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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太医们将青铜照顾好,谢韫悉都一直在边上陪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这一坐便是一下午,天色黑了起来。南宫雨鹭拿着一盒圆形盒子进来,下午的时候,这是纳兰凌云让清汇医馆的小伙计过来给青铜送药,他因纳兰荣阙的身体因素必须要在医馆内无法抽身,只好将治疗青铜脸上的疤痕的膏药转交给了南宫雨鹭。

    现在青铜这么一折腾,原本脸上的膏药不知道被汗水稀释了多少。南宫雨鹭见这药膏普普通通,这真的能只好青铜脸上这么多年的疤痕?她不知道多大的把握,她见太医们都忙活完了,她才打些水来,想为青铜换上药。

    谁知道青铜见她过来,赶忙想躲,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谢韫悉见青铜如此反应,心中生起一丝疑惑。

    “你不要动,太医好不容易才止住血……你可不能乱动。”南宫雨鹭见他这般躲闪,一手摸上他的脸想把他的头掰过来。青铜隔着纱布感受到了她柔暖的手,一时间愣在那里。

    谢韫悉见他这副失神,心中颇为自责。青铜虽表面上说他不在意自己的脸,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他不愿意让大家看到自己的伤痕。谢韫悉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丢下一句:“鹭鹭,辛苦你了,好好照顾他。”便出门去。奕风见谢韫悉出了门,立刻跟了上前。

    南宫雨鹭见他们都出门去了,这屋内便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才轻轻安慰青铜:“你别害怕,他们走了,没人能看到……”

    “我也不想让你看见……你放下药膏吧,我自己可以。”青铜没有看着她说道。

    南宫雨鹭见他这么说,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你自己一个人办不到,交给我吧。我可是医师,你不相信我?”

    青铜沉默一会,他没有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南宫雨鹭无比小心地抱起了青铜,慢慢解开了青铜脸上的纱布,她认真的神态,吸引地青铜悄悄地看着她。这一副姣好的面容,让青铜心跳渐渐地快了起来。南宫雨鹭好似感觉他在看着自己,下意识地看着他的眼睛。他们四目相对之时,青铜立刻垂下了眸子。

    纱布除去,露在南宫雨鹭面前的是一副清秀干净的少年面孔,他随他母亲一样柳叶如眉,他漆黑的眼里暗含有秋水,白皙的肤色竟然让南宫雨鹭感到一丝羡慕。青铜长的柔美,他的脸上干净的很,可以说是连个胡渣都没有。他的另一半脸附着了药膏。

    “我现在给你洗去,小爷爷说这样可能会有点疼。”南宫雨鹭向他解释道。

    青铜还是有些闪躲她,他的心里一直在抗拒面前这个人,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模样。

    “小哥哥,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我?我们从小不就是好朋友吗?”南宫雨鹭伸手在青铜身上戳了两下。

    青铜感觉身体不能动了,她对自己点穴,他极力运功想解开穴道,忽然南宫雨鹭的一句话让他愣了。

    “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青铜的目光终于在注视她了,南宫雨鹭见到他惊讶的神情,才解释道:“你都十八岁了,你的面容与声音都比从前没有变化。我从小学医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缘由。”

    “你都知道了……?”

    “恩。”南宫雨鹭打湿了毛巾,轻轻敷在了青铜的脸上。

    “那你……还愿意与我做朋友吗……”青铜喃喃地念叨着。

    “愿意啊,我又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变了就讨厌你了。”南宫雨鹭说道,不仅想起了小时候。清汇医馆除了有琼羽阁的吴玥的每月的资助除外。或许是因为纳兰家的缘故,又或许是因刘太医是南宫晓的同门师弟。南宫隐经常来梁王府内打理过药堂,而南宫雨鹭也有了经常来梁王府的机会。那时候谢韫悉身边也有一个小仆人,他名叫柳深白。在一次为谢韫悉取药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陌生的小女孩,一来二去他们也熟了。后来好似是因为谋害谢韫悉而被谢语带走了,从此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可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朋友了,现在的我是青铜而已……”

    “你只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在我的心中其实都一样。”南宫雨鹭将帕子放入水中洗净,这一股中药味道,让她感到一丝好闻。

    青铜看着她,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能够丝毫不在意,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她抢在前面:“小白,还好你活着回来了,我还能见到你……”

    青铜心头一怔,她唤起了他原来的名字,连青铜自己都快忘记了名字,他就是柳深白,下一秒钟他无奈地笑出声:“南宫姑娘,我是青铜。我就是王爷的工具而已,小白是谁啊?现在你可是小王妃的母家,对我而言就是主子。就算是老王爷开口,我也不想让你麻烦了。你回去吧,这里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南宫雨鹭听到青铜这般话,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本那个开朗的少年如今变得“忠心”的护卫,心中失落的情绪涌了上来。

