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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挚听到这句话,这陆叙还是代庄主的岳父?但是他刚才只是说是师叔,难道是他不想承认?按照其他弟子的评价,这樊天睿好似在庄内名声并不好。

    正当雅挚思考这般,一个人从屋内走了出来。他身着玄色,身上印着这满山的茶花,皆为银色丝线相织。连头上的银冠都印着茶花的叶子纹案,他的个头很高,大概有九尺。雅挚目测他与谢韫悉差不多高,往那一站着,站着笔直就如一堵墙似的。长相俊朗,菱角分明,眉宇之间透露出凛然正气,他的下巴蓄了一点胡子,显得年纪却不邋遢。他就是代庄主樊天睿。他的目光触及雅挚流露出一丝惊讶,而下一秒他便恢复了常态。

    “你来了,一些家事吵嘴而已,让你见笑了。”樊天睿笑着说道,他的语气好似与朋友说话一样,丝毫没有方才的霸气威严:“在下是悟界山庄代庄主樊延钦,字天睿。是我请你们来的,进屋来说。”

    “代庄主,我是雅挚。不知道您请我来是为何事?”雅挚跟着他进了屋子内。接着他环视四周,这屋内干净整洁,唯有书桌边堆放了许多的书籍,书简散地而放。他领着雅挚坐在一旁的茶几边,随后拿出茶台来,亲自煮茶来。王亦情帮完他师父之后站在了他身边。

    “听常风镖局的镖师说是你和温世子一行三人夺回了‘九面玲珑’,我对于你们十分感激。我听闻你可能是我师兄叶笑天的儿子,所以特邀你来山庄来聊聊。今看到你的容貌,看来你就是了,连我岳父都承认了。”樊天睿端起茶给雅挚倒了一杯。

    “这‘九面玲珑’是我师兄叶笑天生前最喜爱的物件,竟有人拿出来拍卖,正巧遇上了就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代庄主,小辈有一事不明。既然您都在拍卖之地了,为什么要委托给常风镖局?”雅挚认真地问他。

    “你有所不知道。听闻叶家十二年前被灭门之后,这把伞便被魔教的人收的去了。十二年都没有音讯,而现在却忽然拿出来拍卖,恐怕这个幕后是有人倒持。这江湖能接下,我敢说只有我悟界山庄可以做到。有人若是想要移平我悟界山的,这天下还没有人。”樊天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知道魔教的人也会在中布局,他们一定会派出魔教右护法叶儒英,她是我师兄的女儿,虽然她投奔了魔教,可我不想与她交手。而正巧庄内有急事,所以我才没有亲自拿回。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路连第一镖都不敌,害的他们损失了大批镖师,我也只能对他们金钱补偿罢了。”

    “原来如此。”雅挚对樊天睿这副内疚的话,没有感觉到异常:“您怎么知道魔教必会派叶儒英?而不是其他的人。”

    “看你这么问,一定是出入江湖吧。”樊天睿笑着说道:“江湖无人不知道无人不晓,这叶儒英是魔教的屠刀,拓展势力,收复土地全靠叶儒英。虽未染指中原,但是不知道哪一天魔教便会入住中原。”

    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谢语委托忠王在西北寻人,就算是忠王帮她隐藏了一阵子,但是纳兰旭懿寻了她十二年都没有音讯,而且,是在她刚当上了右护法才有了动静。宋郁杰前些日子还对他说过,这悟界山不接受他这种“改邪归正的‘魔教’之人”,看来是对出声异常的重视。樊天睿似乎对魔教很熟悉。也正是因为他初涉江湖,所以他才得小心人言。

    “怎么样?你与她交手了吗?”樊天睿竟然反问他。

    “交手了,她异常的厉害。或许是运气,她念我们两手足情深,便放过我们,自愿交出了。”雅挚认识地说着,他观察着樊天睿的动作。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能够拿回。”樊天睿听后,陷入一阵沉思,随后他开口问道:“师兄的背后有妙良大师的‘法子印’,会遗传后代,你的身上应该也有,可否让我看看?”

    雅挚对他的话微微一愣。樊天睿见他呆住了,赶紧解释道:“我只是想确认你是否真的是师兄的儿子,没有其他的意思。”

    “您见过吗?我爹身后的印记。”雅挚抬眼看着他。

    “我见过。你相信我吗?”樊天睿的肯定的答案,雅挚犹豫了一会,随后掏出了风旋青花刀放在了茶几上,樊天睿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这一眼被雅挚捕捉到了。他装作没看见的脱下了外衣,撩起了自己的头发,将背后的只有半块“法子印”露了出来。

    樊天睿看着这个熟悉的图案,心中颇为惊愕,虽然只有半块,但是他记得清楚,他与叶笑天从小一起长大,这个图案真是闭着眼睛都能画。十二年前他接到的消息,只有叶儒英一人失踪,其他的人都死了。如今十二年后,竟还有叶家人安安稳稳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真的是叶笑天的儿子,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快穿好,这山里冷,可别着凉了。”樊天睿赶紧将他的衣服穿好。

    雅挚见他又惊又喜竟有一丝不知所措。樊天睿真实的情感流露,完全不像是假的。他顺着樊天睿的话说:“我真的是叶笑天的儿子?那你就是我师叔咯?”

