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万年看到大家士气十足，就直接提议大家一起挖个鱼塘。给他们讲明白，这样鱼在鱼塘里，不容易死，能卖上好价钱，而且以后收的多了，就先放在鱼塘里养着，鱼还能长称。万一哪天生产队有事大家都不去抓鱼，或者天气不好没有鱼，就从鱼塘里面捞鱼去卖。

这样就不会断了人家供销社的供货。大家听了，真是佩服赵万年的脑子和远见。

说干就干，六七个大男人，纷纷回家取点工具，挖到半夜，就在赵万年家的房后，挖出了一个大水坑。赵万年家因为穷，所以在村子的边缘，这是因为如此，房子后面就是空地了。没有人家也不是耕地。用来挖鱼塘，离家近好管理。

现在虽然说是个鱼塘，其实远远没有鱼塘的规模，就是个大水坑，几个人又忙乎半天往里面担水。然后把鱼放进去，忙活到了月亮都出来了，才干得比较像样了。

干完活，每个人发了只烟，算是犒赏大家的。才送走了各位村民。

赵万年回到屋里，看到落落已经睡下了。自己换了衣服，洗了洗，拿出来晾在院子里。这才发现张万财并没有走，还在院子里磨磨蹭蹭地东看看西看看。好像有什么心事。

赵万年也懒得问他，晾完衣服，自己又点了一颗烟，在院子里还没来的及收起来的椅子上，自顾自的抽起来。这一天也是真够累的。虽然是出了钱雇了五六个人，但是自己也是实打实地跟着一样出力气啊。

张万财蹲在磨盘上，也是一言不发，看的赵万年都不耐烦了。

“你咋还不走，在这儿赖着干啥，你那大体格子可别把我家磨盘压坏了。”

“大哥，我……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张发财吞吞吐吐的，一点都没有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了。赵万年觉得奇怪，一定是有什么事，

“你别跟我整没有用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张发财迟疑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从磨盘上跳下来。走到赵万年身边。

“大哥，你知道，我们家困难，有七个孩子要养活。我天天累死累活的，家里也是一直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寻思你现在在城里门路多，能不能帮我找个好人家，把两个小的送走。要是有城里人乐意收养他们，至少也能吃顿饱饭，也能不用跟着我们吃苦受罪……”

“什么？你他妈的就是要卖孩子吧！”赵万年一听这话，气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张发财低着头不吱声。赵万年更是气急了。

“你说说你还是个爷们不？别人家都是千防万防，防着孩子被拐走。你倒好，还想着把孩子送出去。今天落落差点就丢了，你不也着急活燎地跟着找吗？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自己图快活揍出这么多孩子，到头来还不想养活了！别说我没路子，就是有路子，我也不能帮你干这丧尽天良的事！”

赵万年气的简直语无伦次，被自己的烟也呛到了咳嗽了半天。一边咳嗽，一边指着门口。

“咳咳咳……你给我……咳咳咳……你给我滚出去！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

张万财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生产队不让领那么多孩子去吃饭，家里实在没有口粮，孩子们多长时间都吃不上一口饱饭……”

说到孩子，说到日子的艰难，张万财这人高马大的壮汉，也不禁泛红了眼圈。

正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女人的叫骂声，俩人不禁都往外面看去。按理说这都快二半夜了，农村不应该有人了啊。

原来是张万财的媳妇，两个人发愣的时间，她已经走到院子门口，借着幽暗的灯光看见张万财和赵万年在那里还在聊天，万财媳妇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地骂道。

“好你个张万财，大半夜不回家，原来是上这里来躲清静了。你给我出来，早就告诉你这个赵万年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跟他鬼混。仔细你也学坏了！你要是学他也欠了一屁股的债，我就不活了。我这就回去，搂着几个孩子，我们娘几个抹了脖子算了！”

说完，万财媳妇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仿佛张万财真的欠了一屁股债，不管老婆孩子了一样。赵万年看着，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果然厉害，怪不得这些年把张万财收拾的服服帖帖。

要是别的女人，早就进门来厮打了。这女人虽然闹上门来找张万财，但是也并没有进门，也没有动手，就是怎么哭着，让万财心里难受。这女人真是乡下女人中的战斗机啊。

赵万年以为张万财肯定会服软，跟着媳妇回家的。没想到，张万财立马冲到门口，抬手就给了媳妇一巴掌。打得他媳妇差点栽倒在地上。

万财媳妇愣住了。

赵万年也愣住了。

从结婚到现在，张万财一直特别疼媳妇，对媳妇言听计从，这可是第一次对媳妇动手。万财媳妇“腾”地站起来，一边哭一边说，

“好你个张万财，居然敢动手打我。你给我等着，我要跟你离婚，我这就去找村长去！以后咱们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说完也不听张万财解释，转头就走了。果然是个刚烈的女人。

赵万年还愣在原地的功夫，有听到“啪”的一声，原来是张万财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哎呀，这下可坏了，惹大祸了！”说完也顾不上跟赵万年打声招呼，撒丫子就追媳妇去了。

这张万财居然能动手打媳妇，看来是刚刚提到要送走孩子，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太难受了。媳妇此刻正好撞在枪口上了，当了一回出气筒。

赵万年望着两个人走远的方向，黑漆漆一片，啥也看不见，俩人说话的声音也逐渐的听不真切了。摇了摇头，不知道今天晚上张万财要怎么哄媳妇了，难不成真的会闹到村长那里嘛。

锁上了门，转身去鱼塘看一眼，就要回屋睡觉了。今天一天可是够累的，明天早上起来还要装鱼，还要去城里送鱼。可是突然听到院子的角落里好像有什么声音。

赵万年壮起胆子摸了一把锄头就走了过去，怕不是第一天挖鱼塘就有人偷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