    “那我更不能离开了,谢叔叔的意思。还有这盒药膏可是韫悉哥哥求了小爷爷好久,他才肯同意,我可要看着你好起来才行。”南宫雨鹭一句话坚持到底,青铜的话可没有让她退却。

    “我的命不值钱……”

    “这种话不要对医生说,在我的眼里才没有这些高贵尊卑。我只知道人命都是相同的。”

    青铜见她如此倔强,心中竟有一些开心。若不是自己受伤,平日里恐怕会有很少的机会能与她这般说话。

    “这世上可没有一直都听人话且无怨无悔的人,你要是心中有什么难受的事情,一定要说出来哦。”

    “好。”

    青铜不在抵触她,反而让她感到惊讶:“说给韫悉哥哥听,他肯定会帮助你的。还有还有……也可以说给我听,我们可是好朋友哦。”

    南宫雨鹭想了一想,补了一句:“好朋友,永远的哦。”

    “是吗?”

    南宫雨鹭帮他重新包扎好了以后,抓起了青铜的手,掰起了他的一根手指。在这一瞬间她摸着这粗糙地手,下意识地想起来了温子骁。随后她才说道:“真的,拉钩为誓。”

    屋外的小侍女快步过来,她抬眼看见谢韫悉站在门外,借着门缝不知道在看什么,小侍女上前刚想行礼,便被谢韫悉拦住了,他将一只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小侍女不要说话。

    青铜摸着她的手心中感到开心。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南宫姑娘,小王妃有命想你陪她用膳,请您跟我来。”

    南宫雨鹭见纳兰芷水找自己,她正要起身之时,青铜反手牵住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等一下。”

    “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南宫雨鹭见他如此主动,担心他的身体。

    “没……没有。是其他的事情,那个……你上次七夕节的时候送了我一个护身符,作为回礼,我听阿莱说姑娘都喜欢这个……所以送给你的。”青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盒子。拿在身前。这是一个画着小雏菊的漆器盒子,在烛火下闪着高光。

    南宫雨鹭接过这个做工精良的盒子,看着做工价格不菲。她将盒子周身都看了一边,最后在盒子底部发现了儒指甲盖般一样大的三个篆体文字:“珍宝馆”。

    南宫雨鹭颇为大惊,这珍宝馆的东西都是世间孤品,而且价钱并非一般的人能够接受的,大多数都是供应皇亲贵族或是一方富甲财主。且这个盒子上的图案并非大众所喜欢的花类,应该是定制的。她越发的好奇这里面是个什么东西。她轻轻地打开了盖子,里面是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是一个赤小豆,通体雕的圆,中间镂空处有悬空镶嵌一块小的金饼,金饼下挂着一个金色的水滴坠子,随着人的运动而闪烁。整体组合在一起是一把团扇的形状,只有拇指指甲盖那般大小,非常的精巧。

    青铜见她看的入迷的眼神,对她说道:“它的名字叫赤扇,看你的样子是很喜欢了。”

    “这个也太贵重了……我没法……”

    “收下吧,给你留做纪念吧。”

    南宫雨鹭对他这句毫无逻辑的话感到一丝奇怪,什么叫留做纪念?

    “我在这王府内工钱是最高的,存了很多钱没地方可以花。我没有娘了,也没有其他的亲人。将来也娶不了妻子……反正闲钱很多,第一次有姑娘送我东西,我很珍惜,所以我也想给你一份。这个盒子上的花是按我的画做的,我没有雅挚公子那种手艺,只是找人代做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都没有送你一个像样的东西,一份心意而已,你便收下吧。”青铜看着她说道。

    青铜虽然脸上重新缠上了纱布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那副炙热的眼神与温子骁看着南宫雨鹭之时如出一辙。这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是喃喃而言:“怎么就不能娶妻了?”

    青铜苦笑道:“我这样还有哪个姑娘看的上我啊?”

    “你都没有问过哪些姑娘你怎么就知道答案……”南宫雨鹭低着头说这,她好像很失落。

    “我害怕得到答案……”

    “没有答案,那永远都不会改变。你怎么跟雅挚表哥一样,你们都是这种性格。”

    “我与雅挚不同。他还有其他的选择,而我没有……”

    “我先走了,等一下再来看你。芷水姐姐要等急了,这个礼物我先还给你……”南宫雨鹭起身之时青铜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这一拉吓的南宫雨鹭拿着漆盒子的手没有拿稳而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