    “是啊。”樊天睿欣喜地拿起了茶几上的风旋青花刀,看了一会:“方才你说你是纳兰家的养子,师兄与纳兰荣阙挚友,而且你还带着这把刀。”

    王亦情见到自己师父如此喜出望外,竟心生一股疑惑,在他的记忆里,樊天睿从来没这么开心过。他在听见雅挚说他们没有花力气要回东西,心中竟是更加的佩服,因为在魔教之中,他们从来不讲人情,只讲实力。

    “我也听闻您与我爹感情要好,可是为什么你们两个不属于同派,且两派之间教学不同,根本没什么时间有交集吧。”雅挚问了一个他最为疑惑的问题。

    “起初是我师父江冉将奄奄一息的他从外面带了回来,师父照顾他一阵子。我与他也是这个时候成为朋友,他正在拜师之际却被老庄主的父亲陆汐蓝要走了,因为他体内的玄天罡气属于极阳的功法,所以更应该入陆家阳派。而我师父坚决不肯,说他的罡气难以控制,需要学习属阴的功法达到平衡。结果最终是结合了老庄主和几个师叔的意见,师兄还是去了阳派。虽然如此,他在阳派过的不是很好,且阳派过的比较叫安稳,他不是很习惯,晚上回来找我一起练习,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我爹他抢亲……您……”雅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面前的人却显得十分从容。

    “你是指你爹在我成婚的时候抢走我的妻子?”樊天睿毫不在意提及这件事情。

    “嗯。您不会觉得……”

    “不,这件事情要从我和师兄一同被推荐为庄主候选人说起。你娘陆胤雪是老庄主陆阳的女儿,她也是属于阳派的弟子。我在阳派中只跟师兄关系要好。师兄他向她提过亲,而老庄主却不同意。因为他是魔刀只主,而这陆家异常的看身世。他见自己女儿如此喜爱师兄,便向师兄开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放弃叶家的所有,包括交出风旋青花刀,做陆家的上门女婿,留在悟界山甚至还用庄主的位置引诱他。师兄没有同意,也放弃了庄主的位置,就按照规矩,上任的庄主是阳派,下一任的庄主若是阴派,则上任的庄主的女儿或是侄女要嫁给下任庄主,达到所谓的平衡。正是如此,师兄的放弃候选人只有我一人,按规矩陆师妹就要嫁给我。”

    “我与陆师妹没说过几句话,平时也没什么交集。而抢亲之事,我也没有动手对付师兄,算是我的默许吧。我倒是希望师兄能和喜爱的人在一起,离开这里四海为家,而这里还有我打理着,他应该也很放心着。陆师妹走后,规矩就乱了,我只能与老庄主的侄女成婚。当时她太小了,只有七岁,所以我等了她八年。她天生就只有三岁智力,心智也未开化,很难成为夫妻,而我也一直照顾她,忙的时候是我二徒弟帮忙照看。”樊天睿说到这里竟有些失落。

    “现在的悟界山和原来不同了,可能千人中才出那一个人才,师兄走了以后。老庄主便来劝我,山庄的未来就靠我了。这个地方生我养我,我的父母都是阴派,出勤任务都去世了。大家对我都很好,若我也离开了,这就没有人能够管理。因为我当庄主的事情,辜负了我心爱的人,我也跟她解释我的难处,但是她不愿接受就离开了这里。她认为名誉地位比她重要,也记恨上我了。我与她有个女儿,好不容意要了过来,也不能公布与众,只能说是认的干女儿罢了。”

    说道此处,樊天睿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涣散,望着手中茶杯:“有的时候人言真的会逼死人。很多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命运捉人。”

    雅挚看到他至情至信,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般。樊天睿所言,雅挚都能够理解,原来父亲抢亲未对他造成怨念,他可以松了一口气。樊天睿的语气忧郁,雅挚想起了什么,立即改变了话题:“我见这里与纳兰家颇为相似,方才师叔祖也提及了我养父的名字,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樊天睿见他问这个问题,抬眼看着他的明亮的眼睛:“有,关系还非常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