挥动了手动的骨刀白杵。刀气直冲他们而来,纳兰旭懿一手拉着宋郁杰,带着他躲过了刀气,随后他一跃,从这八层高的鸣月楼纵身一跃。

    单惊狄没有给他机会,立刻跟了上来。

    纳兰旭懿立刻拉起了无数跟琴弦,这些软又长的琴弦速度极快,而每一根成弧形在空中飞扬都带着坚韧的剑气,看似软弱却是刚硬无比。这才是纳兰旭懿的武器“千丝琴弦”,从母亲南宫艺霖习得,能用这个解决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用竹笛,只有危机时刻,他才会吹响竹笛。

    宋郁杰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便已经交手了数个回合,楼外所有被弦划过的地方,都纷纷掉下碎屑,或是留下深深的口子。不仅如此,连单惊狄握刀的手,都被弦丝震得手骨疼。

    单惊狄思索着这个小子功法如此之高,自己真的低估了,这一时之间没法将他击败,看来要换个“方式”。随后他落在了五层的屋檐之上。

    而宋郁杰却担忧了起来纳兰旭懿,他看见纳兰旭懿的攻势越来越猛,可仍是托了数个回合,若是按照以往,纳兰旭懿从来不会这样做,只要一击单惊狄的白杵骨刀就被他的千丝琴弦震断。宋郁杰看到他皱褶眉头,抓着他肩膀的手逐渐失去了力气。

    “你……怎么了?”宋郁杰着急地问道。

    而纳兰旭懿在空中推了一把他,松开了手一句话没说。宋郁杰见自己被他扔下了去,下面是鸣月楼旁的月牙潭,不由得发出了尖叫。

    随后纳兰旭懿的手做了一个手势,下面月牙潭中的水立即汇聚了上来,将宋郁杰接了下下,安全地将他放在了沙漠之上,随后他翻了一个身,落在了凝聚成的莲花形状的水珠上。

    单惊狄看见了他的这一招,他竟能靠此悬浮于空中,更加确认了此人不是等闲之辈,要想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必须要从长计划。单惊狄看了一旁鸣月楼周边沙漠连天,唯有这潭水,竟然他用水,那便送他满天黄沙。

    单惊狄挥动白杵从纳兰旭懿一批,刀气忽然从他身边拐走,瞬间击倒了离鸣月楼最近的沙山。随即他立即跃上了鸣月楼的最高处,面对垮塌的沙山,单惊狄收刀使出了一套掌法,“风魔天煞”。

    顷刻间,风向巨变,带着这沙尘如脱缰之野马而来,越来越近越滚越大,最后聚为沙尘巨浪汹涌而来。

    纳兰旭懿见眼前袭来的滔天巨浪没有害怕,立刻将手中的水凝聚成了寒剑。宋郁杰见他要使用“冰封三尺剑”,这一柄剑与雅挚的竹剑不同,这是从莲中变化的,具有清晰的剑身和剑柄,甚至剑身上能够看见花纹,剑体晶莹剔透。

    忽然之间,这把剑变化了数量,冲着滔天沙尘而去。叶儒英看到鸣月楼即将要被沙漠覆盖,这可不是说的玩的事情。她刚要上前去,一个身影若在了她身前,伸手点住了她身上数个穴位。叶儒英一动不动,她见眼前人不解地说道:“宋婆婆,您怎么能……”

    “等等我来解决。”宋琦认真地说道。她也想知道这场斗争谁会赢。

    楼顶的单惊狄收紧了手掌,心里道:几把冰剑而已,我道要看看你怎么抵挡。

    当他得意之时,纳兰旭懿忽然跃上来,他双手放出千丝琴弦,使出一招 “星河罗网”。瞬间交错成了一只巨网,从天而降,

    单惊狄心头一惊,他没有想到纳兰旭懿会不管眼前的巨浪沙尘,反而是直接奔他而来。眼见这张网扑面而来,覆盖了整个鸣月楼,只见无处可躲,他立即聚齐了掌力从头顶轰出。

    瞬间鸣月楼楼顶再次发出一声巨响,烟尘散尽,不见了单惊狄人影,只见方才他站的地方,也就是宋郁杰的房内内的地板上打穿了一个洞,纳兰旭懿看了一眼这好似连同了好几层。单惊狄竟然为了逃命直接遁地跑了。

    纳兰旭懿中断了单惊狄的 “风魔天煞”。风向渐渐地恢复,随后他扬扬手,再次飞出去了数把冰封三尺剑,瞬间没入了沙城之中。

    单惊狄突然从鸣月楼的第五层轻功而出,落在了叶儒英和宋琦面前。

    “少主,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收手吧,不然鸣月楼被拆了,忠王会派人来,到时候封锁了对大家都不好。”宋琦对他认真地说道。

    “我给你三天时间……”单惊狄还没说完,只见身后穿了宋郁杰的惊呼声,他转身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纳兰旭懿双手做手势,他的额头上留下了汗,而眼前滚滚沙尘竟变成了一道冰墙,安静地停再那里。只见他双手一分,瞬间这道冰墙裂开坍塌了下来。所有的水分再度凝聚了起来,渐渐地汇聚回了月牙潭中。

    宋郁杰看着地上回流而聚集的水珠如蛇一般纷纷回到了身后的潭中,不由地惊呼道:“我去!厉害啊,不亏是我结拜大哥啊……”

    单惊狄看到面前危机竟然被他瓦解,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纳兰旭懿不是等闲之辈,目前自己的“六脉心法”还没有练成。想要他死,必须要这个人。他转身看了一眼叶儒英,心中又有了新的盘算。

    突然单惊狄身后传来了纳兰旭懿的声音,“少主可还有其他事情吗?”

