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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屋子并不算特别脏的缘故,李胜男仅仅花费了半个小时就将屋子拾掇齐整干净了。

    等得了空,李胜男才开始一间一间地看这处院子,之前的老太太精明干练,处处都收拾得仅仅有条,连厕所里都没有太大的异味,不过因为这个年头的厕所还都是蹲坑式懒厕,故而有点味道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老太太看似爱猫,但实际上给猫腾出来的屋子并不多,只是一个单间,屋子里挖了一个小槽,里面铺满了炉渣,看样子是新换过不久的,屋子里的炕上还铺了不少旧的褥子垫子之类,想来那就是一院子猫大爷住的地方。

    与那间‘猫屋’紧邻着的是一个小仓库,里面放着一些攒下来的葱姜蒜,还有满满一大瓮的麦子。

    除此之外,老太太留下的东西也就没什么实用的了。

    李胜男盘点了一下这个‘新家’里的东西,估摸着还得出去采买一些,便锁上了门,往五一大街走去。

    这院子紧邻着五一大街,如果能够在那堵后墙上开一道门两扇窗户,那自然再好不过,可眼下她该去哪里找泥瓦匠?

    想了想,李胜男去街上的供销社里买了一瓶墨汁,一只毛笔,准备回去翻出白发老太太用来垫锅的那个平整木板来,在上面写下一个‘院内卖特色卤肉’,采用‘肉香不怕巷子深’系列,引诱食客主动上门。

    倒不是李胜男不准备做衣服生意了,而是现在她还没能找到合适的货源,路上遇到的那个不靠谱的傻后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一大麻袋衣服落在这儿了,更不知道那个傻后生会不会回原地找她,会不会发现她留下的那个字条……

    李胜男想了想,决定还是得赶紧买完东西后回李家一趟,得把她现在的住址同李亚男说一声,如果那傻后生真的找上了门,李亚男也好把人带过来。

    一想到接下来还有事情做,李亚男立马就来了精神,风风火火地卖够东西就回了家。

    原先老太太用的那些锅碗瓢盆都被李胜男换成了新买的,毕竟别人用过,她自己用着心里多少有些膈应,包括床单被褥被罩,她全都换成了自己新买的,至于其它的,李胜男倒是没什么挑剔的。

    用新买的面煮了一锅面条,又将刚买回来的鱼炖了一锅美滋滋的鱼汤,李胜男犒赏了自己一顿之后,把在鱼汤里泡软的面条倒进了猫食盆里,闻到腥味的猫主子都一窝蜂地涌过来,见那些猫主子们并没有出现打架斗殴地现象,李胜男便也放心了。

    希望这些猫主子们能够一直团结友爱下去。

    锁好门,李胜男出去之后又沿着五一大街走了一趟,盘算了一下熬卤汤的时间,决定今晚就熬好,明天早上开始卤肉。

    ……

    李胜男还未进入李家,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大货车停在巷子前,那傻后生周正与李亚男说话的声音从巷子内传来。

    李亚男说话的声音里满是疑惑,“你是谁?你来找我姐?我姐确实有扛着一个大麻袋,可是她刚刚扛走,我也不知道她扛去哪儿了……”

    周正用遗憾的语气说,“啊……她不是你姐么?怎么连你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你能帮我想想办法不?我找你姐有事!”

    周正不说他找李胜男有事还好,这么一说,李亚男脑海中的八卦之火顿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了起来,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喷涌而出。

    “你是来我姐的?”

    “你还找我姐有事?”

    “我姐和我姐夫离婚了,是不是因为你从中作梗?”

    “我姐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我告诉你,你这是破坏军婚,要被告上军事法庭的!”

    周正完完全全地懵掉了,他只是想找李胜男讨教点儿经验,怎么就成了从中作梗,破坏军婚?

    李胜男站在巷子外听了一两句,越听越觉得苗头不大对,赶紧跳出来制止。

    “亚男,你胡说什么?这位先生就是落下麻袋的那位,人家找我肯定是来拿回包裹的,你这脑瓜子整天都在想什么?就不能想点儿正经的?”

    “你跟我走,那一大包衣服都在我住的地方放着呢,赶紧拿了走,你说你能不能长点儿心,为了帮你守住那么点儿东西,我这身骨头都差点被折腾散了……”

    李胜男扯住周正的袖子就往巷子外拖,生怕李亚男再问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

    却说另外一边,李胜男砸了一大盆卤汤,直接打翻了贺家人的发家致富梦。

    贺虎看着院子里那黑漆漆的一片汤渍,闻着丝丝缕缕飘入鼻的卤汤香味,一声又一声地叹着气。

    贺虎就想不明白了,他给贺朝生娶媳妇的时候花的钱也不少啊,怎么就娶回这么一个一言不合就要离婚的凶婆娘来?

    苏红梅好像想到一些关键之处,却是不敢同正在气头上的贺虎说,只能将自己的猜想藏入腹中,悄悄摸摸地缩起脖子,装成鹌鹑去吃饭。

    等朱秀珍回来,扑面而来迎接她的就是一锅卤汤香,她诧异地问,“这是咋了?朝生媳妇不是说要卖卤肉的吗?怎么把汤给倒了?难道是朝生媳妇觉得这些卤汤的味道不好?想要重新卤一锅?”

    贺虎心中本来就够郁闷了,听朱秀珍这么一问,他越发郁闷,黑着脸将烟锅子往台阶上磕了磕,道:“什么朝生媳妇?往后朝生就没有媳妇了!人家要和朝生离婚,这卤汤也是人家倒的!咱家折腾了这么久的卤肉店,这卤汤被砸了,你说怎么开店?还想挣钱,挣个屁啊!”

    “啥,离婚?”

    “离!婚!”

    朱秀珍的眼睛睁的滚圆,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两个字来,脸上写满‘老娘不信’。

    贺虎不耐烦地将烟锅子扣在台阶上,训斥道:“你喊什么喊?新娶进门的媳妇就要离婚,你觉得传出去不丢人对不对?离就离了,一会儿你和天生媳妇去朝生那屋子把东西归置归置,然后给朝生去一封信,这样祖宗奶奶一样的媳妇,我贺家娶不起!”

    朱秀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往厨房里看了一眼,见苏红梅正鬼鬼祟祟地躲在灶台边,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吃饭,眼里还挂着泪珠,第六感迅速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