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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等下就陪你去。”

    想着昨晚电话里那人的承诺,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相亲中度过。

    我抬头看着言钰,视线触及他眼底那淡淡的黑晕,心中微紧,“你不用去上班么?”

    “一天不去倒不了。”

    言钰脸上挂着贯有的痞笑,晃了晃手中的早餐,“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了早餐再出门。”

    我摇头,一声不吭低头看着握紧手机有些泛白的手指关节。

    “你一孕妇能不能有点孕妇的自觉.....”

    言钰下意识的想训我一句,张口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现在不是时候。

    几秒钟,他揉着我的发顶,声音又软了下来,“跟本少爷说说那老头又怎么刺激你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他的手。

    这些天来,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关于监狱视频的事。

    大部分在他们面前都佯装一天比一天平静,跟没事人一样。连跟我相处最多的韩桃都说一时间无法适应我的画风,越来越看不透我了。

    古凉夜偶尔过来也会讽刺我一两句,说我并没有自认为的那么在乎监狱里的人。

    可我想起昨晚听到的那句“没有你,就不会死”,只觉浑身都很冷。

    抬眸看了言钰半响,咬了下下唇,眼眶慢慢的变得酸涩,模糊。

    一时间,言钰也有些慌了,“小雨?”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言钰喊我名字,没忍住,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言钰目光一紧,,立即弯身,手忙脚乱的替我擦眼泪,无奈道,“哭什么?那老头是不是真跟你说了什么?”

    我哽咽着不说话。

    言钰见状,恐怕早就知晓了,便也没多说什么。

    我们一时无语。

    “小雨。”

    只听言钰忽然笑了笑,说,“老听公司里的女生老议论言情里的男二,如何如何心甘情愿喜当爹的情节,你若怕出门被别人指指点点的议论,要不要考虑现实中也来一段这种狗血剧情?”

    这几天,网上对于我被绑了还怀孕了这事,热度只增不减,把我以往的感情的经历,翻了个遍。

    黎枫也被我带着上了热搜,不知现在身处何地他,知道会不会更想掐死我。

    我吸了吸鼻子,脑子转了会儿,才猛地一惊。

    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言钰。

    几乎不用再想,就知道他在表达什么了。

    “你这副见鬼了的样子看着我是几个意思?”

    不绕弯子的,我直说,“谁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为什么?”

    “言钰,在我心里,你只能是朋友,是我全心信赖的唯一的朋友。”

    “我的意思是你实在要去相亲的话,我这个全心信赖的朋友可以帮帮你也不错,现成的,不用出门,而且我们知根知底,就算.....就算演演戏也行。”

    “不需要。”

    我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的说。

    什么事可以做,什么忙可以帮,我分得清清楚楚。

    言钰很好,我平时拖累他,欺负他,但我不曾想过占他这方面的便宜。

    即便是演戏,也不行。

    他比韩桃更能让我舍不下。

    言钰沉默许久,苦笑。

    .....

    当天晚上,在我的坚持下言钰给我物色了第一个相亲男。

    当然,他隐瞒了我怀孕的事实。

    不是什么富家子弟,相反只是出身在普通的家庭,出彩的就是在一家上市公司做高管,有学历有能力,长得也不差,就身高不高而已。

    初次相亲,我虽心不在焉,可态度很端正,不论对方说什么,我都认真听着,偶尔还附和一两句。

    吃完饭,我们互加了微信,他邀请我去看电影,我婉拒了。

    看电影这种无聊又暧昧的事情,我好像突然就只想跟一个人做,但那个人却从来没跟我一起做过。

    一连三天,我相了六次。

    第七次相亲完出来,我给韩桃打完电话,独自一人站在街上,吹着风,脑子清醒了许多。

    我真的很认真的在相亲,也想看看自己会不会看得上别人。

    可是不行啊,看着那些男人,总会不自觉地跟司寒璟作比,总觉得他们哪哪都不如司寒璟,虽然司寒璟也不好,可我还是觉得他好。

    唯一的改变,是我再也没收到过关于司寒璟的任何视频。

    心里的煎熬落空,变成了无限心慌。

    夜里,我站在落地窗前,再次接到那个电话。

    司老的声音似乎不复以往那么中气十足,虽听上去从容自带一股气势,可不难听出他故意遮掩的病态,“古小姐,你拖太久了,这样下去你何时能结婚?”