    纳兰旭懿走了过来,站在了叶儒英身前,挡住了单惊狄看着她的视线。单惊狄见他消耗完了这么多功法,脸上依旧面不改色,接着他笑了一声越过了纳兰旭懿,走到了叶儒英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份羊皮卷轴递给了她。

    “上次你因为身体原因,任务执行到一半就回来了。这次我与你一起去,我在关外驿站等你。”单惊狄轻声说道,连语气都放温柔了不少。

    “回禀少主,不用您劳烦了。我自己去就可以,请给我些时间……” 叶儒英感觉到身上穴位忽然解开,随后接过了羊皮卷轴。

    “我再说一遍,我在关外驿站等你。”,单惊狄打断了她说的话,仍下了这句话便走了。

    “雅竹,你没事吧?”,纳兰旭懿上前拉着了她。

    “我没事,你呢?”

    “没事放心吧。我跟你一起去。”纳兰旭懿摸摸了她的头发,轻声说道。

    “不行!”,叶儒英拒绝了他。

    忽然之间,他们之间陷入了寂静。宋琦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她不太好在这里。

    “你要是去了,就赶不上了妹妹的婚事了。”叶儒英小声说道:“这是我的事情,我的……工作。”

    “你要跟单惊狄一起去?”

    “……”,叶儒英没有回话。

    “早上你答应了我的事情……”,纳兰旭懿的眼神暗淡下去。

    “对不起。现在没有办法做到,希望你能理解。”叶儒英转过身子去,她不敢看他。

    这个时候从远处来了一只队伍,宋郁杰看着来人是忠王府的队伍,早先他们便约好到时候一同回京。

    纳兰旭懿心里明明知道这是单惊狄的计划,可是越没法抵抗,他使劲地催动体内的无情道心法,但是怎么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情绪,方才他使出了这些招数,的确是要比平日的弱了不少,甚至竟然被宋郁杰看出来了。

    “你方才还对他说,我是你的丈夫。”

    “是,我说过。这个……这跟工作无关……你怎么了?”叶儒英好似察觉到了纳兰旭懿的怪异之处。

    “我知道!”,纳兰旭懿一声怒吼,让叶儒英身子一愣。正在一旁与来接人的吴将军说话的宋郁杰都回头看他。

    “右护法,第六天可还需要人?飞仙堂还收男子吗?”纳兰旭懿说道。

    叶儒英皱褶眉头,她着急地转身关心地看着他说:“不可以!你不能加入第六天,你来就是有去无回。单惊狄更加会打压你!”

    “是吗?你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凭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摆脱他。”

    “只是因为有了实力,才能与他们抗衡,他们才不会对你有一丝尊敬。只有更强,才能有摆脱。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说话,这个问题你不是明白吗?你为什么问我,我以为你明白。”,叶儒英看着他,眼睛里都是眼泪。

    “既然你不愿意让我与你一起。那请你,将我手上的这个婚镯解开吧。这镯上锁扣难不倒你。”,纳兰旭懿眼神暗淡,他伸出了那一只带着镯子的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儒英的眼泪从脸上淌下来。

    “我知道这镯子上锁扣难不倒你。”

    “我……我的工具在我的房间里,现在房间被摧毁了,工具找不到,暂时办不到。”叶儒英对他说道,她想靠这个理由推辞一会,一向冷静理智的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便这样吧。”纳兰旭懿轻声说道:“自十五岁离家便为了寻你,今已弱冠之年。长年在外,只有过年才回家。家中受难,从未尽孝也未曾帮我爹管过家中事务。母亲去世未曾见过其最后一面。为了保护纳兰家,连我最顽皮最任性的小妹都愿意嫁给皇家。而我这个哥哥却一事无成。阿挚到了这个年纪,恐怕无法在忍受玄天罡气的封印,唯一能救他的人就在我面前,可惜,我也没有一点办法。”

    纳兰旭懿盯着手腕上这个银镯,他的镯子死死地箍在他的手上,想让琴弦缠绕住必须要划伤自己的手。随后说道:“坚守这份爱与责任真是太累了。这镯子勒着我的手腕特别疼,我都不舍得取下,因为这是你为我戴上的。”

    他说完之后,他的衣袖中出现了“千丝琴弦”缠上了这只银镯,顷刻间这枚雕着茶花的银镯被划开,变成寸断,从他的手腕处滑下,摔进了沙漠之中。

    “原来,醒不醒来,都是梦。”,纳兰旭懿转身快步着。他手腕上的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而他并没有在意。

    叶儒英见他自己划断了镯子,这就代表着他们之间结束了。她冲上前从背后保住了纳兰旭懿,哭着说道:“别……你别走……你不要我……了……夫君……”

    纳兰旭懿将她的手掰开,用染血的手指间在叶儒英的手心不知道画个什么图案,而这个图案瞬间消失了。

    他留下了一句,“再见。”

    纳兰旭懿轻功一起,他不在听叶儒英的话。

    上了宋郁杰的房间,找到了他的布包,他往身上一背,接下来他牵过了吴将军的骆驼,对他说道:“吴将军,我先去城中与忠王会合,等一会鸣月楼自会派人来。”说完便走了,走的毅然决然。

    在剑炉待了一夜的叶雨遥,今日一早就完成了朝云剑,急忙抱着剑盒去找叶儒英,没想到她一出门便看见了滔天沙尘。接下来的所有她都看在眼里,她见主人哭的伤心,立刻去抱着叶儒英,心里极为难受,她想帮忙说话,可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宋郁杰看着这个场面,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竟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