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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未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稍稍偏西了,他缓缓眨了眨眼,半晌才醒过神来。只不过才一低头,他脸色就是一变。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脱我衣裳!”他此刻衣衫半解,肩背上一圈白布翻着点点血迹,明显是被包扎过了。

    顾息铓坐在地上,手中正烤着一块肉。脑后一阵风起,只见寒光微点,那把还带着蛇血的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转过身来!”随着一声轻喝,那刀离脖子又近了一分。

    顾息铓举起了双手,依言侧过身来,他挑了挑眉沉声说:“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少啰嗦!你是哪一国的人?!”顾息铓看着他惨白的脸,又瞥了一眼有些抖的刀,好心指了指他摔下来的方向。

    “从那儿摔下来的。”

    “你是云镜国里逃出来的?”那人怔了怔,把刀放下来,退后两步靠在树干上。大概是刚刚一番动作扯疼了伤口,他捂着胸口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

    “云镜国?”

    “咳、咳咳!从那里逃出来,还活着已算你命大,你不记得也是正常。”云镜国的巫师喜欢从周边两国把人掳去做成人不人、兽不兽的傀儡,偶有逃出来的人也是记忆全无,性格大变。

    顾息铓盯着他看了很久,蓝星上并没有云镜国这个地方,而且眼前这个人一头长发用布巾高高束着,灰褐色交领的衣服在侧面有系带,散开来的衣服异常宽松所以腰间要用腰带系着,脚下穿的也是布鞋。

    这样的衣服样式,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古地球上Z国古代人穿的。刚刚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他研究了许久才顺利脱下。

    眼底一沉,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碰上了时空裂缝,掉到四维空间的并行世界里了。

    心里有了最坏的打算,顾息铓手下却不停,他把一旁树叶里的水递过去,又用匕首翻了翻肉,切了一半用树叶包了递给他。

    “那条蛇的肉,有点腥。”至于水源,是他在山侧那边的峭壁上接的。

    “谢谢。”那人又是一愣,只见他接过肉吃了一口后说:“我是桐花村的村民,我叫程未,一会儿我送你下山,看你样子意识尚还清楚,过两天身体无碍了我送你到镇上去……算抵了你的救命之恩。”

    “我只记得我叫顾息铓,其他一概不知,你家方便的话,能不能留我住几天?”顾息铓心念电转,三言两语中拼起足够多的信息,他垂了垂眼一脸纯良的说。

    程未低头咬了咬那蛇肉,良久才说:“下山了再说吧。”

    他吃完了那蛇肉,又提上自己的刀,走到那巨蟒旁边,提了一口气蹲下去开始剥蛇皮。

    顾息铓也吃完了,他看到程未将整条蛇皮剥下,又砍了两段稍嫩的肉下来,装在他的背篓中。

    “我们快走,这里血腥味大,一会儿狼群就该来了。”他动作利索的拔了一些臭草盖在他的背篓上,招呼了一声顾息铓,开始下山。

    等走到能模糊看到有人家的地方,天已经完全黑了。

    “你就这么带一个人回去,会不会不方便?”顾息铓一手提着背篓,一手扶着他问了一句。当然他只是假装客气问一问,就算不方便哪怕威逼利诱他也是赖定了这个人的。

    “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小爹远房的亲戚,千万别说是从云镜国逃出来的。”程未说完,就狠狠咳了几声。眼见村庄近在眼前,顾息铓便停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你还好吗?要不我继续背着你?”下山的时候眼见天色要晚,程未心里着急想走快些,却因为伤着了肋骨本就行动不便,这一急就又摔了一跤。顾息铓看不过去,不顾他挣扎把人背了起来赶路,他身上虽然也有伤,但是至少骨头是好的。