    “结婚?”我一听这句,呼吸剧烈,“我们的交易只是我相亲换他得到有效的治疗,仅此而已。”

    “是吗?可你我怎么知道把他治疗好了,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拉你去领证结婚。”

    “不会,”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嗓音清晰冷静。

    “你的笃定丝毫动摇不了他娶你的心思,何况你肚子还有个野种作为纽带。”

    野种?

    几乎刺激的我整个人都疯狂了,只听自己一字一句的道,“司老首长,我本想说你不逼她娶别的女人,我也不会嫁给他,可你如此恶毒,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以前就是造孽太多,遭了报应才会在你风光无二的政途上摔下来,你看看你连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不怕自己死了都得不到安宁么?”

    司老的声音软变得冷狠了起来,情绪也有点激动,“古凉雨,别说我不想死了得到安宁,就算想,也拉着你,咳咳.....”

    不断的咳嗽声中断后,“上次跟你说过,我两个孙子都跟你纠缠不清,一个在死前最后一个见的人是你,一个为了你自毁也要跟我作对,你说我能让你嫁进来吗?”

    我忍不住的失声质问,“死前最后见到人是我,你也要怪我吗?”

    “没有你,他就不会死。”

    “你老说死死死,有本事你拿出证据证明我就是害死你孙子的凶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要把这些怪在我头上。”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了,安安心心的活着,我才恨不得你也去死。”

    “好,那你就继续磨吧,我等得起,伤的是你自己的孙子,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个什么劲儿,你年纪大了,只剩一个儿子还结扎了,不可能再给你添个孙子什么的了,磨死了他你更没指望了,可我就不一样了,没了他,大不了我再换个男人给我孩子当爹。”

    说罢,我就挂了电话。

    越说越冷静,我也更明白司老不会再伤我的原因了,因为他怕再伤了我,司寒璟彻底恨上他,用余生跟他作对。

    而我思维又突然跳跃到了最近发生的事上。

    我发现自己从来没仔细考虑过这一连串的问题。

    那就是,萧潜提过的那些让人心浮动的东西,到底是不是跟古仕留给我的那把钥匙有关?

    司老口口声声说我害死他孙子,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我该怎么面对司寒璟?

    如果真那样,我的存在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他最亲的人因我而死。

    这种伤害,又有多少爱经得起蹉跎。

    我忽然一个战栗,血液加速。

    这二十五年来,我的人生有两个阶段是浑浑噩噩的,一个是撞见父母双双出~轨的那两个月,另一个是五年前。

    而且,按照时间推测,很有可能.....

    我心里突然炸了一下,一阵混乱。

    思维乱跳,好像一个头两个大。

    不行,太复杂了,而且好多事情我串不起来,又怀疑自己好像想得太多了,太跳跃了。

    头痛了好一会儿,也想了好一会儿,根源到底在哪里。

    对着玻璃窗上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半小时后。

    “怎么了,不舒服?”

    古凉夜一踏进门,见我呆呆的卷缩在沙发里,低沉的问。

    我忽略他眼中的担心,只问,“你当年给我找的那个催眠师还联系得到吗?”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古凉夜看了我一眼,在我身边坐下。

    “或者你帮我再找个更厉害的催眠师也行,”我倔强道。

    古凉夜默了默,没说话。

    半响,半响他意味极深的笑着说,“我到现在都很好奇,你当初是怎么第一眼就能不声不响的嫁给了他?到底他身上有什么让你爱到不行,这么死心塌地?”

    爱到不行,死心塌地?

    我也不知道。

    但我还真的认真想了想,斟酌再三后回答,“当初一眼看中了,如今他是我孩子的爹。”

    古凉夜直接笑出了声。

    似乎觉得好笑,所以他笑声很爽朗。

    是这段时间来,我听过的最纯粹的笑声。

    “当今社会,未婚生子大有人在,何况你这种两耳不闻不问的人,还怕别人的闲话?还是觉得我.....我们古家养不起一个孩子?”

    我咬唇不语。

    古凉夜笑意始终不散,“值得么,当初你要死不活都抗拒的事情,如今为了他要再次面对。”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走出来了,你看这次遭遇那样的事情,我也能好好的。所以如果催眠结果真有什么,我也认了。”

    顿了下,我再次开口,“说不定我能回想起关于我爸留给我钥匙的事呢。”

    “看来你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嗯。”

    “死脑筋!”

    “........”

    最终,古凉夜起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若你不后悔,我联系好了,通知你。”

    ........

    翌日。

    在韩桃来之前,别墅里迎来了第一位陌生人。

    一个既不熟悉,又不算陌生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