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皇普贤德恭敬地行礼。

五夫人苦笑道：“贤德，我已不是平南侯府的人，你还愿意喊我一声五娘？”

“在贤德心里，你永远是五娘，我打心底敬重你。”皇普贤德由衷地说道。

五夫人笑了起来，她只有每次再见到轻舞的时候才会扬起真心的笑容。突然她收敛起笑容，一脸焦心地说道：“贤德，我知道你每天带着小影过来，是希望我开心一点。可是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每天过来真的好吗？我一介女流并不懂朝廷之事，只是希望在王位斗争中，平南侯府可以远离伤害。”

“五娘不需要担心，贤德自有打算。再说圣上虽然年迈，却并不昏庸。也许他老人家正睁大眼睛看着臣子们蟹蚌相争，他好坐收渔翁之利。”皇普贤德淡淡地说道。

要说这臣子中谁最了解皇帝，除了一些皇孙贵子，大概就属皇普贤德最了解了。虽然在朝中他最年轻，资历最浅，但他观察力不比朝中老臣差，再加上他在皇帝面前也算是个小红人，自然把皇帝的脾性给摸地差不多。

此时在皇宫内苑深处，皇帝和小皇子在御花园的亭中对弈的正欢。一阵风吹拂而过，响起一阵“叮铃铃”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皇帝似乎有些好奇，他直起腰身向声音传出的地方望去。

小皇子怯生生望了皇帝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

“咦，这声音好像是从你宫中传来的，居然能传到这么远。你告诉父皇，那是什么声音？”皇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小皇子，问道。

小皇子双手不安的忸怩着衣角，可见他对自己这个皇帝爹爹还是心生惧意的。

“是……是风铃。”小皇子咬了咬下嘴唇，还是鼓足勇气说道。

“风铃？那是什么东西？你从哪弄来的？”皇帝好奇地问道。

“是宫中举办年宴的那会，风铃姐姐送我的礼物。”小皇子喃喃说道。

“谁是风铃姐姐？”

“风铃姐姐是平南侯府中的一个小婢女。”

“平南侯府？”皇帝微微一怔。

“皇儿，你告诉父皇，那个风铃姐姐长什么样子的？”

“风铃姐姐长得很漂亮的，不过当时天太暗了，儿臣也没看清。”小皇子有些沮丧地低下头。毕竟他也只有六岁，要让他详细地描述一个人的外貌实在太困难了。

皇帝也不再继续追问，继续和六岁的小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闲聊着。随后皇帝回到书房，急忙找来宫中的大总管，吩咐道：“召平南侯入宫。”

不一会儿，皇普贤德出现在皇帝的书房中。

“平南侯皇普贤德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普贤德大声说着，掀开一边的衣角单膝跪下。

“平身，赐坐。”皇帝淡淡地说着，皇普贤德闻言恭敬地坐在一张檀木椅上。

“贤德，我们很久没有这样谈心了吧。”皇帝看着皇普贤德笑着说道。

“圣上日理万机，哪里有心思找臣子们聊天呢？”皇普贤德淡笑着回应道。

皇帝摇摇头，说：“一个不会倾听的皇帝不算是个好皇帝，做皇帝坐久了，要听到真话还真不容易。在朕这一生中，恐怕也只有那个人会对朕说真话，你知道是谁吗？”

皇帝炯炯地目光注视着皇普贤德，皇普贤德一怔，当下了然。

“圣上说的是轻舞。”

皇帝点点头，随后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啊，如果不是垂城事件……”

微微顿了一下，皇帝接着说道：“想当初我因为看这孩子可人，于是擅自做主将她赐婚于你，你不会怪罪朕吧。”

“臣惶恐，臣岂敢怪罪圣上。”

“哈哈哈哈。”皇帝突然大笑了起来：“瞧你一板一眼的，哪里有当初那个怒马鲜衣的少年风范，别和那些老家伙们一板一眼的。”

“算了，不提那些陈年旧事了。对了，朕听说你最近和左丞相走得很近？”皇帝看似若无其事地问道。

“其实也不算走得很近，只是臣的五娘下嫁给了左丞相，两家也就多了姻亲关系，自然也就走得近了些。”皇普贤德淡淡地说道。

皇帝锐利地目光注视着皇普贤德，而皇普贤德则坦然自若地面对着皇帝探究的视线。良久，皇帝开口道：“亲家之间相互走动本无可厚非，但是也要站好自己的立场，千万不要因一时的利益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臣明白。”

皇帝之所以对皇普贤德说出这番话，无非是在告诫他，不要为了一时的利益而让自己陷入朝中的党派之争。果然皇帝自己心里可是亮堂着呢，他早将臣子的心思摸个一清二白，可笑的是臣子们还当他是老不死的，当着他的面明争暗斗。

“对了，贤德。你已行了弱冠之礼吧，也是到了试婚的时候了，不如就朕再为你赐一婚如何？”皇帝看着皇普贤德，笑着说道。

皇普贤德无奈的苦笑，这皇帝是赐婚赐上瘾了吗？难道他忘记了六年前他就已经为他赐过婚了。

“圣上，您六年前就已经为贤德赐婚了。”皇普贤德提醒道。

皇帝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才突然想起，道：“六年前我看轻舞这孩子挺可人的，您对她的态度又很不一般，朕这才做主将她赐婚于你，等轻舞到了适婚年龄，就让你们成亲。但垂城一事，轻舞生死下落不明，这一转眼就过了六年，别说人了，连尸首也找不到，难道你非要等着她百年么？”

“圣上，臣尚年少。理应报效国家，为圣上分忧，暂且不想谈儿女私情，还望圣上理解和宽恕臣的不敬之罪。”

皇帝叹了一口气，“你何罪之有。你也别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诓朕，不愿意救不愿意，朕今后也不说了。”

“请圣上息怒。”

“算了，你先回去吧，朕想静一静。”

“是，臣告退。”

皇普贤德站起身转身就向御书房外走去。突然皇帝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对了，听朕的皇儿说起过，在平南侯府中有个风铃姐姐，送了他一串风铃，朕很感兴趣，什么时候带她进宫来吧。”