    “不用了,给人看见又是一顿闲话。”程未摆摆手,让顾息铓松开他,他一个人慢慢往家里走。

    说是家,其实不过两三间老旧的房子。程未回到家后,先把油灯找了出来点上,然后在一旁的罐子里掏了掏。

    “你要是没事做,去门口的井里帮我打桶水上来。”程未看了一眼杵在屋子里的人说,就他现在打水也太为难了些。

    顾息铓听完转身就去了,说实话,他现在有些不太好。

    泥瓦屋,油灯,模模糊糊可见的稻田。这些古地球古Z国历史中出现的东西,现在实打实出现在他面前,一时间太令人震惊了。

    等他提着水进屋的时候,程未已经把火升了起来。他就着打上来的水洗了蛇肉,又淘了淘类似米的东西,准备用糙米煮点儿蛇肉粥,对付过今晚再说。

    锅还没开,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叫程未。

    “未哥儿,可是你回来了?”

    “是我。”程未听到声音在屋里应了一声,他把背篓里的另一块蛇肉提在手上,擦了擦额头的汗往外走。

    “卫小爹,我刚想过去找你,这是我在山上打的,蛇肉存不住,一会儿就煮来吃了吧。”程未把手中的肉递过去。

    “你这孩子,好不容易在山上找口吃的,怎么的还要送给我。我怕你这么晚才回来没口热的,这有几个番薯,底下有两个鸡蛋,你将就吃了赶紧睡去吧。”

    “没事儿,我留了自己吃的,这是特意带回来给你的。鸡蛋你拿回去,番薯我就留下了。”程未闷闷咳了两声推辞道。

    “你是不是伤着了?别跟叔客气,让你拿着就拿着!唉,蛇肉我收下了,你要是伤得重,赶早叫桦叔过来看一眼。”

    “没事的,就是摔了一跤。”程未难得笑了笑,他又和那人说了几句,才端着个碗走进来。

    屋子里,顾息铓正蹲在灶前,一脸严肃的看着灶里的火——他长这么大,就没碰过这玩意儿。

    “我来看看,那边碗里有吃的,你先去吃点儿。”程未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碗,然后蹲下去继续烧火。

    “你的伤,不找个医生过来看看?”顾息铓站起来,看着他缓缓说。

    “医生?你说大夫吗?不碍事,肋骨裂了,没断。过段时间它就自己长好了。”程未一边虚声说着一边续了火,然后起来切了一大块姜在锅里,等米煮开了才把蛇肉放下去。又添了一点荤油和盐,翻了两个海碗出来,盛了满满两碗。

    闻着很腥,但是顾息铓一口不剩的把粥喝完了。他拿了一个番薯,学着程未的样子剥了皮才送进口里,然后含了很久才吞下去。

    大夏天的喝粥喝得人一身的汗,趁着身体还热乎,程未让顾息铓给他打了一桶水到屋里,又把人赶出院子,丢给他一套衣服,让他在院中洗澡,就把门关上自己洗澡去了。

    顾息铓木着脸看着手中的衣服,又看了看幕天席地的,什么都没说自己打水洗澡去了。

    你有的我也有,看一眼还能少块肉不成。顾息铓暗暗瞟了一眼关上的门,再说他昏迷的时候早就把人上上下下捏了一遍了,如果告诉他,自己会不会被赶出门?

    程未洗完澡后就开了门,他手上拿了一把点燃的艾草,在屋子里熏了一遍之后就将艾草放在角落里燃着。他把家里的两条长凳挪在堂屋里,又架了几块木板上去,然后往上垫了一张席子。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你今晚就这么睡着吧。”程未说完把大门一掩,提了油灯往房中走去。

    才想关门,就被按住了门板。

    “你房间里的床也不小,虽然我高一点,但是挤挤也不是不能睡。”顾息铓瞟了一眼屋内的床看着他说。

    程未听完他的话始终苍白的脸顿时有些泛红,他眉头一皱有些生气地压低声音说:“你今天脱我衣服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吗?!”

    顾息铓想了想,然后说:“你说你后背那只蝎子?”

    “小点声!”程未怒道:“既然看见了那就老老实实给我睡外面,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才说完,房门就在自己眼前甩上了。

    顾息铓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躺在属于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