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是赵万年的大哥——赵万新。

赵万新跟赵万年哥俩还是长的挺像的，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少。他蹲下身体，把落落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然后把袋子打开给落落看，

“看看大伯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这个赵万新是赵万年的亲哥哥。只是早年家里太穷了，所以去了隔壁村子当上门女婿了。虽然那个年代上门女婿是件很丢脸很没有地位的事情。但是因为赵万新本分老实，踏踏实实过日子，对丈母娘家就像对自己父母一样尊敬，孝敬。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后来父母死的早，他一个上门女婿离得又远，也没法照顾赵万年了。当初赵万年去李清菡的时候，赵万新也没少明里暗里帮忙。可是后来赵万年开始染上赌博了，赵万新一生气就不再理他了。

只是出于对落落的喜爱和怜惜，时常带些吃穿来看落落。这个赵万新的岳父家，人丁不旺。岳父只有他媳妇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才招了个上门女婿延续香火。可是结婚这么多年，还是一无所出。

赵万新两口子就拿落落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关照。所以落落跟他也特别亲。小孩子总是特别知道谁是真的对自己好。

“落落，来大伯看看你，才个把月不见，落落好像又长高了啊。有没有想大伯啊？”

“想，想，落落好想大伯啊，肘子也想大伯呢。”落落撒娇地在赵万新的怀里蹭来蹭去，就像刚刚肘子在她怀里那样。

“哦？落落想吃肘子了？那下回大伯有钱了，一定给落落买个大肘子吃好不好？”

“大伯，落落不要吃肘子，爹爹前几天给落落买肉吃了，还有大公鸡呢。肘子是我的小狗，大伯你看，这个黑黑的小狗，就叫肘子。”

赵万新不禁哈哈大笑，怎么给狗起了个这么个名字，落落太有意思了，人小鬼大，古灵精怪的。爱抚地摸了摸落落的头。

落落拿起赵万新的袋子，吃力地拿个赵万年看，

“爹爹，爹爹，你看大伯给咱们拿什么好东西了？是粮食呢！”

赵万年没有接过袋子，就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赵万新。原来自己还有个兄弟呢，太好了。自己还有个大哥。这下除了落落，他在这里又多了一个亲人。

只是大哥看自己的眼神不那么友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啊，赵万年想到了，应该是之前的赵万年混蛋的太厉害了，自己的哥哥都很生他的气。觉得他没救了吧。赵万年不由得搓搓手，摸摸鼻子，浑身的不自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给落落买身新衣服。”

还是大哥先打破尴尬，首先发话了。

“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看看你，日子过成了什么样子。哎！欠那么多帐，什么时候能还上，还拖累了孩子。”说完又看了看落落。

“大哥，以前都是我不对，我心里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改正，带着落落好好过日子。”

赵万年直截了当地承认错误，任由大哥批评。他脑海中的回忆告诉他，大哥这个人除了呆板保守一点，还是很好的人。无论对自己兄弟亲戚，还是对邻居村民，都是有求必应，乐于助人的。只是以前的赵万年太混蛋，让大哥失望极了。

赵万年觉得，多了一个亲人，这里就多一个帮忙的人，一定要跟大哥重新做兄弟。

可是赵万新听到他这么说反而愣住了，定定地盯着赵万年看，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赵万新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弟弟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要搁在以前，他要是数落赵万年几句，赵万年就能破口大骂，弄不好还会打落落来撒气。

可是现在他居然能承认错误，还说以后对落落好，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万新不住在苟家湾，那个年代，通讯交通都落后。沟通信息根本没有什么QQ微信。全靠村里的大喇叭和长舌妇女串门闲聊。

赵万新在家里才听说自己的弟弟前几天想不开跳河了，但是好在没啥事，没死成，救了过来。急的不行了，赶紧在家里凑了点粮食送过来，生怕这爷俩在家里活活饿死。

可是到这里一看，爷俩都跟换了个人似的。落落穿上了新衣服，脸也洗干净了，头发也不再是鸡窝一样了。更加俊俏可爱，有个女娃娃的样子了。赵万年也好像不似从前那么混账了。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赵万年把哥哥让到院子里，俩人坐在凳子上抽烟说话。

“我这次来，一来是听说你出事了，想来看看，你要是不中了，我也得帮你把落落拉扯大。二来，既然你没什么事，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啥明路？”赵万年对于哥哥的话还是跟感激的。血浓于水，中国人的老祖宗说的可针对，不过他也不知道大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们村老李家要修房子，现在正是需要人手。你要是去干活，每天可以供两顿饭，一天还一毛钱现钱。我看你也没啥事，现在生产队也不乐意要你。不如去老李家干几天活。可以住我家，早饭也在我家吃。

落落也带到我家去让你嫂子看几天。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让你嫂子给做点好吃的。你呢，挣点钱好歹也能买点粮食，或者还还欠账。”

听完赵万新认真的安排，赵万年不禁裂开嘴笑了起来。开什么玩笑，一天一毛钱？他现在忙活一天卖鱼，可是能挣五六块钱呢。谁稀罕那一毛钱，就是一块钱也不去！

可是，大哥这个实实诚诚的庄稼汉，能为自己考虑的这么多，赵万年也不好直接拒绝，只好说，

“大哥，我最近有点事情，所以不能去，你看看……”

话刚一出口，赵万新就生气了，

“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孬种，成天的好吃懒做，就出点力气干点活，怎么就不乐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欠了多少钱啊？你说你为了落落他娘欠钱也就算了，你还赌！你个混账玩意！算了，你要是不去，就当我放屁了！”

听到赵万新大声嚷嚷起来，一边跟肘子玩的正高兴的落落突然跑过来开口道，

“大伯，爹爹不是混账玩意，爹爹赚了好多钱了，你看爹爹给我新衣服。”

“你爹爹能赚什么钱，这都是跟别人借的骗你的。落落乖，大人说话你别插嘴，上一边玩去。”面对落落，赵万新强压住火气。

“大伯，是真的，我爹爹养鱼赚钱呢，赚多多的钱，以后天天给我买肉吃。”

这时候赵万新压不住火气了，又冲赵万年嚷嚷道，

“还说你不是混账玩意？养鱼？养鱼能挣钱吗？稻田里，河沟里，到处都是鱼，那玩意还用养吗？那玩意要是能挣钱，早就让人都抓没了，还能轮到你！你个王八羔子，不听话的东西！”

赵万新真是气得够呛，脸涨的通红，胸口伴随着喘气起起伏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