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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家都知道李向东说的是鬼话,就算老师们来得很早,也没见得就钻研教学了,而是坐在办公室里闲聊,大家只是佩服校长李向东每天骑自行车,还要从家里赶到学校,这么远,也还真不容易。

不过没有人同情他,都觉得他无聊,活该,瞎鸡巴弄。这就是老师们对他的评价。

校长李向东见刘山河对自己的女儿没动静,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单独把刘山河叫到自己宿舍里来。那天校长在外面陪上级领导吃饭,喝了一些酒,回到宿舍就叫刘山河过来。

如果不是喝了酒,李向东也不会如此大胆,也不叫大胆,叫不好意思吧,自己女儿当爸的不管,又谁管呢?刘山河进了校长李向东的宿舍,以为又有什么事情。要知道学校里校长就跟会计亲,而且什么事也不瞒会计。

很多事情涉及到钱,涉及到钱就要会计过帐。早晚要经过会计的手,瞒还不如不瞒,利益均沾,大家皆大欢喜。只有那些普通老师傻了眼了。

“校长,你找我?”刘山河说。

“坐,坐,小刘,你自己倒水喝。”

“不用了,校长中午酒喝多了吧?”

“也没喝多少,你知道的,李主任来了,我不陪也不行啊,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真是为革命喝坏了身体喝坏了胃,喝得老婆背靠背。”

“呵呵。”刘山河笑了一下,本来以为吃饭也会叫自己去,可是没有,只有主任和校长两人一起去了,不能不叫他失落。如果叫自己去,也许会替校长挡一些酒,刘山河名字叫山河,喝起酒来也有些气壮山河的意思。

“小刘,你谈朋友了吗?”校长李向东问。

“没有。”

“你觉得我们家李娟怎么样?”

“啊?”刘山河有些意外,虽然从以前校长的举动大约可以猜出来校长可能对自己有意,有意让自己和他女儿谈恋爱,可是校长这样直接来问自己,一时还真有些吃惊。可以说是吃惊不小。

上一个星期同事姚忠明也跟刘山河说过,校长有意提亲,想问一下刘山河对李娟的印象,刘山河当时以为开玩笑,也就一笑了之。姚忠明是老教师,从前也另一所小学里当校长的人,跟校长也年纪差不多大,五十岁了。平时老爱跟年轻老师开玩笑。

刘山河不当真,也不敢当真,怕被耍了。学校老师很无聊,本来生活圈子就小,同事们经常起开玩笑也是正常的。

镇定之后的刘山河说:“不错啊。”

“不错,你说不错?”

“是啊,是不错啊。”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年轻人还是应该多交往一些。”

“恩。”

“你明白我意思吗?”

“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校长李向东跟刘山河说了这几句话之后就让刘山河走了,刘山河当然明白,以前只是以为别人开玩笑,现在居然校长亲自说,不能再装傻了,可是又不好跟他直说,也看得出来,校长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跟他说这件事的。

可是这件事他知道以后也更加烦恼。

刘山河去到毛海波的宿舍,毛海波正在看司法考试方面的书,刘山河进来看到就没好声气,因为平时跟毛海波也算关系不错,开开玩笑他也不会计较:

“一天到晚看书,有什么好看的。”

“没办法啦,要考试啦。”

“考,考,有什么好考的,我就不相信当律师就那么好?”

“你今天怎么啦?我看你情绪有点不对劲儿啊?”

“是不对劲儿。”

“跟哥哥说说吧,我来帮你分析分析。”

“校长要把他女儿介绍给我。”

“这是好事啊?”

“是好事,可是我已经有女朋友啦。”

“你有女朋友啦?哪儿的?”

“就是我爸他们学校的一个老师。”

“都说你老实,都说你老实,我看你啊是最不老实的。”

的确,学校里的老师都说刘山河老实,几乎是所有人的看法,而且刘山河面相看上去也是忠厚老实的相,事实上人也的确比较老实。可是你不能因为人老实就说人家不能有女朋友吧,人家有女朋友也是正常的。

而且这个女朋友现在已经跟刘山河同居了,对方长得也不错,刘山河已经深陷情网了。

“没办法,校长已经看上你了,要你做他女婿,你还是跟那边分了吧,这边毕竟是校长,你如果拒绝了恐怕你会计的职位也保不住哦。”

毛海波本来是开玩笑,他才不把小小的会计当成什么事儿,可是他也知道刘山河这个人还是挺看重会计这个职位的,少说一年也能额外搞到一些钱,而且数目大约相当于工资的一半以上。

尝过甜头的人当然不愿意舍去这个职位。

所以刘山河才担心才害怕,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目前看来校长李向东是不能得罪的,如果得罪了,马上就把会计的工作丢掉了,虽然只是一小学会计,可是也是一个职位,以后还可以升职啊。

“你说怎么办呢?我又不能直接跟校长说。”

“没办法了,跟那边分了吧。你们没发展到上床那一步吧?”

“已经上了。”

“强人,强,佩服。”

“所以也不能分手,你知道吗?她哥哥是道上的。如果分了,还不下我一个胳膊。”

“什么道上的?黑道?”

“对。”

“那你就等着受死吧。”

人家有了难事毛海波还笑得出来,而且还笑那么开心,简直不把朋友的难处当成难处。不过刘山河也没办法计较,反而求毛海波:

“只有一个办法了,你才能帮我。”

“我帮你?”

“对,你去追她,然后,校长知道她女儿爱上你了,就不会麻烦我了。”

“这办法也行?你别把我往火坑里推了。”

毛海波想到那天晚上,李娟要跟他上床的事,心里还是一动,如果毛海波真动手去追李娟肯定也能搞到手。不过李娟这么主动,这让毛海波心里有些吃不准确无误,有好长一段时间,毛海波见着李娟还得躲着走呢,怎么肯去主动追她。可是刘山河还在一旁求他:

“兄弟,你不帮我谁帮我啊?”

“你别害我了。”

“不是害你,你想啊,你平时对校长李向东不是挺看不惯吗?这样也是一种最好的报复方式啊。”

“让我想想。”

毛海波说想想,其实心里已经说动了。校长李向东看不惯毛海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初刚来的时候就看不惯他,觉得他工作不努力,从高中被调到农村小学,你说这家伙还可能是好鸟吗?而且也没犯什么大错,不,也犯了大错,明明知道不能罢课,还组织罢课,什么鸟人?

因为校长李向东看不惯毛海波,所以毛海波也感觉得出来,既然你看不惯我,我也不摔你,所以互相看不起。毛海波看不起李向东是因为李向东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民,现在居然当了校长,还管着自己这个大学本科生,这事提起来就叫人生气。

“好,我答应你。替你去泡李娟。”

毛海波答应了,答应了就好,两人又在一边说笑起来,这时教导处主任邓官杰进来了。邓官杰虽然是教导处主任,可是本来就是一个小学,也没几个人,所以也没人把他当回事。

什么主任不主任。

重要的是邓官杰自己也是一个年轻,也才二十五岁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投靠了李云坤,说李云坤是他学生,也轮不着他当主任。当然,光是学生还不行,李云坤也当过多年的老师,学生多了去了,就算是在西河镇教育界也不算少数。学生跟学生也有区别,区别就在于送礼。

当然,你你送得越多,关系就越亲密。

虽然邓官杰本人十分小器,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着清醒地认识的,而且从他的名字也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官迷。对于权力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热爱。没办法啦,在这里小学当老师总得要求进步嘛,怎么进步?无非是当个教导处主任,当然,现在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当校长。

能当上校长就是他最大的心愿的。

“你们笑什么?”邓官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